谢天谢地的是,由于这一整天充实的辛劳,心情平静下来之后白秀麒很快就进入了睡眠,而且睡眠的质量还算不错。

    这天后半夜,今年春末的最后一波冷空气进了城,玄井公寓里又正巧闹过“百鬼夜行”阴气有diǎn重,裹着被子睡觉还真有diǎn舒服。

    只是一觉醒来之后,白秀麒发现温暖的被子里又躲进了一个人——江成路的睡相还真不敢恭维,不过那张英俊的脸庞配上睡得乱糟糟的发型,看上去竟然还有一diǎn……可爱?!

    白秀麒真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坏掉了。他转过身去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将压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搬开,坐了起来。

    江成路果然被他吵醒了,打着哈欠单手支起脑袋:“呵……早啊。”

    白秀麒diǎndiǎn头,跳起来穿好衣服,又皱着眉头看洗手台里那堆昨天晚上没有清理的碎玻璃渣子。

    哎,没有办法,总得有人着手清理吧。

    想到这里,他卷起袖子就准备去捡玻璃渣子,这时候还躺在上的江成路忽然跳了起来。

    “你别动你别动。”他来拦白秀麒的手:“放着我有办法。”

    説着,他就趿上拖鞋,穿着背心裤衩出了门,上楼梯到了三楼。过一会儿又原路返回,手里头还抱着一大坨扁扁肉肉、活像是融化了的大块干酪的淡黄色团块,上头也缠满了红线。

    白秀麒看见江成路把那团东西丢在水池里,接着就一屁股坐回到了边上。

    他正想要问接下来怎么办,就听见水池子里一阵碎玻璃碾压的吱嘎声,紧接着一段段茶杯大xiǎo的嫩黄色团块从水池子里爬了出来,有些在灶台上打转,有的跌在了地板上,还有一些甚至钻进了一旁的漱口杯和毛巾架上……就在白秀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江成路又在地上铺开了一大张报纸。

    只见那些个xiǎoxiǎo的黄团又一diǎndiǎn地往报纸上移动过去,重新聚成了一大团。江成路重新将它抱起,白秀麒这才发现原来散步在各处的玻璃渣子已经全部被黄团团收集到了报纸上。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你猜。”江成路将黄团团重新用红绳捆扎起来,好整以暇地反问。

    “……”

    在做出回答之前,白秀麒伸手摸了摸那黄团团的表面,硬邦邦的,却很滑腻。

    “灵芝?”他猜想着既然能够成精,多半应该是什么媳东西:“要不就是传説中的太岁?”

    “怎么可能!你听説过这两种东西能够清除玻璃渣吗?”江成路夸张地摇着头:“再猜再猜。”

    白秀麒原本不想陪他玩猜谜游戏,但是心里头又确实有些好奇,于是耐着性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感觉摸过那东西的手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肥皂?”

    他説出了这个连自己都不太确定的答案,接着竟然得到了江成路的首肯。

    “对喽,肥皂粘玻璃渣子本事最好了,也亏得我们有一位肥皂大仙,不然就得浪费好几卷胶带纸了。”

    白秀麒愕然:“蒲苇能成精我勉强也就信了,可你现在説连肥皂都能……”

    説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捂住嘴肩膀抖个不停。

    可江成路反而板起脸来:“严肃diǎn,谁説肥皂不能成精了?你知道不知道,西方古代的肥皂里含有动物性油脂,那些动物的灵魂就一直留在肥皂里,百年之后修炼成精,再和其他的肥皂里的灵魂互相融合,然后就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感情这一大团还是外国货?”白秀麒哑然失笑:“外国的肥皂也能成中国的妖怪?”

    “它是在清朝末期,随着传教士的海船来华的。估计混在海船上的时候在货场里如鱼得水,下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尊容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

    白秀麒知道自己在这方面道行还浅,也就不再纠结,反倒找起了江成路手上红线的麻烦。

    “就算是块肥皂,你拜托人家做事,完了还把人家绑起来,什么道理啊你?”

    江成路露出了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这也是在帮助它修行。就和达摩面壁似的,当这些妖怪被红线绑住之后,就会进入蛰伏状态,在自己修炼出的壶天里修行、生活。”

    “修炼出的壶天,那是什么东西?”

    “你闭上眼睛。”江成路忽然要求道:“闭上眼睛然后想象自己待在一个全然不同的空间里。那是什么样子的?”

    白秀麒愣了愣,但还是照做。过了一会儿回答道:“一大片草地,远处有几个水塘。风很大,吹得草原簌簌作响。”

    “挺朴素的嘛。”

    江成路笑了一声,继续説下去:“你刚才想象中的就是一种壶天,只不过因为你没有修为,所以这种壶天极不稳定,几乎只存在于一念之间。有修为的人,不仅能够让壶天稳定地出现,还能够逐步扩大壶天的范围、里面的地形地貌以及物产,一些dǐng级的神仙还能够将壶天化为实体——或者説,我们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説正是他们的壶天。”

    白秀麒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有壶天吗?”

    “我啊,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只有这座玄井公寓。”江成路笑道。

    等他们差不多收拾好屋子、洗漱完毕,楼下的李坤也睡醒了。三个人潦草地吃过早饭,已经到了早上九diǎn左右。饭后李坤不情不愿地被派去洗了碗,江成路正在计算着房屋维修的费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陶川打来的,説查到了王清枝家人的报案记录,根据购票记录和公共场所的监控探头显示,王清枝在失踪之前购买了一张前往本省a市的长途客车票,而最后消失在这个城市西部的湿地公园里。

    没有人知道她接下来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湿地公园里地形复杂,有很多悬崖、深潭和沼泽,人就算是掉进去也很难发现。前一阵子就有驴友脱队落单,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王清枝去这里是干什么,是散心还是真的准备自杀?”白秀麒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可能……都不是。”一旁的李坤扭扭捏捏地开口了,“她,应该是去埋伏我的。”

    众所周知,李坤是个富二代。他家主要从事的是房地产生意,但也开酒店,比如开在湿地公园里的那个度假酒店。

    当李坤还和王清枝要好的时候,他曾经带着她到过那家酒店。作为酒店的少东家,他在那里的dǐng楼有自己专属的房间,每年的四五月份,湿地公园里都会举办垂钓节,那时包括李坤在内的很多李家人都会入住酒店——这事儿李坤自己嘴贱曾经和王清枝提起过。

    推算起来,王清枝失踪的时间正好是钓鱼节前夕,来这里守株待兔等候李坤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别处不找,偏偏选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其动机也非常可疑。

    “我勒个去啊,她是准备在那儿找我算账的啊。”李坤后知后觉,脊背发凉。

    但如果这个属实,那至少説明了王清枝一开始并非有意寻死。而是因为某种突发状况而失去了生命,而在她死后,李坤入住湿地公园的度假酒店,就是那个时候被飞过来的雄蒲苇附了身。

    江成路表示这种情况下,解决起来的难度会熊多,无论如何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到找到她的尸体再説。

    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动身,前往湿地公园。

    “我和李坤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江成路看着白秀麒。

    白秀麒却摇头:“这事和我有关,在保证不给你惹事的前提下,我保留我的知情权,以及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权利。”

    这事儿原本是因李坤而起,路上交通食宿等的事儿当然交给李坤办理了。不仅如此,在白秀麒的“建议”下,他还允诺要给出一笔钱作为玄井公寓的维修基金。十一diǎn左右,一辆奔驰商务车停靠在了公寓的大门外面,但是李坤并没有打算让驾驶员跟了去。

    “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解释:“到了酒店就説你们是我朋友来度假的就行,司机不能带,他们的耳朵可比兔子还灵。”

    于是问题就出来了——从这里到a市有大约6个xiǎo时的车程,全程八成以上是高速。李坤这个绣花枕头説自己最多只吃得消连续开3个xiǎo时,剩下的要人分担。

    白秀麒表示不介意帮忙开车,唯一的问题是自己还没有驾驶证,也不知道刹车和油门谁左谁右。

    “成。”江成路diǎn了diǎn头:“我来开,六个xiǎo时xiǎo意思。”

    “怎么你会开车?”

    “怎么不会了?哥可是堂堂a照,走一个?”

    説着三个人就上了车。一开始倒是李坤开的车,可是这才开下绕城高速到了第一个休息站,他就嚷着眼睛疼停下来休息。大家顺势下去买了diǎn补给品,再启程的时候已经是江成路开车,白秀麒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江成路开车的技术倒还真不赖,车品也不错,更从不乱按喇叭、随意变线。白秀麒忍不酌奇,问他什么时候学的车。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个含糊的“很久很久以前”,而学车的目的则是为了应付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为了尽可能地争取在白天和那些鬼怪打交道,所以我赶路一般都是在夜里。不过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也能看见不少奇闻。”

    接着,江成路就开始説起了故事。首先是突如其来的大雾,接着是行走在高速公路上的二战日本兵,然后是从后备箱里传来的敲击声,以及雨刮器忽然变成了孝的手……

    他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説着,偶尔累了停下来喝口水,白秀麒则担负起了听故事的重任,并且顺手递上矿泉水瓶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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