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变得很简单了,我不是凶手,他们自然找不到我李半满杀了张不凡的证据。只要有一个担保人,我就回复自由了。可是眼前这个陈局却告诉我,我认识的人都不够分量。

    我犹豫着问了一句:"领导,你可以作保吗?"

    那陈局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愣了一下,笑道:"这恐怕恐怕不符合规矩呢。"

    我不由得生气地道:"你这不是玩我吗?"

    陈局苦笑道:"你以为你认识的那些人都敢保你,如果是别家的事还好办,可你知道那龙虎"

    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有个汉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陈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

    那汉子递过一部电话,说道:"老大,电话。"

    陈局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懒洋洋地说道:"喂,我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神色一凛,一个收腹立刻做了个立正的姿态,嘴上不断说道:"是,是,是。"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一会儿,陈局放下电话,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哟,小子,看不出你抱上大腿了。"

    我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大腿?"

    陈局说道:"我们王总拉下老脸亲自作保。"

    我不认识什么王总黑总的,只知道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在我走的时候,那陈局摸出一张名片,颇有深意地对我说道:"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电话。"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在一天之内成熟了很多。有时候人的成长很奇怪,你可以做二十多年小孩子,也可在一天之间变成一个老男人。而我介乎这两之间。

    可我刚回到出租屋楼下,我就见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叶凌枫正在街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凌枫此时显得很憔悴,短短几天便瘦了一圈,连胡渣都长出来了。他勉强提起精神,说道:"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很久了。"

    我淡淡说道:"什么事情?"

    叶凌枫顿了顿,说道:"我外公要见你。"

    "哦?"——我想我脸上一定涌起的嘲笑的神色。他外公,就是大白兔的爷爷了。

    我正想说不见,停在旁边的一辆汽车车门"咿呀"一声打开,胡啸南已经拄着拐钻了出来。

    堂堂符王居然来见我,我冷笑一声道:"符王,令孙郎一事与我无关,机构都已经查明了,有事你找机构去。"

    胡啸南当头被我闷喝一句,老脸一下挂不住了。他这样显赫的身份,一定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才说道:"李爷,看在小雪份上,你也应该请我上去坐一坐吧。"

    我木无表情,只顾上楼去,胡啸南自己跟了上来。

    回到出租屋,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冷冷问道:"什么事,请说?"

    胡啸南却没有回答,他一进来就只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得我一阵心烦。

    我忍不住大声,问道:"符王大人,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我他y已经一天没合眼了。"

    胡啸南拿着一只布娃娃,说道:"这个小熊一定是小雪买的吧,小雪最喜欢这个了。"

    我没有说话。

    胡啸南长叹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我这次来,只想把小雪的东西带回去。"

    我"嗯"了一声。大白兔当时走的匆忙,衣服那些都没有拿走。

    "唉",胡啸南又长叹了一声,语气竟然有点哽噎,"小雪那孩子命苦啊。我胡家那么大那么大都找不到她一件多余的衣物。"

    我听着有点不对劲,说道:"你要,就全部拿走吧。我这几天没来得及拿去处理。"

    胡啸南语声一震,问道:"孩子,你就那么恨她?"

    这时我才看见胡啸南脸上已经全是泪水。我发现有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她怎么啦?"

    胡啸南此时竟低声呜咽起来。我一下吓呆了——我不惧威风凛凛的符王,却无法面对一个哭得如此隐忍的老头。一个不安的念头顿时涌起。

    这时胡啸南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死了都死了"

    "什么?死了都死了",我张开口,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胡啸南说道:"就在张不凡死了的当夜,小雪就死了。"

    "怎么死的?"我强忍着问了一句。

    胡啸南啰嗦了一下,说道:"和张不凡的死法一模一样。"

    我彻底震惊了,我眼前仿佛看到一幅血淋淋的画面:大白兔被人切成肢块,堆在一起,上面放着她尚未合上眼的头颅。

    想起她那晚还给我发信心,后来却没有回。原来她已经死了。

    我的心一阵抽缩,然后所有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那一刻我只想吐,我只想哭!

    "是谁?"我咬着牙,眼中已经充满了仇恨。

    我曾经恨过大白兔,可是在听到她如此惨死之后,我记忆中却全是她的好。我知道我在胡啸南那里听不到答案,他怎么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胡啸南却语气肯定,同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是谁?"

    我顿时清醒了几分,问道:"难道你怀疑我?"

    胡啸南摇摇头,说道:"绝不是你。"

    "那我怎么知道?"此刻我头脑一片发胀,我只想坐下来缓一缓,或者让我好好地睡一觉。

    胡啸南反问道:"捡骨李家的独门手法,你会不知道?"

    这次我彻底震惊了,当时看见周凯旋那具尸体,我就觉得与大伯收拾那具女鬼尸骨的叠放方法有些相似。

    不过摆几件尸骨有什么难度的?谁都可以那样摆,何以见得是李家的独门手法呢!

    胡啸南说道:"早三十年前,老夫有幸见过常缺爷亲手捡骨。当捡骨成堆后,我曾经不解问他为什么偏要这么刻意放成一堆。"

    "常缺爷告诉我,他这样做实是暗合大道法门。凡九层,九为极数,以显其贵;凡一堆,九九归一,以显其真。"

    胡啸南捋了捋胡须,仿佛暂时忘记了悲痛,说起了我爷爷的威风史来。

    "可是即使这样,其他人也可以这样摆啊?"我终于出口反驳道。事不关我,已关系到我整个李家了。

    胡啸南沉吟一下,说道:"你想象简单,可你爷爷说这其中蕴含极大的奥妙,对于一具完整的尸骨,除了李家,常人最多也就只能摆到第五层而已。"

    胡啸南的话我不能相信,叠骨头就像堆积木一样,叠几层都不在话下。他现在悲痛欲绝之下,如此说法未免过于牵强。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除了我,李家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当真?"胡啸南竟然怀疑起来这个。

    我苦笑一声,说道:"那天婚礼救我的人算不算?"

    胡啸南径直摇了摇头——捡骨李家是我爷爷的李家,正如看门的胡一不是胡家符王。

    当我把大白兔房间里的衣服一件件取下来,一件件码好的时候,我忽然莫名其妙就流泪了。想想真是可笑。刚才听闻她死没有哭,现在收几件衣服却哭了。

    我怎么哭了?——不是说捡骨李家的孩子没有孬种的吗,大伯!

    当我把大白兔所有衣服都交给胡啸南后,我做了一个请字的手势。从此天涯路人,永不相欠。

    屋子里彻底没有了大白兔的气息,和我的心一样空荡。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一根又一根

    突然又发疯一样地冲进进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然后怔怔地坐在地上发呆。真的没有了,一样也没留下。我为什么要把所有东西都交给胡啸南呢?我怎么这么蠢?我怎么这么冲动?

    那是什么?我眼光中抓住了唯一一个希望,连摸带爬站起来——

    桌面上有一封信,就那么明显就插在笔筒中,怎么我从来没有看见?

    拿起信一看,信封上面娟秀的自己只写着一个日期,一看就出自大白兔之手。看着日期,我心中默默一算,竟然就是大白兔回家嫁人的前一晚。

    打开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半满,我就要离开你了。我想改变,可无能为力。

    今晚她告诉我,如果我再不离开你,她就要杀死你。

    我可以死,我却不想你死。

    我走了,不要来找我。

    也不要追问她是谁!永远不要找她!

    那样,你会死的。

    署名是:最后的大白兔。

    后面还有一句话:其实我多么想你叫我胡雪,真的,可是你一次都没有这样叫过我。

    拿着这封信,我早已经泪流满面。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就像个傻瓜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大白兔不见后,我已经急疯了,到处找她的东西看有没有她家的线索。没想到就在桌面,就在如此显眼的地方,竟然有她留给我的一封信。

    在韶观回来,事情又接连发生,我竟然没有好好看过这房间一眼。我好恨自己那我好恨自己!

    大白兔,你告诉我,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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