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被鬼促促和鬼火火劫持的曲雪白,生在赢台曲家大院,正值碧玉年华,本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在赢台,是家喻户晓的美人儿。

    曲家大院的主人曲迎,祖上是义合团运动的团丁,留下几趟拳脚功夫,传到曲迎这里。曲迎一手撑拳,一手贩酒,挣得两个口袋鼓鼓地,在赢台区屈指可数。

    怎奈,曲迎家财万贯,膝下却不见人丁旺盛。首先是曲九,八岁即能打一路好拳,不幸的是,春上上树折柳掉下来摔伤了,伤口恶感,夭折了。其次是曲和,习得一些拳脚功夫,谅仗着破鞋扎不着脚,长到一十九岁,因为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被仇家买通杀手,暗中谋害了。

    曲迎连失两个爱子,痛彻不已。

    今番这个曲雪白,虽是个女儿,但曲迎爱护有加,怎奈这个曲雪白生得标致,招风引蝶,被情敌算计,也香消玉殒。

    此处不说曲家大院的两大仇家,付家和梅家。单表远在丰都城里的鬼伯达。

    鬼伯达早在泰山,就听说这个曲雪白标致艳丽,已是垂涎三尺。怎奈阴世阳间隔着万水千山,鬼伯达虽然是丰都城的大将军,也不敢造次。这次,曲雪白招致祸端,被情敌暗害,鬼伯达闻听大喜过望,立即差鬼促促、鬼火火前往赢台,去取曲雪白,免得被那牛头马面抢了先。

    所以,鬼促促和鬼火火才有这一趟行程。

    鬼促促拘谨小心貌,劳苦不安貌。鬼火火闪瞎节奏貌,骚气迷人貌。二位狗仗人势,借着葵府的威风,在丰都城颐指气使。

    只是,苏宁却不知道这里边的勾当,只看见鬼促促和鬼火火如此霸道,就想借机收拾这两个家伙。

    鬼促促、鬼火火两位公差见这位鬼娃如此无礼,丢下手中的筷竹,跳起来骂道:“你这个贼鬼仔子,好不懂事,你没听店主说,这店被我们包下了吗?”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又不花你的银钱,你扯什么王八犊子?”

    苏宁听他们骂他“贼鬼仔子”,跳起来,也指着鬼促促和鬼火火斥责道。

    鬼火火当即火起,抬脚欲踢苏宁屁股下边的条凳,苏宁趁机伸手一扳,扳了鬼火火一个仰贝叉。鬼火火大怒,爬起来扭住苏宁的胳膊,要把苏宁摔倒。他哪里摔得过苏宁,又被苏宁用力一甩,甩出一丈开外,甩到酒店外边去了。

    鬼促促见鬼火火连连失利,上来帮助鬼火火,也被苏宁一脚踹到地上,抱着一双大腿嗷嗷直叫。

    这两个公差哪里是苏宁的对手,一个个抱着屁股蛋子,哭爹喊娘。

    这时,一直蜷坐在饭桌一边的曲雪白,看见苏宁是个利害的角色,该着自己有救,从凳子上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呜地胡乱叫着。

    苏宁见状,赶紧朝女孩奔过去,扒开她的面罩,松开被缚的胳膊。

    这位叫曲雪白的女孩当即大哭,朝苏宁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苏宁听了,怒发冲冠,两步跳出店去,又将鬼促促和鬼火火一顿苦揍。最后,一手揪住一个,往墙壁上梆梆梆死命地磕了三下,一人头上磕出一个血窟窿,血水咕咕咕直往外冒。

    围观的闲鬼们一个个拍手叫好。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鬼促促和鬼火火连连告饶。“不该小的事,小的也是受鬼伯达的差遣。”

    “快说,你们劫了曲雪白,做甚?”

    “是……是鬼伯达……垂涎曲雪白的美丽,叫我们星夜兼程,掳掠曲雪白,回葵府,给他做小的……”

    苏宁恨得咬牙切齿,一人踢了一脚,喝叫一声:“还不快滚!”

    鬼促促和鬼火火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店主人也吓得尿了裤子,哪敢上前阻拦。

    苏宁略喘一口气,瞅瞅那一桌子好酒好菜,干脆坐下,把那盘牛肉往身边一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反正他们也逃掉了,留下一桌好酒好肉,不吃也浪费了。苏宁又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不一会儿,苏宁已经吃饱了,那肚子看上去就像小孩子喝南瓜汤喝得太多,被撑起来的圆鼓鼓的肚皮,又大又亮。

    苏宁扭头看见曲雪白,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曲雪白闻听,又放声痛哭起来。

    “怎么?还不想走?等着他们再来抓你?”

    曲雪白收住眼泪,说道:“不是俺不想走,实在是无处可去。”

    苏宁想了想,问:“你在阴间有什么人?”

    “只有两位哥哥,一个是曲九,一个是曲和,先我而去,今在艾山,我却不知道艾山在哪里,能否寻得到他们。”

    “艾山?莫非是鬼蜮学堂所在的艾山?”

    苏宁又把桌子上剩下的菜打了包,对曲雪白说:“管它是不是,你只管跟着我走一遭再说。”

    曲雪白没有计策,跟随苏宁上了路。

    走不到百里,忽然听到背后有一支鬼军吆拿喝喊地追来。苏宁回头观看,只见忽拉拉一杆队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为首的正是中央鬼帝周乞,端坐在马上,怒目圆睁,逼近苏宁,指着苏宁大骂:“你这个鬼娃,姓字名甚?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的地盘上逞凶作恶。”

    原来,鬼促促和鬼火火连滚带爬,逃出酒店。商议道,如果就此回丰都去,非得被鬼伯达一顿打死不可。两个鬼差一合计上了抱犊山,拜见了周乞、稽康二位鬼帝,添油加醋把经过说了一遍。

    周乞鬼帝当即气得哇哇大叫,不相信一个鬼娃娃能翻了天,点了五百鬼军来捉苏宁。

    苏宁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周乞大人,在下苏宁,琅琊织造便是。我和你前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因何对我穷追不舍?”

    “哼,休得啰嗦,快把你身边的女子放下,我便放你走,否则的话,看见我手中的大刀了吗,定把你斩作两截。”

    苏宁大怒,挺起手中的朴刀,来战周乞。两把刀一来一往,厮杀起来。只见周乞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左一刀右一刀,来势凶猛。苏宁站在地上,只有左躲右闪,步步退却。

    如果只看苏宁所处的劣势,一定以为苏宁必败无疑。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苏宁的文圣拳是擅长短兵相接的。

    只见苏宁围绕着周乞的刀锋,闪转腾挪,瞅准一个机会,以刀架住周乞的刀,身下早飞起一脚,正中周乞的坐下骑。那座骑疼痛难忍,马蹄折弯,一头跪在了地上,周乞防不胜防,一个骨碌从马上滚落下来,跌了个狗啃屎。

    苏宁乘胜而击,一刀刺向周乞的喉咙。周乞慌乱一摆,苏宁的刀愣是在周乞的肩头划过,顿时血珠飞溅。

    众鬼军一哄而上,拖住周乞,拽回阵去。

    鬼促促和鬼火火见周乞敌不过苏宁,慌了神,撒腿就跑。

    苏宁只把五百鬼军一阵厮杀。只见大鬼撞小鬼,小鬼跌路沟,你推我搡,鬼哭狼嚎,弃械告饶。

    曲雪白也曾从父亲曲迎那里学过几路拳脚,自卧倒的鬼卒身上取过一把朴刀,来帮苏宁,直把周乞赶退二十里地,方才歇住。

    鬼促促和鬼火火离了周乞的队伍,逃往丰都,见了鬼伯达,不讲自己的无能,只讲苏宁的霸道和周乞的不力,丢了曲雪白。

    可叹周乞出力不讨好,受了重伤,狼狈不堪,在半数鬼军的簇拥下,撤回抱犊山。自不多说。

    自此,苏宁和曲雪白两个一路西行,并无阻碍。

    曲雪白体力不支,行走得慢,短行长歇,见馆即住,听着沿途茶馆酒肆尽是谈论苏宁大败周乞鬼帝的话,苏宁心里暗自得意。七八日后,到了艾山脚下,早见曲和携曲九站在大路边上朝这边张望。

    他们已经在路边一连等了两天了。

    “曲和、曲九——”

    “雪白——”

    兄妹仨见面后,相拥而涕,久久不止。

    原来,曲和早就听说了曲雪白的遭遇,欲待解救,却不知往哪里解救,正焦急着,忽闻从桃止山那边一路走来的鬼汉们议论,曲雪白被一位苏宁少年解救了。接着,又从曲九那里得知,原来这个苏宁不是别人,正是鬼蜮学堂新来的教师,前段时间回泰山一趟,或是被他赶上了,救了曲雪白。

    曲和并曲九谢过苏宁,曲和拉住苏宁,来到他的舍下,添酒置菜,款待苏宁。

    曲家兄妹三个,数曲九最长,因他殁得早,仍是童贞模样。曲和、曲雪白虽尊称他为哥哥,却不怎么把他当回事儿。

    曲九打一路拳脚,但只在鬼蜮学堂,是个孩子王,倍受娃娃们的推崇。

    且说这个曲和,因是一条舞刀弄枪的好汉,三句话不离本行,和苏宁唠上了,甚是投机。当即两个纳头相拜,各大喝了三碗酒,成为兄弟。

    天明时分,曲和才将喝得醉熏熏的苏宁送回鬼蜮学堂。

    黄师师早听说了苏宁在沿途的所作所为。见到苏宁回来,大声嚷道:“你可回来了,我正有事和你商量哩。”

    苏宁不知道黄师师究竟要和他商量什么事,竟然这般慌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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