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脸吃了屁的样子,扭扭捏捏的站在门口。

    我看得出来他这是想让我赶紧走,毕竟屏幕上那个骇人的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估计他觉得我是招上脏东西了。

    我把钱甩在桌子上就走了,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小店坐下来,心里乱成一团,像是无数条麻绳缠在一起,我只需要一个线头。

    可以肯定的是戴大师这次去海婆庙绝对不仅仅是查清楚胖子的身份,而是另有目的,我想起来胖子曾经说过在海婆庙还有一块儿骨牌,难不成他们是去拿那东西去了?

    可是老刘发给我的那条新闻上明明写着海婆庙已经塌了,那张骨牌还会在那里吗?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却感觉脚腕突然搔痒起来,刚把手放到脚腕上还没来得及挠,我就被吓的直接把手给缩了回来。

    我摸到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脚腕处好像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我赶紧把腿抬起来,撩起来裤管,看了一眼差点儿晕过去。

    一块儿指甲盖儿大小的鳞片。

    我抽了自己两耳光,再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一块儿东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身上怎么会长这玩意儿?!

    我拿指甲把鳞片翘起一角,疼的我几乎晕厥过去,闭上眼一咬牙狠狠把那东西整个儿给撕了下来。

    这下几乎让我掉了一块儿肉,我赶紧把手上那东西扔掉,一瘸一拐的就往旅馆走。

    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为什么地雷会变成水娃娃了。

    那个“约定的日子”也快到了。

    你的后人都要还债。

    爷爷死了,到我还债的时候了。

    虽然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树洞里面地雷那个样子,或许十天,或许三天,说不定明天方茂才这个人就没了。

    没有时间了,我不能再慢慢查清楚胖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得想办法让他把自己知道所有关于骨牌的事情都告诉我。

    到了旅馆我特别给老板娘交代了一下,我们房间不要任何服务员进去,然后从后厨抄了把顺手的剁肉刀就上了二楼。

    推门进去胖子还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看我拿着刀进来乐呵道:“怎么?方老板今儿准备自己剁饺子陷儿?”

    我把门反锁好,把刀狠狠仍在桌子上,指了指凳子一脸阴沉的说:“孙老板,我有事儿问你。”

    胖子看我这个样子也识趣的把笑脸收起来,乖乖坐到对面问我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了,抄起桌子上的刀就问他。

    胖子脸都白了,哆哆嗦嗦说:“方老板,咱可别开玩笑,您有话好好说,犯不上非得拿着刀在我眼面儿前晃悠。”

    “我没工夫和你废话。”

    我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问道。

    胖子抿着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皱起眉头问我:“你也开始长那玩意儿了?”

    这次换我皱眉了:“长什么玩意儿?”

    他想了好一会儿,把上衣给脱了下来,转过来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胖子右边肩胛骨长着一块儿巨大的鳞片,几乎都要长到肩膀的位置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胖子身上怎么也会长这玩意儿?

    他看我吓的够呛,把衣服穿上对我苦笑说:“早说让你把那骨牌给我,你不卖,这倒好,咱俩都惹上那东西了。”

    “你不是孙潇。”

    我平静了一下情绪对他说。

    胖子笑着摇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俩再不去永宁村儿找到地雷,可都得变成水娃娃。”

    我心里一阵绝望,把头低了下来。

    胖子也看出我不对劲儿,问我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把树洞里面那东西给胖子说了,但没说真孙潇还活着的事情。

    “完了。”

    胖子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瘫痪在椅子上,我还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就问他到底是怎么惹上那玩意儿的,为什么他身上的鳞片只长在后背肩胛骨上。

    他说话几乎都没了力气:“怪我当年手贱,跟着我一朋友去海婆庙偷那玩意儿,最后东西没到手,反而搭上了一条命,还染上这个脏东西,不过方老板你别担心,这东西我有办法抑制它,只是无法根除。”

    我看着胖子的眼睛,想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他这次是不是又在骗我,但胖子目光毫无生气,透着一丝死气。

    如果按他这么说,当年应该是他和孙潇去了海婆庙,而孙潇死在了那儿,胖子却逃出来了,继续利用孙潇的身份生活着,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真的孙潇并没有死。

    不过这些东西都可以放到后面再说,当务之急是得知道怎么抑制住我身上不断长出的鳞片,尽量拖延我变成水娃娃的时间。

    胖子说要抑制起来也不难,但是得回北京,这里是没办法弄的。

    我想了想,现在地雷已经变成水娃娃了,想要从他嘴里问出来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了,想要弄清楚这里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得等我回北京把身上这东西治住了再说。

    和胖子商量了一下就买了当晚飞回北京的机票,这一路出奇的顺利,一直跟踪我们的那个女人也没有出现,当天十一点我们就到了北京机场。

    我故意拉住他没跟着人流出机场,而是等了好一会儿从应急通道出去,戴大师的那个录像带说明北京现在已经不安全了,至少还有人在这边等我,而且不是什么善岔儿。

    胖子打了个好几个电话,才打了个车直往市里走。

    我让司机在外环绕了好几圈儿,确认并没有人跟踪我们之后才让他往目的地开,车子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了东城安定门外,我抬头一看,这他娘不是国子监街吗,胖子这是拉我逛夜市儿来了?

    不过看胖子严肃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我跟着他下车往胡同里面走,虽然已经深夜,但胡同里人还是很多,我在街口买了俩帽子和口罩给胖子戴上,裹的严严实实就往里面走。

    这胡同都是些孔庙和博物馆,不知道胖子带我来这里干啥,他也不说话,闷着头往里面走,东拐西拐,拐到一个小巷子里面,指了指最里面挂着红灯笼的一个大宅子说:“就那儿。”

    这国子监我来过几次,还真没注意过这里有间“红宅”。

    要说这挂着大红灯笼的宅子,要放在八大胡同,那可是青楼妓院的标志,可放在这儿,那意思可不太一样,用现在时髦的话说,这里可是像“有关部门”一样神秘的地方,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里一般人进不去。

    胖子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张黑金的卡,带着我走到门口,两个黑墨镜的保安站在门口直接把我们拦住了,胖子闪了闪手中的卡,保安不为所动:“两位只有一张卡,只能进去一位。”

    胖子好说歹说半天对方也不放人,无可奈何他只得把卡交到我手里,交代我说进去了以后上三楼,找一个叫“王奶奶”的女人。

    我拿着卡进了宅子,迎面就是两尊巨大的玉貔貅,质地很不错,估计随便能卖个四五百万,不过这会儿我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东西了,拿着卡就进了里院。

    这一层装扮的现代气息很足,像是个静静的茶吧,里面坐着的都是些西装革履有身份的人,我找到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就古色古香很多了,像是个拍卖古玩的地方,我随便看了几眼,哪怕只借着我半吊子的古玩水平也能看得出这里面的东西比起来,潘家园儿里面的东西可真就是地摊货了。

    上了三楼我还没往里面走,站在楼梯口的小姑娘直接伸手把我给拦住了,这姑娘一脸淡妆,身上也是一件青花瓷色的旗袍,笑盈盈的问我找谁。

    “我找王奶奶。”我赶紧掏出卡给她看。

    她看都没看那卡一眼继续问我:“您是?”

    “哦,我是孙潇的朋友。”

    “您稍等。”

    姑娘转身往里走,约莫过了两分钟才又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爷您里面请。”

    我跟在她后面一直走到最后那间屋子,她侧身让出门口:“请进,王奶奶正等您呢。”

    我抱拳谢过,迈腿刚要进去,姑娘拦住我,低头示意我地上的拖鞋,笑了笑说:“这屋里规矩多,还请您多担待。”

    我赶紧客气的笑了笑换上拖鞋,心里一个劲儿骂胖子不是东西,来之前怎么没给我说过这些,别待会进去了我又说了哪句不中听的话把王奶奶给惹生气了,她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睛再不治我了可怎么办。

    换好拖鞋我才敢进屋,这屋里装扮很简单,一张红帘后我隐约看到有一个女人的影子正坐在后面,听到我进来了伸了伸手说:“您请坐。”

    她声音出奇的年轻,不过我也没多想,之前听说过一些传闻,不少大宅里面的女人都会些“邪术”,能让自己的声音一直保持在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根本没人能说得清。

    “您好,是孙老板让我来的,她说您能治的了那东西。”

    我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等着对方说话,但她压根儿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该客气什么,再加上刚才小姑娘说这屋里规矩多,索性直接说正事儿。

    帘子后面那女人利索的抓起桌子上一个苹果样子的东西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让你别往哪儿跑,非不听,得,这会儿求到我这儿来了吧?”

    我摸着脑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刚准备开口问,那红帘突然从里面被她拉开了,我看了看眼前的人,一下明白那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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