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古怪,且还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阿田意识到不妥,赶忙收了脚,可身体失去重心,又要摔倒。那和尚擦着汗,冷不丁见小庙进了一个不速之客,还以为是盗窃的贼人。可油灯之下,乍眼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村姑。

    这是为甚?

    和尚的心里也甚是毛躁,还有……不安。

    出于善心,和尚还是伸手扶住了阿田,干脆就让她坐在了磨盘上。阿田稳住了,口里喘了喘气,镇定片刻,就一把揪住这和尚的衣襟,好生哀求:“大慈大悲的和尚哥哥,好歹收下我吧。”

    和尚听了,自然惊异。

    他干脆提了油灯,又好生打量了一下阿田。

    “你,是何人?”

    和尚一启口,倒是不疾不缓,声似清泉。他不干活时,虽穿着破烂僧袍,但周身仍有一股凛然正气。

    “我,我……”叶阿田正欲将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和尚,却发现嗓子干的冒烟,说不出话了。

    “你且等等。”这和尚提醒阿田就坐着别动,进了厨房。过一会,手里就端了一个粗钵。“喝口水吧。”

    叶阿田接过,咕咚咕咚如老牛饮水般,喝了个畅快。待将钵子递还这和尚时,才发现脚下踩着了不少黄豆。

    她赶紧跳下,脸上讷讷:“对不起……”

    这和尚就叹息一声:“不要紧,豆子没了,可以再种。”

    “和尚哥哥,你有吃的吗?我饿了一天了。我不挑食的,只要能入口,我都吃得香。”再

    不吃东西,叶阿田真的要昏过去了。

    “你且再等一等。”和尚温言温语地,又道了一个喏,又往灶台去了。

    叶阿田喘了口气。

    这和尚再出来,手上就多了一碗饭。米是糙米,饭粒飘着几块烂黄的菜叶。和尚颇不好意思:“山野荒林,出家人只有这些斋饭招待,还请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不会不会,谢谢和尚哥哥。”阿田管不了那许多,接过筷子,就大口大口吃起来。饭其实馊了,但阿田吃的极香。

    吃饱喝足,阿田有了力气,预备告诉这和尚,豆腐怎么个精准磨法。一升豆子,怎样磨出上好的白嫩的豆腐。

    那和尚就提醒她,当心脚下。因山中幽深,湿气也大,今日他忘了铲除青苔,这青苔就能从屋外蔓延进屋里。

    和尚说什么,阿田就应什么。

    突然,庙外传来一阵狗吠。和尚吃了一惊。“那狗虽是野狗,但一直被我豢养在山里,极通人性。它若是叫了,想必山里进了歹人。”

    阿田也一惊。

    和尚提着油灯,来到庙外一瞧,竟有星星点点的火把,伴随着数名汉子,嘴里吵吵嚷嚷,朝着这处走来,似要搜人。

    阿田也跟到了外边。

    她预感到不好,又一扯和尚的衣襟,苦苦说道:“和尚哥哥,他们是要搜我。我是被爹爹卖了逃婚出来的。买我的人是一个鸡贩。我不想嫁。你帮帮我,把我藏起来吧!”

    眼看着那群人的确要进庙了。那和尚就看了一眼阿田。“且罢,好人做到底。你跟贫僧来。”和尚将阿田带入了他打坐的禅房。

    掀开地上的蒲团,就露出一个灶台般大小的洞口。和尚便温言道:“钻进去,无妨的。”

    阿田连连点头照做。

    待她进入洞口一刻,和尚便盖上了木板,垫好了蒲团。阿田蹲在那里,虽觉黑暗,但并不觉得气闷。鼻中,还有隐隐的檀香传来。

    她的心口还是扑通扑通跳,生怕和尚势单力孤的,一个人抵不过,不想沾惹俗事,败了阵势,将自己交了出来。

    果然,那闹哄哄进来觅人的,就是鸡贩。那跟随来的,都是他在集市上结交的屠夫狗贩。阿田侧耳听着,似乎那鸡贩等已经进了庙内。那和尚正语气平缓地与他们排揎。

    就有人进了禅房。

    和尚急拦,口中念咒。

    鸡贩很不屑,大力踩踏地面,蒲团踩的污秽不堪,踩踏的地板砰砰有声。

    因这里穷山陋水,道路崎岖,县衙也难管到这里。区区一个鸡贩,仗着贩了经年的鸡,竟也有了一众弟兄,有了一帮黑恶势力。

    阿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万一这几鸡贩发现了脚下的异样,踹掉蒲团,发现内有乾坤,那……那……

    就听那和尚道:“你们要寻的姑娘,不在贫僧这。若不信,只管去佛堂点一支香。香断,就证明贫僧说的假话。”

    他言辞镇定,形容坦荡,鸡贩瞄了他半响,竟然信了,果然去点了香,待烧完了,果然

    笔挺竖直。

    鸡贩本是愚昧之人,竟没再刁难和尚。

    又是一炷香的工夫,鸡贩方带着众人,喧哗地走了。

    小庙,瞬间恢复了宁静。

    “出来吧。”和尚弯腰,将木板打开,伸手将阿田拉了出来。手指接触,男女授受不亲,阿田颇不好意思。

    “谢谢和尚哥哥。”

    阿田真的跪在地上拜谢。和尚一把扶起。“出家人慈悲为怀,姑娘不要介怀。”和尚越如是说,阿田越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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