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装?”太孙哼笑,“张伯忠性子狂妄自大,的确有可能没在外头布防。但是你这身衣衫我明明记得,是酒席上程雪涵所穿。你比雪涵高许多,衣服明显偏小。看看你的鞋子,撑得脚疼了吧?”

    白棠不由缩了缩脚。

    “这便很好推测了。”太孙浓眉轻扬,“你在屋里出不去,只好换上程雪涵的衣物恢复女装。即保请住了她和练白棠的名声,到时你也可以寻借口随程雪涵一同离开。”他好笑的摇头,“可惜张伯忠不会放你走。”

    白棠叹息:“所以我才跟您走了呀。”

    太孙点点头,好奇的问他:“我有一事不明,你之前为何要扮成男装?”

    白棠无话可讲的别过头。一代明君明宣宗,是那么好忽悠的么?

    太孙笑问:“怎么?这算是默认了,练公子,练大小姐?”

    白棠幽怨的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装着女子扭捏的模样,放开身架,懒懒的问:“马车里有水能洗个脸么?”

    太孙低声对外头的人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就送进盆温水。

    白棠洗了脸上的妆容,一双潋尽风华清滟无比的凤目瞧得太孙一时怔忡。

    他知道白棠长得好,不然裘安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硬缠着他不放。但今日才知,白棠实在长得太好!

    “有无男子的衣物?”白棠问,“女装穿着实在太不舒服了。”

    太孙怔了怔,倒是从马车的暗格里寻了会儿,选了套相对而言最寻常的衣物递给他。

    白棠正要解腰带,太孙惊叫道:“练白棠,你疯了么?”

    白棠一楞,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个女人。不禁扶额叹气道:“请太孙避一避吧。”

    这辆马车前后隔了两个空间。太孙红着脸避入后车厢,与里头伺候的随从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会儿,才听得白棠的声音:“好了。”

    太孙拉开移门,眼前登时一亮。

    女装的白棠明艳华美,男装的白棠清滟疏冷,月白色的锦袍仿佛为他量身定制——就是那胸脯实在过于惹眼。

    白棠没了缠胸之物,只好任白兔汹涌。

    “今日之事还请太孙替我保密,尤其是徐三。”

    太孙哦了声,疑惑的问:“为何要瞒着裘安?”

    白棠苦笑:“我是男人。他还有所顾忌。我若是女人——”他摇摇头,只怕立时要被他掠进魏国公府吃干抹净了。

    太孙的面容渐渐严肃起来:“你不愿嫁他?”

    白棠望着太孙反问:“我能嫁他?”

    太孙立时无言以对。白棠女扮男装,混迹于男子中,之前的名声又那般差,想要以正妻身份嫁给徐三,皇祖父那关就过不去!

    等等!太孙惊讶一拍腿道:“原来我皇祖父早知道你是女子!”

    白棠淡然道:“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在金殿对质方悯之后,回去就写明了缘由与经过。请送旨的公公转交给了陛下。”大概因为那次的马屁拍得实在到位,也是皇帝心胸宽阔,没兴趣跟个普通女子计较这些,竟然没半分为难他。

    “难怪陛下得知裘安要强抢民男时竟然是那个反应——”抢就抢了呗!毫不在乎,异常的大方通容。太孙解开心中迷惑,不禁又蹙了下眉,望着白棠喃喃的道,“皇祖父的确是看中你了。”

    白棠微愕,不解的问:“什么?”

    太孙惊讶道:“你那般聪明,竟没想过陛下为何对你格外容忍?一点儿也没阻拦你和裘安往来?”

    白棠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身上渐渐渗出股寒意,他,他一直以为皇帝雄才大略,又希望自己能带好徐三,所以才容忍了自己。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皇祖父的意思很明白了。你,练白棠,就是他为裘安定下的妾侍!”

    轰的声,白棠脑子炸了般升起一团大大的蘑菇云!

    “妾,妾侍?!”

    你个死皇帝!白棠头痛欲裂!真是卖了自己还要替他数钱!竟然想让他以妾侍的身分,留在徐三的身边困在魏国公府中!

    “不行!”他咬牙颤声道,“陛下不能作我的主!”

    太孙见他大受打击,面容苍白又绝望的样子,不禁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立即又缩了回来。这种动作对男子没问题,对女子却是轻薄了。叹息道:“皇祖父要决定你的去留,谁能反对?”

    “我不会嫁人。”白棠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底满是绝决。“我从小就是男人,就算身为女子,我也从没将自己当成过女人。太孙殿下,如果真有那一天要我入府做个妾侍——”他声色冰冷而坚定的道,“我宁愿去死!”

    太孙震惊着问了一句:“难道你对裘安,一丝情意也无?”

    白棠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出一些血色。他侧过头,低垂着眼,浓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打上了一层羽扇般的阴影,那为难、羞涩、痛苦与欢喜纠结的模样说不出的摄人心魄,看得太孙心中止不住砰然一动:徐三与他朝夕相处,怎么就能忍住没吃了他呢?恐怕他们连过分亲密的举止都不曾有过吧?不然裘安早该发现白棠女儿身的秘密了。

    “太子。”外头的侍从恭敬的道,“已到松竹斋了。”

    白棠拱手道:“多谢太孙殿下相助。”他顿了顿,“陛下远征蒙古,即将回朝。请太子与礼部好好筹备恭迎陛下回宫之事。切莫有任何疏漏。”

    太孙微怔:“理应如此。”

    白棠不再多说。他已经提醒过太孙,就当还了他这次的人情。跳下马车,他飞快的步入松竹斋中。

    太孙瞧着他的身影融于夜色,良久,方怅然下令道:“走吧。”

    白棠的痛苦,太孙感同身受。

    他十二岁那年,父亲为自己在民间择妃,选中了山东永城县主薄之女孙氏淑妤。妤娘养在母妃身边,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总觉上天对他过于厚爱,给了他最贵重的身份、给他预定了江山天下、还给自己备了位聪慧美貌情投意和的妻子!

    谁想待他大婚之时,钦天监竟然另选了胡氏为妃!

    不能给心爱之人正妻的身份,太孙愧疚不已。那时方知,原来妤娘不过是父王母妃选给自己的玩伴,并非正妻的人选!

    他闭上眼睛,低声问:“有无跟踪的人?

    “有。已经解决了。”

    “嗯。”太孙摸到样坚硬的物体,张眼一看,竟是白棠发上的金簪。还有他换下的衣物,整整齐齐的折在了一角。

    那是程雪涵的东西。太孙摸着金簪犹豫了片刻,低声道:“送回程府,免生枝节。”

    “遵命。”

    张伯忠越来越阴险毒辣。程雪涵何其无辜,竟然下得去这样的黑手!

    “他们的亲事——”太孙皱眉,皇祖父亲自赐下的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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