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心中积郁着对小可满满的醋意,他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发泄在一对大拳头之上。两人交上手之后二表哥先以左手在前方虚招了一招意图引开小可的注意力,他后手而出的右拳却冲出直取小可的胸口。

    对方是个练家子这一点小可早就心里有数,二表哥那记虚招他并没上当因而很从容的让开了二表哥真正具有威胁的后手拳;二表哥一拳没能击中小可却并未收回右掌去,他猛的在地面上踏了一脚并借力将出到了尽头的拳头化为手刀横向直奔小可颈项处砍去。

    这两招被他无缝连接得好似只有一招似的,他发出这记手刀的力量远较大表姐偷袭小可时反撩的一掌要狠得多且更为迅速。小可本就见识过大表姐使出与这招类似发力原理的功夫,这种怪异的手刀功法虽然大异于寻常,在有了防备的情况下想要躲开它却并不算难事。不过小可对这夏家武艺的传承和起源已经有了很浓厚的兴趣并想一探其究竟,所以当二表哥以一记手刀攻来之时他没再闪让而是斜出一拳接下了二表哥的招数。

    小可与二表哥的胳膊甫一接触心里便咯登一震暗道:“好大的劲力!这小子是怎么练出如此大力气的,难不成他基因突变因而具有了牛的特质?对付二表哥若想单凭技术取胜那是太小瞧了绝对力量的恐怖之处了;二表哥这种纯力量型的选手短板应该在身体协调性上,我不妨与他兜几个圈子再伺机出手。”小可先以肘部为轴略转动小臂以卸去对方大半的力量,在想到了对付二表哥的方法之后他不待对方换招便斜跨半步抢占到二表哥的身后并将右脚落于二表哥两腿之间的空位上。他为了试探二表哥的力量强度和发力方向而在这招对攻中吃了些绝对力量不足的亏,肘臂生疼的小可本以为这一战会僵持很久的,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只使了一次转换身位的动作就掌控了二表哥的后背要害。

    族长见小可和儿子只接上了一招并交换了一次身位就已立于不败之地,他正担心儿子会吃个大亏却发现小可并没在夏立冬身后痛下杀手,待到夏立冬发现了危机时小可又已绕到了他的左侧。族长心想如此打下去儿子定然要输而且还会被对方瞧出夏家拳法的路数来,考虑到儿子的安全族长立即叫停了这场比试。

    小可和二表哥此时已经多交手了两个回合,两人听了族长的话便即停了下来。小可收招之际在二表哥的肩上推了一把并借对方的大力反跳出两米开外并保持着戒备;而二表哥却既未追击也没防守,他转身望向父亲发起了呆等候听从族长的安排。

    族长摇了摇头叹道:“立冬你先退下!”他由小可与夏立冬在临敌之际的反应差异中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危机:他的儿子是族里年青一辈中实战能力最强的人,然而夏立冬和他的同辈们都没经历过真正涉及生死存亡的战斗,他们的实战经验不过是族内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引发的几场小范围的斗殴而已。没有激烈、残酷的竞争就无法保证族群的精锐质量,最优秀的后代只有在竞争中才能异军突起并占据主导地位。这种严苛而现实的生存准则不只是在人类的发展史上呈现得淋漓尽至,甚至整个生物圈都在遵循着这种优胜劣汰、强者生存的路线。

    夏立冬并没意识到小可的实战经验远在自己之上,他还在为力量胜过对方倍余而沾沾自喜着,他满以为自己定然能拿下小可,但族长平日里虽然慈和;然而在这祠堂之中却容不得他这做儿子的反驳一句,无奈之下二表哥只好听从了父亲的命令退回到原处去。

    族长叹道:“双双能找到你这样的小伙子算是她的福气。双双眼光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她没能劝住你别到祠堂来做这等傻事,小伙子,虽然你手下容情而给立冬留了余地,但侵犯我宗族大会的外人只得把命留下,我之前说过的话当然不会轻易收回。我儿子既然不如你,看来只得我这个做老子的亲自动手了!”

    他上前两步对众族人说:“今日我与这小伙子一战,并非因为我这做族长的一味霸道蛮横,大伙儿别忘了咱们的先祖完颜夏都,他可是大金国开朝三世之中的第一猛将,先祖他威震当世、所向无敌,他那睥睨群雄的英雄气概更令后人汗颜;咱们身为他的子孙宁死也不能堕了先祖的威名。取我的兵器来!”族长心想自己壮年之时徒手搏斗的技艺虽然比儿子的水平要高出很多,然而如今他一个五十来岁的人怎么能和小可这样的少壮青年比拼速度呢?他唯一的制胜法宝只剩下了家传绝学——大刀术。

    “完颜夏都?”小可心想:“这大金国第一猛将的名头我怎么从没在正史、野史上看到过?如果不是这夏家人在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么这员大金国第一名将必然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隐匿于世主动退出的历史舞台。”

    不一会儿两名得令而去的手下就自后厅捧着一柄精致而古朴的大刀回到厅中。这柄大刀身长足有两米,以它的份量估算恐怕在三、四十斤之间。与那两人一同回来的还有另外两名青年,这两人则抬到厅里一支摆满各色冷-兵器的武器架子。程双和小可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已经猜到这两人取回的兵器定然是一柄大刀,程双虽然没听母亲说起过、更没见舅舅练过刀,但夏家擅于大刀术的事早已被小可看穿因而她并不觉得奇怪。

    族长接过那柄大刀在手上抖了两下,他轻抚着刀身,倘佯起祖先以这柄大刀开创的不世奇功来只觉得夏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等到他死去之后单凭他儿女这辈人的实力又怎能撑起桃源谷的门面来?夏家是个尚武的大族,然而夏立冬的天份和努力程度都有着极大的短板;夏洁管理起家族事务来虽然算得上一把好手,然而她不过是一届女流,搞个偷袭阴人她要比弟弟强上许多,然而当面锣对面鼓的与高手交锋她的真正实力尚且不如夏立冬,更何谈将夏家武学传承下去?现如今放着小可这样一个天姿与勤奋俱佳且本就有着不错基础和实战经验的好手不吸入麾下,反到一刀劈死了他岂不可惜?想到这些族长再也顾不上那些苦逼的族规,只想着能以夏家高超的武学制服小可并将他吸纳入夏家门庭之内。

    族长对小可讲道:“俗话说“拳怕少壮”,老实说以我这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和你对起拳脚来我并无多少胜算,这是谁都对抗不过的自然规律,然而还有一句老话叫作“宝刀不老”,我人虽然不年青了,然而这柄千年宝刀却从未老去过,小伙子,咱爷俩就比试几手兵器上的本领如何?”

    小可笑嘻嘻的回答说:“您不是要杀掉我的吗族长前辈,怎么这会儿又改口说成较量了?您不用客气,我冲撞了贵村的禁地本就该当受到惩罚,死在这里只怪我本领不济,不会有人报警说我失踪的。”

    族长心说你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懂得见台阶就下呢?他横了小可一眼道:“好吧!咱们就以兵器较生死,怎么样?”

    “这样复古式的决斗法我很喜欢!”小可坏笑道:“我和程双临睡前热过身之后为了凉快些她偶尔也教我使些冷-兵器的,不知族长前辈想要我用哪种兵器和您对决?”说罢他又向那两个已经涨成气球的表哥挑衅似的瞥了一眼。

    “你随便挑一样,”族长说话间指着那支兵器架子上的十八般武器说:“不管你用什么兵器我夏家大刀都足以匹敌!”

    妒火中烧的二表哥冷眼盯着小可恶狠狠的说:“你能死在我们夏家祖传大刀之下算你小子运气。这柄大刀若是拿到相关部门去鉴定一准要被视做国宝级的文物。由它传承下来的桃源谷文化同样能轻松的申请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

    “这柄刀果然是件宝物,大概在千八百年前还砍过人的吧?”小可笑道:“只不过立兄弟,我有一个疑问实在不吐不快:你这会儿蹦跶的这么来劲,若是换作在五十年前太祖当政之时不知你是否还敢这样骄傲自豪的向我介绍这些。估计那时候谁敢拿这些所谓的文化糟粕去申遗,谁就得被拍成遗体。任你夏家武功再强都得伏着?”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族长反到没把小可这对夏家和太祖都不敬的话当回事,他笑了笑说:“什么文化遗产?都是虚名罢了。我们这些不肖的夏家子孙不求能将祖先传下来的声名和遗物闻达于世,但是谁若想浑水摸鱼的借着时代的动荡而毁灭我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说这柄刀千年前砍过人?小伙子我不妨告诉你,早在四十年前这柄刀就见过血,那时用它砍伤外村那几伙恶人为的就是我族这点“糟粕”不被那些无脑冲动之人毁掉;这柄大刀更早些引饱人血却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战我们族人虽然未能尽数诛灭那伙曾闯进了封狼山的倭国鬼子,毕竟贼寇人多势众,然而我夏家仍然尽全力维护住了祖先的尊严和我们华夏的血脉。”

    小可心说:我果然没猜错!看来这夏家用半数壮丁的生命为代价只不过除去了那勾结外贼的族长竞争者而已;他们终究没能杀尽那批倭国兵,恐怕那支肩负神秘任务而来的倭国部队最终得逞了心愿在那片山中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夏家有着对抗倭国暴徒的壮举,小可本不该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在祠堂内放肆;然而为了项上这颗人头我不得不斗胆向族长前辈请教一二,请前辈手下留情。”小可不再儿戏,郑重的向族长抱拳并低下头去施了个子侄辈应有的礼节。

    小可能在半年之间由一个从小不打架的乖乖男变成现今拥有着堪比专业格斗士技艺的武者,他凭借的不只是在拳馆学武时的努力和天分,更因为有程双、史於君这样的高手帮助他提高眼界并不断帮他喂招。最重要的是在那次蜂蜜山林场之行当中,他在那关东军683部队所建立的基地中与那只变异花鼠兽的生死搏杀,那一战使得他在心志上得到了常人难以经历的历炼,这种心理的变化又与他的感官超常能力相互配合,使得他的视野、反应都超出常人许多。否则纵使有着最优异的天分和最勤奋的练习,不开挂的小可最多也不过有着省级散打运动员的水平而已。

    小可从没练过、甚至没接触过传统的冷-兵器,此时他才有些后悔:放着史於君这么一位明师在,他不跟人家学些实用的长兵器,偏偏每天缠着她教授自己地面技干什么?都怪自己平日里太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结果到了生死关头他却拿不出乘手的技能来应对。这报应来的不算快;只不过当真不是时候。小可此时的心态就如同那些临上考场却一道题都不会的考学一样,反正题目是否简单对他来说都是一样难,于是他随便挑了一支长棍便低眉垂首立于族长对面,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还请族长先行出招。

    族长问:“我先出手?小伙子你可别后悔。”

    小可心想:“谁先出招难道还有什么可后悔的?难不成你一气呵成就能打得我只剩招架之功,全无反击之力吗?”族长的反应使得他心里越发的没底,此时竟有些后悔自己过于托大,过于轻视那夏家刀法岂不是拿自己的命在玩吗?这夏家姐弟的实战水平如何能作为借鉴来推测族长的武艺呢?想到这里小可想改说一句“那么我先出招好了,”然而族长却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只见这族长握紧大刀身形一晃,他先向斜后方转过身去并带动着大刀随同他转了个圈,在将那柄大刀抡起之后他凌空猛的上前一步,那柄大刀便随着他的身形一同猛烈的朝小可劈了过来。

    族长这套动作的要领和现代武学之中后旋踢借助离心力的技法不谋而合。只不过古人所传承的招数更多凭借的是经验和实际效果;并不像现代武技一样融入了解剖学和数学中的最优算法。同样使用这种身法:现代武技中出招者甩出的是腿,而这位族长劈出的却是一柄大刀。早在小可和夏立冬对攻之时这族长就已注意到小可的身法极其灵活。少年人的腿脚本就轻快;而小可又是那种瘦而不弱、灵而好动的身材,对付这种绕来绕去再伺机反扑的打法他们夏家刀法中有着最简单的破解之道——以威不可当的速度和力量借助大刀那360度无死角的横向攻击范围令其避无可避。

    当那柄大刀砍来之时小可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这种看似朴实无华的刀法在高手的眼中才近乎完美,他发现这看似极简单的一记斜劈却是生死搏斗中最难躲闪开去的招式。他同时也发现自己无论是用一个大跳后退两米;还是沿着大刀劈来的方向顺势躲开都无济于事。对方只要以同样的同作再砍一刀他都将继续面临同样的境遇。

    小可推测这种靠旋转力加速的刀法其微妙之处定然在刀法的发动者身上:越是与刀身划出的弧线外沿接触则越危险;相反,他若迎刃而去在大刀挥开之前攻进圈中或许还能在对方发动之初扼制住族长的攻势。小可毕竟占了年纪轻且身形灵动的便宜,他脑中想到破解族长此招的方法之后不及多想便提膝上步向前疾冲了一个身位,主动钻进了那柄大刀的攻击范围当中。

    他和族长后发而同至的各向前上了一步并在相距两尺的距离交上了手,此时族长那斜劈下来的刀身已经划过了他之前所处的位置,但凡反应慢些的人这会儿脑袋都已经被劈下来了。然而大刀和小可左肩位置正对着的却是族长手中握着的刀柄,小可才不会傻到用肩膀去硬扛这如同铁棍一般坚硬的刀柄,他手里还有一支长棍可用。与刀柄硬碰之时他早已横过长棍拦在肩臂外侧并以之格开了这猛烈的一刀。

    既使这样,那大刀的长柄与木棍相交之时的硬劲仍然震得他双手发麻,而那支棍子也不争气,它的韧性不强难以减缓冲力终于在这股硬力的作用下断为两截。小可心想自己使兵器的经验还是欠缺了些,若是换作由史於君来应用自己想出的这手破解刀法的招术,她或许能在格挡的同时反击一棍出去吧?然而武术队的学院派棍法是否能够匹敌这夏家祖传的刀法呢?这个问题只是在小可脑中一闪而过,他并不愿多想,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这个问题只有一种解答方法——打打看。

    族长没料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的怒劈竟然会被这青年用抵近格挡的方法破解掉。他和小可此时离得极近,族长临危不乱,他左臂横向砍出使了一记手刀将小可逼退开去,之后他撤开了一步并再度握紧刀柄双手使力向正上方撩起大刀。

    小可第一次遇上这种古朴而实在的刀法竟然发挥出了比之前对敌夏立冬时要高明出很多的临敌智慧。这完全超出了族长对小可预期的实力估测,在使出这招时他的潜意识里还在担心自己一个没收住力会砍死小可;然而第一招交手两人就战了个平。他第二招那记反撩的招术却是心急之下使出了全力的刀法。而小可在避让开他那记左手虚劈之后便顺势退开到两米之外去。他迅捷的退却与大刀追击的速度竟容不得分毫的差池,小可的双脚刚一落地那柄大刀冰冷的刀身便在他眼前划了过去,刀尖与他的脸部相距只不过十几厘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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