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要转身走出去的身影,黄淑慧是好气又好笑,道:“礼儿他爹,你去那里?”

    闻言,张世成脚步停下,转身认真看了一圈,问道:“这都是谁?”

    张世成有两个人尽皆知的特点,一个是爱书,一个是脸盲。

    他会问这都是谁,指的不只是林家这些陌生人,还有他家的那些媳妇和孙女们。

    黄淑慧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那个嫁到林家村的表姐...”

    “哦,是那个当时想不开...”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黄淑慧打断了,她问道:“怎么只有你回来?恒哥儿他们呢?”

    “我今天没有去学堂。”张世成也不介意被打断,说着话走到堂屋里面的椅子坐下。

    林淼本来不在意,瞥见自家阿爷脸色讪讪,忍不住开始好奇张世成说了一半的话到底是什么。

    黄淑慧给张世成移过去一杯茶后,问道:“礼儿他爹,你还记得月姐儿吧?”

    张世成记得这个人,但是记不住长得什么样,目光转了一圈又转过来,道:“月姐儿也来了?”

    林淼:“...”

    连忙走出两步,道:“姨祖父,我在这,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张世成放下茶杯看过去,点头道:“长高了,在家可有好好读书?”

    “当然有,我日夜苦读。”

    林淼说的一脸认真,林家几个因为她的不要脸而瞠目结舌。

    听到日夜苦读,张世成半是欣慰半是忧伤,道:“好孩子,要是你家表叔们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他这话说完,张家的表叔们就回来了。

    先进门的是张老二,大圆脸留着八字胡,一身玄青色的衣袍包裹白白胖胖的身躯,看着很有福气。

    张老二见到家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视线扫到林淼,连忙笑道:“是月姐儿来了。”

    林淼笑笑,正要说话,张老二媳妇就快步走过去,问道:“你上哪了?”

    张老二皱眉:“不是说了,我上学堂去了。”

    “晌午恒儿回来就说你不在学堂。”张老二媳妇瞪着眼,怒容满面。

    张老二甩开她往里走,不打算说话了。

    跟在张老二后面的是张老大,张老大和张老二正好相反,他身形消瘦,面容消瘦,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到客厅的人,他也是先看到林淼,因为太亮眼了。

    不过并没有像张老二似的直接出声询问,而是走到厅堂里,先向黄淑慧和张世成问好。

    听了介绍又向林承明和林马氏问好,最后才看向林淼,道:“月姐儿瘦了一些。”

    林淼看了眼自己,笑道:“最近有些忙,所以瘦了,大表叔你也瘦了。”

    张老大摸了一下头,开了春就要考试了,想想都能让他紧张到睡不好,不瘦才怪。

    就在这时,张恒回来了。

    张恒身形修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面目俊郎,气质如松,在容貌上他一点都不输冯修文。

    看着这样的张恒,林淼忍不住想如果今天出现在银楼外面的还有他,那什么县大人的小姐会看上谁呢?

    林雪拉了拉林淼的衣袖,小声的道:“那就是姐姐说的张恒表哥吗?”

    林淼点头,温润如玉的张恒相比两年前多了一份沉稳,看来今年的春试,张家应该有机会出一个秀才了。

    张恒款步过来,见到屋里的人,他也是诧异,目光扫到林淼,他眼睛亮了亮,很自然的弯起嘴角。

    “哥哥,黄家哥哥不是约你去书肆吗,你怎么没有去?”张愉不满的瞪着张恒。

    张恒笑笑:“得了一本好书,忍不住要读完,所以就不去了。”

    “什么书?”张世成不待张恒话音落就急切的出声询问,眼里带着期待。

    “只是一本游记,因为游者写得生动有趣而爱不释手。”

    “晚间拿给我看看。”

    张恒无奈的笑了笑,应道:“好。”

    他刚应完,屋外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张老三媳妇噌的一下站起来,道:“这是相公的声音。”

    黄淑慧面色沉了下来,道:“都别理,让他被打死算了。”

    林家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张老三被押了进来,两个身形粗犷的大汉不时的踢打他,骂道:“你小子输了钱居然想跑,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眼看着张老三又挨了两下,张老三媳妇红着眼道:“娘,你救救相公吧。”

    黄淑慧沉着脸看似无动于衷,其实心疼得直抽抽,这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张老二夫妻俩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两人脸上均是一副烦躁的表情。

    “娘,你救救相公吧,你不救他,他真的会被打死的。”

    张老三媳妇这话还没有喊完,张老二媳妇就不干了,道:“他三叔隔几天就这样,多少银子够他败?救他,救他,因为救他,我们家愢儿都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黄淑慧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青石铺的地面上那两滴张老三被打落的鼻血。

    血滴在地面成圆滴状,艳红刺目。

    张老三不敢喊救命,就这样默默的挨着,三十出头的他是张家三个孩子中长得最端正的,现在被揍得面目全非。

    这样打都还能再去赌,到底是多大的瘾啊?

    带着这样的疑问林淼走出堂屋,走到张老三三人面前问道:“如果不给钱的话,你们要怎样他?真的把他打死吗?”

    高一点的大汉冷笑了一声:“打死他倒是不会,会砍他一只手抵债。”

    “他欠了多少钱?”林淼又问。

    “十两。”

    “十两一只手?都不够你们吃一餐,不如留他在你们赌场做工吧,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揍他出气,再者他认识字,还可以帮你们做做账什么的。”

    两个大汉被这提议整懵了,这家人这是打算不拿银子了?

    “我们赌坊已经有账房了,你就说你们拿不拿银子吧,不拿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大汉说着又踢了张老三一脚。

    “哦,”林淼应了一声,退了两步又道:“你们这断手是从那个部位开始断?是整只手臂吗?还是从肘关节这个部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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