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川崎弘下了命令,路承周自然不能不执行。

    “我会再选派一个人进入二步山,并且亲自联络他们。”路承周坚定地说。

    “哟西。”川崎弘点了点头,对路承周的勇敢很是满意。

    路承周回去后,装模作样选了一个人,并且准备在下午就派去二步山。

    然而,中午的时候,川崎弘突然通知他,不用派人了。

    “人都已经安排好了,是不是不需要了?”路承周诧异地问。

    “不,山鹰出事了,我们接到可靠消息,山鹰已经被杀,电台也落入军统手里。”川崎弘叹息着说。

    今天上午,雷晓岩突然发来电报,这是海沽站向重庆的请功报告,除掉了一名潜伏在内部的日本特务,缴获了一部损坏的电台,这些可都是功绩。

    “徐铁呢?”路承周吃惊地说。

    “没有他的消息,应该还没事,只是,我们与他失去联络了。”川崎弘叹息着说。

    精心培养的山鹰,还没开始发挥真正作用就暴露了。

    “山鹰是怎么暴露的?”路承周又问。

    “这个,恐怕得徐铁才知道了。”川崎弘问。

    “我马上去趟二步山,之前与徐铁有约,一旦情况有变,会在二步山的后山腰接头,每两天一次。”路承周突然说。

    “没想到你还留有后手。”川崎弘缓缓地说。

    “这是老师教导的嘛,不是每个案子都能侦破,任何事情都要有预案。”路承周微笑着说。

    如果山鹰没出事,他的这个后手,自然没有意义。

    实际上,路承周早就知道,山鹰一定会出事,才会留下这样的预备方案。

    “你能学以致用,我很欣慰。”川崎弘微笑着说。

    “今天就是接头的日子,我想徐铁如果没出事的话,也会急于和我联络。”路承周说道。

    “哟西,你马上去一趟。”川崎弘点了点头。

    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摧毁军统组织,二步山的海沽抗日大队,是军统的重要武装力量。

    山鹰没出事前,日军已经在制订计划,准备消灭这支部队。

    对日军来说,越早消灭海沽抗日大队越好。

    宪兵分队的主要任务,是为二十七师团搜集情报。

    路承周去二步山之前,绕道去了趟估衣街。

    中西大药房有海沽城委的人,甚至马厚谷就是党员。

    程瑞恩的情况,路承周希望,可以通过中西大药房,转告给海沽城委。

    马厚谷或许不知道程瑞恩的真正身份,但只要自己点破,他就会汇报上去。

    看到路承周走进来,站在柜台后面的马厚谷一怔。

    路承周是在警务处时,盘下的中西大药房。

    后来马厚谷才知道,这是军统的产业,只不过借路承周之名罢了。

    当时马厚谷对路承周,并没有什么看法,毕竟他在英租界警务处,也算有一份正当的职业。

    日本虽然侵占了海沽,但不能奢望所有人都站出来抗日。

    然而,当他得知,路承周竟然是日本特务时,他对路承周就没好感了。

    马婶原本照顾着路承周的生活,后来他坚决不同意她再去二十四号路15号了。

    像路承周这样的特务,绝对不能吃自己老婆做的饭菜。

    可是,看到路承周今天突然走进来,他还是抬起柜台的档板,朝路承周点了点头后,将他引到了后面的房子。

    “马叔。”路承周到后面了房子后,轻声说道。

    马厚谷极力掩饰对自己的不满,都落在他眼里。

    对此,路承周也能理解,马厚谷原本只是一名药剂师,要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他肯定不会参加抗日组织。

    也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像马厚谷这样的爱国者,才让路承周坚信,抗战一定会取得最后胜利。

    “有什么事么?”马厚谷极力调整着自己的语气,他不想将厌恶之情表现得太露骨。

    “昨天,程瑞恩死了。”路承周轻声说。

    “程瑞恩死了?这孩子怎么啦?”马厚谷诧异地说。

    程瑞恩、路承周和马玉珍,从小一起长大,程瑞恩和路承周小的时候,经常在他家玩耍。

    “他是地下党,在法租界被日本人发现了。”路承周说。

    “地下党?”马厚谷喃喃地说。

    这个他还真没想到,在他的记忆里,程瑞恩只是个调皮的邻家男孩。

    南大毕业后,程瑞恩就很少露面,他也不知道程瑞恩的近况。

    早知道程瑞恩是地下党,应该让马玉珍嫁给他。

    马玉珍早就到该结婚的年龄了,可劝过多次,就是不想结婚。

    而且,马玉珍还去庸报当了记者。

    庸报现在可是专门为日本人说话的汉奸报纸,因为此事,他们父女现在的关系闹得很僵。

    “是啊,我也没想到。”路承周叹息着说。

    “承周,你……最近还好么?”马厚谷迟疑了一下,说。

    “就这样吧。”路承周淡淡地说。

    “听叔一句劝,不要再给日本人干事了。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就不为你死去的父母想想?他们可是要脸面的人。”马厚谷劝道。

    “目前的形势,只有跟着日本人才有活路。像程瑞恩这样的人,下场才会很悲惨。”路承周不以为然地说。

    “还有其他事么?”马厚谷冷冷地说。

    “你忙,我先走了。”路承周没再多说,他知道马厚谷对自己有看法,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路承周知道,对自己不满的人,才是真正的爱国者。

    路承周离开的时候,马厚谷甚至都没送一下,他借着要去库房看看,免了此事。

    “他来干什么?”戴伶策看到马厚谷到了库房,走过来低声问。

    戴伶策原来是民先队工人组的副组长,马厚谷的上级。

    民先队撤离海沽后,他因为打入了中西大药房,也就没有跟着撤离。

    现在,戴伶策与马厚谷的组织关系,都转到了海沽城委。

    “他来告诉我程瑞恩死了,程瑞恩是玉珍和路承周的同学,也是地下党。”马厚谷说。

    “哦。”戴伶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程瑞恩,竟然是地下党。我以为正直善良的路承周,却进了宪兵分队。”马厚谷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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