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铁珊不仅没有倒下,还十分笔挺的保持着刚才与李杨比拼内力时的姿势站在地上。

    看着别提多渗人了。

    当然,这是一个武侠世界,鬼神之类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之所以有眼下这一幕,是因为阎铁珊的掌心,依然被李杨手上发出的内力拉扯着。

    这股拉扯的力道很大,以此为支撑点,竟是让已经丧失生命力的尸体站立住了。

    当然,这也不是李杨的恶趣味。

    而是他刚才发出的内力太多太猛了,一时间无法收回。

    若是强行快速收回的话,反而会招致内力反噬。

    这就是比拼内力,无论是开始、过程,哪怕是结束了,依旧充满危险,由不得半点马虎。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武者一般不愿对拼内力的原因。

    尤其是内力高的人。

    内力越高,危险越大。

    李杨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接触武功不是一天两天了,比拼内力的过程都没出错,自然不会在快要结束的时候闹出什么意外。

    意外来自于外人。

    房梁上,忽的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当听到这道声音,李杨脸色瞬间就变了。

    房梁上有人!

    他现在正处于撤回内力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偷袭,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人能避过自己的察觉,不知在房梁上躲了多久,一定是个高手。

    也许是老鼠,不是人。

    李杨自我安慰似的抬起头,心里的那点侥幸顿时消散。

    是人!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并且此刻正从房梁上跃下,刚才发出的轻微声响,正是他从房梁上跃下来时发出的声音。

    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借着身体跃下的势头,直直朝李杨头顶部位落下。

    无论是从夜行衣的衣服、跃下的动作、还是手中的匕首,都代表这人的目标是李杨。

    李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唯一让他有些欣慰的是,这人手中落下的匕首不是刃面,而是背面。

    显然,这人不想杀他。

    李杨并没有因此放弃抵抗,而是冒着被内力反噬的危险,强行将内力快速撤回。

    不等撤回来的内力伤到自己,他便立刻运转起金刚不还神功,身体内外立时防御大增。

    于内,金刚不坏神功所带来的坚固防御力,犹如一个坚固的铁桶,硬生生压制住了内力迅速撤回造成的伤害,除了给五脏六腑造成了一些震伤外,反噬的危险已然消弭掉了。

    以内伤换反噬。

    以小换大。

    看似简单,却绝非寻常人所能做到,寻常的武者,在面对这样的危险局面时,怕是早已大脑空白全程等死了,而李杨却能想到并做到这些,不是因为武功有多高,而是那份临危应变、当机立断的智慧。

    经常有人说李杨是个聪明人。

    虽然不愿自夸,但这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

    于外,金刚不坏神功自然也起到了更大的用处。

    “绑”

    一声脆响,李杨头顶被匕首背面敲中了。

    仿佛是两个硬物撞在了一起,匕首竟被震得颤抖起来,差点从那人的手中失控飞出。

    “什么破脑壳,这么硬?”她隐藏在遮脸布后面的嘴,嘟囔了一句,竟是个脆生生的女音。

    再看李杨。

    李杨的脑袋就像是被锣槌敲中的铜锣表面,震颤了一阵儿后,两眼一眯,倒在了地上。

    晕过去了!

    “这要是还不晕,我非得撬开你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铁铸的了。”黑衣女子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点点头,将匕首插入右脚的靴筒中,揉了揉有些被震痛的虎口,转而看向大厅中那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

    她自问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此刻,面对着这些金银珠宝,仍不免有些失神。

    比起账本上一连串的数字,这一箱箱摆在眼前的真金白银,更具视觉冲击力,若是换一个心理素质不好的,说不定现在真有可能抽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没想到最后,我才是赢家,且赢的如此轻易。”

    阎铁珊已死,李杨昏厥,作为最后赢家的女子,再也没有了顾忌,抬手揭下遮脸布,露出一张得意不已的笑靥,竟赫然是……

    情儿。

    情儿是谁?

    恐怕很多人都忘了。

    李杨却没忘。

    对女人,尤其是对美女的记忆上,李杨一向是好的出奇。

    这情儿便是当初在春香阁中对李杨下药,最后反倒成为李杨半夜去盗取极乐楼财富的掩护。

    记得多清楚啊。

    情儿却好似已经忘了李杨,眼中根本没有半点李杨的身影,全被眼前的金银珠宝塞满了。

    嘴中喃喃道:“这里有一十八口铁箱,我却连一口也搬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搬运是个大问题。

    无论是谁,在看到这样一笔巨财后,都会想全部带走,可现实恰恰是,她只有一人,纵使长了三头六臂,也无法悄无声息的将这些多财富同时运走。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在不拖累自身的情况下,能带走多少带东西,其余的全部舍弃。

    可是……舍不得啊!

    明明已经到手的金山,最后却只能拿走其中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不到,换了谁能舍得?

    谁又能甘心?

    理智渐渐丧失,贪欲占了上风,为了能将眼前所有的财富全部带走,情儿真的是愁坏了,哪里还有刚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得意劲儿。

    “我得叫一些帮手来。”

    “可该找谁呢?”

    “万一那些帮手看到这笔钱动了贪念,与我争夺怎么办?”

    “上哪里能找到一批既不爱财,又能干活,事后还能为我保守秘密的可靠的人?”

    ……情儿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一个答案。

    不怪她顾虑多,实在是她武功不高,隐匿、躲藏、溜门撬锁、盗取财物是把好手,可若是与人正面打斗,很难保证有必胜的把握。

    情儿也自知武功不高,所以早在阎铁珊之前就已经溜进珠光宝气阁的她,却一直隐藏在暗中,直到李杨和阎铁珊分出死活,瞅准李杨内力撤回的好机会,才敢出手。

    只是她没想到,解决完李杨和阎铁珊这两个最大的难题后,如何搬走财富却成了更大的难题。

    而且作为先与阎铁珊之前溜进来的人,情儿在隐匿之余,还看到了李杨没看到的,阎铁珊做的一些小动作。

    涂毒!

    阎铁珊在所有的金银珠宝上面,甚至是盛放金银珠宝的箱子表面,都涂上了一层毒药。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涂在金银珠宝、箱子表面后,单凭肉眼根本发现不了,情儿一开始时,本来是想等李杨杀死阎铁珊,去触碰那些金银珠宝中毒后才出手的,只是阎铁珊涂的这种毒药,她从未见过,也不清楚药性,担心不能毒倒李杨,或是药性发作缓慢等个半夜一天的,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窃取财富的良机?

    “这毒药……”情儿若有所思的走到阎铁珊尸体旁,蹲下来,伸手在阎铁珊身上搜了搜。

    搜出一个叠好的纸包,和一个蓝色小药瓶。

    将纸包拆开来。

    里面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就是这个。”情儿亲眼看到阎铁珊往金银珠宝上涂的就是这种粉末,所以直接断定这是毒药。

    那么,蓝色小药瓶中装的,十有就是解药了。

    “阎铁珊敢随意用手触碰搬运那些涂了毒的金银珠宝,更敢在战斗中尽情使用那些涂了毒的珠子,要说不是贴身带着解药,打死我都不信。”

    情儿尽管这样想,却依旧谨慎的没有去碰那些金银珠宝。

    万一自己猜错了怎么办?

    事关自身安危,就算有九成的把握,她也不敢去冒那一成的险。

    这也难不倒她。

    用布将手抱起来,不与涂毒的金银珠宝直接接触不就好了嘛,等拿回去后,清洗掉上面的毒药,便又是人见人爱的真金白银。

    关键是怎么拿回去?

    问题又回到了搬运上。

    为了这个问题,情儿在原地苦恼了许久。

    仍是毫无头绪。

    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所以别说是苦恼许久,就算情儿苦恼上一年半载,该没辙还是没辙。

    这时,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震耳的大笑声:

    “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情儿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无比怪诞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

    因为紧随着外面大笑声响起之后,一阵儿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传来,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期间,还伴随着金铁之物琅琅作响的声音,似乎是盔甲在跑动时发出的声音,又似乎是数百把兵器同时出鞘、挥舞的声音……

    这一瞬间,情儿竟有种置身于战场之中,被敌人大军包围住了的错觉。

    往窗外看,透过窗纸,一道道火把点起的亮光,包围住了整座珠光宝气阁,室内明明没有点灯的珠光宝气阁,硬是被外面的火光照得大亮了。

    这是得有多少人?

    一百?

    三百?

    亦或是更多?

    并且还都是披坚执锐、全副武装过的。

    情儿脸色彻底变了。

    变得苦涩、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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