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得拿起素净瓷碗,看了一点点已经跪近自己脚边的小婢子,“你倒是忠心之人。你家姑娘没有看错你。我们联个手骗你家姑娘下山如何。你放心,只要我将你家姑娘带出了这庵堂,她就是我的人了,夫唱妇随,为你求下情来又有何难。”

    等到那小婢子出了鸣得的禅房,脚下,风起一般,直向着自家姑娘的屋子去。将鸣得的意思全部告诉给了宛如。

    宛如只是低着头,看着佛经,声音不高也不低,“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由着自己的意思,都胆敢背着我,听他人摆布了!”

    婢子吓得跪在地上,“奴婢再不愿姑娘受苦。”宛如亲自蹲下身去,将她扶了起来,“我本不会同意这样做,但你若不听他的,岂不是要因此将他得罪。”叹了一声,“那样的归宿,谁人不想,但若是人无千日好,也就没有意思了。”

    小婢子其实一直闹不懂,自家小姐为什么从从始到终都在怀疑两位世子的真心。

    宛如再看她一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也是第一次跟她说透这其中的道理,“纵然情深,也抵不住这天长日久寻常消磨,更何况,我的身份又与别人不同些,大公主与我那只挂了名的爹爹一直都是冤家死对头,对这桩亲事的不允,早就是放在那里的了,我这飞蛾一头扑过去,能给人暖个手的功夫都坚持不住,当然要仔细琢磨,再琢磨。只想着让两位世子的其中一个,做出一件不能回头的事来,我才能跟他们其中一个下山。可这样的事,又不能只靠告诉给他们。眼下也只能看着他们上到牛角尖里钻。或者我们也来个将计就计。”

    听自家姑娘一番解释,小婢子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宛如听鸣得想到的办法,是想假借有贼盗之说,带她们一起逃走,再将她诳向王府。抬头看了看外面,夜色深深,距离他说的子夜时分行事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一双柳眉紧紧锁起,她早算定了,要鸣得做出那等不可回环之事,说出来容易,做出来绝非等闲。想想如果不能在这恰当的时间内想到办法,就就又要重回到,被人摆布的命运之中,即便能被明德带回王府,也不过要听从,大公主的意思,给她做个侍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想到侍妾二字,她唇边露出丝冷笑,一颗心像是瞬间给细密的蛛缚紧,转着圈的那么难受。

    一个想法在眼睛里晃,又给她慢慢挥去,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也未免太过残忍。

    *****

    国舅没有想到,那金何来说带他去看的事情,会是在这月黑风高夜。

    彼时,他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日间的事情,就听到管事在门外低声问,“老爷可睡了。”

    他叹着气坐起,“给那些烦心事缠着,自然是睡不着的,你大半夜的什么事儿?”

    管事回到,“那个叫金何来的,半夜三更的在府上敲了半天门,说是要见国舅有大事商量。”

    国舅听了,浑身上下猛然一个激灵,忙跳下床来,喊着管事

    进来更衣,催促了几番,只穿了一只鞋,便要出去,给管事提醒了一句,急不可耐的穿好,随意捋了捋头发,直往前厅去。

    这管事过去,从没有见过自家老爷行动的这么快,他跟在后面简直一路小跑,还差点跟不上他家老爷脚步。

    金何来见国舅从打外面风风火火进来,不紧不慢起身,嘴角含笑向他作揖,那一揖还不到头,已经给国舅扶起,急慌慌道,“贤弟白日里,留下的那个谜题,可扰的愚兄寝食难安。刚刚还在床上煎熬,想着明日就要过馆拜会,贤弟却通了贤兄心意一般,自己前来了。可喜可贺,既然来了,可就要与我解了那谜题才是。再熬下去,我可要一夜愁白了头了。”

    金何来一笑,“其实,我们要去的地方,除了个别的几个内中人,是为国舅的熟人,其他的人也都是外地人,国舅只要稍加打扮,就可以不显山不露水的前去走上一趟。”

    金何来抿唇,“国舅不仅听都没有听过,恐怕双眼见了,也不敢信以为真。”

    接了皇上要他嫁女鸣得的圣旨之后,他简直如坐针毡,知道这件事,求他那个已经渐渐现出明哲保身态势的的皇后妹妹肯定是不灵,便一直惦记着能不能真的在这个金何来身上,另辟蹊径。

    金何来给他握着手一面落座,一面笑道,“小弟斗胆,夤夜讨饶贤兄,正是为了揭开的谜题而来,也与我的好贤兄将我白日里的那番空口无凭看个条分缕析。只不过,今次小弟要带贤兄去的地方,非同一般,贤兄这浑身上下的装束,还要打扮一番才是。”

    国舅顿时一脸不解,“我只怕扮的不像。”

    自从,前去跟踪金何来的人,回报这金何来不仅大摇大摆走进王府,且足有半个时辰那么久,国舅已经彻底无心怀疑他身份有异之说,反而是已经改成庆幸,有如此知音从天而降,句句都切中他最关切的要害,并且不仅能指出哪些要害,还能给他带来,完美的解决办法。就算不能直接解决,让他绕了个远路,围魏救赵,也未为不可。

    还正自想得出神,已经听到金何来催促,慌忙起身,依了他所说,到后面去重新装扮一番,其实,找不到那么素简的衣服只得找了院工的衣服来顶,又实在找不到,身材肥硕至此的院工,只好找手巧的秀女临时放开些尺寸去,前后好一番折腾,才扮得成了。

    金何来已经伸出手将他阻住,“贤兄,我们要去的地方虽是高贵之地,可要扮作的人却只是升斗小民,才好遮人眼目。”

    国舅先是一脸不解,而后一脸豁然开朗,自己像从上至下将自己身上的打扮看了一遍,捧腹大道,“贤弟身份高贵邀愚兄去的地方也定然是高贵之地,愚兄糊涂,都差点忘了刚刚闻听贤弟过府,这么临时起来,凌乱不堪,凌乱不堪让贤弟见笑了。也是,该好好拾掇一下。”他刚刚高声叫了,“来人!”

    国舅听得更加糊涂,“贤弟要带愚兄去的,到底是何所在?怎么听起来既有熟人,又有生人?难道在这子夜之时,这帝都之中,还有如此热闹的所在?而我从前竟从未听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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