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修垂下眸,看着面前一瞬颓然的旖贞,如刀裁的侧颜带出鲜鲜的漫不经心又忽然变得有些忧虑,开始自言自语,“那个,要将太子带出多远,才会让他确定来不及赶上天地大典呢?想来想去,之前想让他去的那个地方都太过近便,要不要今天晚上多劳动他大驾,多再让他向远跑一跑呢。笔%趣%阁www..info”

    他的语音散开,衬着白白天光,似云的佛香缭绕一瞬婉转漾开。

    旖贞倏然挑起眸光,一张无望的脸,刹那间,如同落叶归树,冬去春来,欣生出种种美好,再然后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不真实地在说,“哥哥是骗我的么,哥哥已经想出了办法,居然拿这样的事情寻人的开心。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这样吓人。”先时努力做到的冷漠板正,又一瞬变得失态,已经哭出了声响。喜悦原来比痛苦更难承受。

    善修却是一脸笃定的琢磨,“可贞儿刚刚好像并没有被吓到,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吓到了,也就是说,你难道从来都将哥哥想成这样的么?能救人才是吓人的那件事。”

    她心口同时点头,眼波的流转一瞬变缓,那样定定地看着他,“嗯,就是,如果哥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哥哥真的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他眼中出现了思索神色,“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以前不太爱操心别人,现在,偶尔也能像这样出来管管闲事,在重新确定一下世子的作用。不做无义之事,何遣有涯之生。我只不过是按照这句话的意思做了而已。”

    几乎快要喜极而泣的旖贞,也只是惊喜交加了一小会儿,更快地变得心事重重,“可这样的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会是大大地罪过一桩,母亲也会由此向哥哥施压,就连哥哥他恐怕也不会向修哥哥你伸出援手。”

    他点了点头,表示早就想到了这些,“太子会去得名正言顺,而且与任何人无关。就算他自己发现了这一切的问题,他也不也真的将原因说出来。他会给我们找那个借口的。所以贞儿害怕的一切都不会真的发生。”

    旖贞终于放了一点心,但马上又接着惊奇,毕竟整个事情都显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天地大典在即,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太子甘愿冒这个风险去大显副都一趟呢,“哥哥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能让太子如此头脑发热在这个重要时刻,亲自赶回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副都呢?”

    他笑笑,轻松随意,“啊,那个啊,当然就要选长久以来,他最最放不下的东西,诸如,皇权天授之类的。他一直想成为天意使然的太子。真是个容易让人就此抓住把柄的太子。”

    无论是哥哥还是修哥哥,他们都是如此,可以在再细小不过的心思中转动乾坤。可太多时候,她不能为之欣喜,就像这个现在,明明他伸出手,要助她脱险,可为让她一颗心在为他冒险,如果知道他会这样涉险,她宁愿他没有想去救她。就像这个现在,方才的种种惊喜与安慰一瞬间都消失得不见,转而是剧烈得让心都在痛的担心。再是周密的计划,只要是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之所以会称之是秘密,就是因为终有一天会败露,会为人知悉,同样成为把柄。

    能感受到他的在乎,她几乎要觉得即使是殒命在这一刻,亦是此生无憾,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他因此受到一分的牵连。那是她知道的事情,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她望同他的目光努力掩下担心的那些情愫,只让她自己语声平静,“皇后喜欢太子,又与皇上一直都是伉俪情深,他有什么可怕的。皇上的眼中一直只看得到他,那些皇子入狱的入狱,不受待见的不受待见。如今他早已经再我敌手,这也是母亲会选择他的原因所在啊。”

    善修只是摇头,“天有不测风去,皇上有三十五子,最出色的要数十九子,而十九子即没有入狱也没有不受待见,只是身子有些弱,看似不在竞争之类,但其实一直是皇上心中在考量的人选。”

    这位十九皇子,旖贞没少说听说过他的聪明,可那些传说一般的轶事好像到了这位皇子十二岁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一般再没有人提起,世人都以为这位皇子已经失宠,毕竟他母亲出身并不高贵,在后宫漩涡中的折殒早在人的预想之中,而失了母亲庇护的皇子,再难出什么风头,若然能保得命在,已经是万幸,“可修哥哥说的这位十九子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子。若然是被选做太子,前朝未有如此先例。恐怕光是前朝那些大臣的关就过不去。”

    善修点头赞同了一下她的这些说法,“今上做了太多前朝未有的事,太子在宫中学得比我们还要多,也太容易学会推己及人。”一开始还是一派正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已经开始抱怨,“唉这个家伙,真的是害人,竟然要我这等身份也要用这种俗不可耐的方法前去坑一回人。”

    旖贞轻轻抿唇,也许这时的修哥哥才是她的最爱,她也不留情面地将他打趣,“所以修哥哥为什么要来插手这种事,只用忠义去匡济天下就好了。”

    三有午后,佛香缭绕之前,他们眉眼相对,如同此生的第一次相见。

    他大力地摇了摇头,“那是当然,这种俗不可耐的办法,当然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鸣棋,他跑来告诉我这个意思,说要找人散布谣言说是副都那边出现了对太子不利的天兆,只要做好了这件事旖贞与太子孽缘可解。他来到我面前,说完这个,直接走了。他连一点好处也未肯许我,只说这是我该做的,否则我的罪过就是连我们是表亲都不能挽回的死罪。我在想,我的身份在手,他的支配何来。”

    时光蒙昧像是已经让人分不清楚前世今生,她亦蒙昧,如同再也想不起这世间身份地位,礼仪束缚还有那些身不由己的是是非非。就只知道,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面前,说这些或正经或是风趣的言辞,让她心中一直发出轻轻的回响。

    然后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惊讶也看成是自己一样的心境,是喜悦的也是担心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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