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姚天河对明亮夜晚的逃避甚至影响到了白天的工作,他主动与人换掉了靠近窗口的办公桌,那个同事跳出了角落的暗影之后,获得了新生似地,蹭蹭地下楼给姚天河买了一盒软包装的中华香烟,还要拉场子请姚天河吃饭。姚天河说:“我请你。”

    姚天河有个好朋友叫花子荣,住在郊区的平房院里,院子的后面有一条小河,河岸上拥挤着高高矮矮的柳树,柳絮落到院子里,寻到了水管附近的一方湿地,就在那里生长出一棵树。树是生长了枝条的,枝条拂弄着花子荣的窗口,有风的夜里,枝条磨擦玻璃会发出嘶嘶嗦嗦的声响。姚天河眼谗的了不得,几次提出要与花子荣换房。花子荣全当他是说醉话,不大接他的话碴,姚天河就急了,说:“我说的是真的,老花你到底换不换?”花子荣说:“我这里是贫民窟。冬天有风沙,夏天有蚊子,晚上黑乎乎,关了灯面对面看不见人脸……”姚天河说:“我要的就是黑乎乎!”

    花子荣上下地打量姚天河,口中吃吃地冷笑,说:“我要把你当人吧,你说的又是鬼话。当初不是你狗吃屎似的跟着领导的屁股转,还上了万言书,开口闭口地要搞什么城市品牌。现在怎么了,亮光工程不是品牌啊,你倒是喜欢呀!”姚天河就囁嚅起来,沉下头吸闷烟,想起自己跟政研室的齐主任是说过树城市品牌形象的话,是顺着开发文化旅游资源的话头说的,并没提到什么全城亮夜灯啊,天知道齐主任是怎么写的调研报告,开发文化旅游的事没立项,倒把角角落落弄得亮如白昼了。细想想,还真是自己吃饱了撑的,但现在也只有无奈了,总不能再跟齐主任反映明亮之夜里越着急越弄不成房事吧。烟把眼泪熏出来,躲闪着花子荣的目光擦过了,说:“当初不是想着干点实事嘛,干点具体事总比一天天关在办公室扯闲篇强呀。老花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不干事比干事还累。明明是屁股没离椅子,全身却又像散了架一样,明明没说几话,嘴里倒是干的苦的。”

    姚天河是花子荣家里的常客,有一阵子几乎天天晚上去。花子荣离了婚,起初巴不得有个人陪他说话聊天,烟酒糖茶齐着让姚天河造。姚天河品尝了烟酒糖茶,也品尝了一个单身男人的幸福,他就问花子荣:“老花,你一个人啥感觉?”花子荣说:“问你的舌头。”姚天河眯着眼望花子荣,望着望着自己笑起来,说:“你是说舌头灵活自如是吧,但是舌头再张狂也得窝在嘴里让两排臭牙夹着。”花子荣说:“你把它伸出来呀!伸出来你就成双枪将了……姚天河你是不是特别向往双枪陆文龙?”

    时间久了,花子荣就显出了不奈烦,烟酒糖茶不朝茶及上摆了,自己坐坐站站,还弄出牙疼的脸相。姚天河不看花子荣的脸,他把花子荣的家当成了避难所。晚饭后无须喝酒,烟自己兜里有,糖吃多了牙疼,没有茶可以喝矿泉水,姚天河是来品尝幽暗的,有了幽暗一切都有了。花子荣只好朝明里说:“我现在是离了婚的单身男人,我刚满三十五岁。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明白吗姚天河?你不在家里拥着娇妻数眉毛,天天跟我泡啥?有滋味吗你?叶紫香已经不爱搭理我了,她见了我就喊同志,了不得了?”

    姚天河说:“什么同志?”

    花子荣说:“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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