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西顾望,花厅门悠然地合上,适才笑语盈盈的室内,气氛却骤然冷却至零点。

    白衣男子沉闷良久,忽然轻咳一声,嘴角隐隐闪现一丝腥红,却又被他极快地抬袖轻试遮掩了。

    黑衣魔灵端着酒杯始终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终于忍不住轻谓:

    “以你此时的功力,实在是不足以挣脱雾索,何必耗费修为?”

    白衣男子也自不再掩饰,嘲笑自己道:

    “也罢,昔日师门第一高手布下的雾阵,能被我破掉两层已属侥幸了,哪敢奢望全身而退?早说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是该得,来来,喝酒,喝酒,不尽无归!”

    魔灵听了,一口饮尽杯中剩酒,走到桌前随手一拂,整个楼下花厅间的隔断忽然不见,每个房间里的宾客样貌形态,俱都显现无遗,而众人犹不自知。

    他坐下来拿过酒壶给白衣男子斟上,也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端起悠闲地道:

    “难得啊,你我的徒弟们,哦,不!应该说是人生如戏的主角们都到齐了,嗯,往下该如何安排他们的来往去处呢,还请师弟明示,不瞒你说,我始终不能从这一切当中参透师傅的深意,唉,惭愧,惭愧。。”

    白衣男子眉峰微凛:

    “你的意思是,师傅知晓你我的一切行踪?”

    魔灵沉声道:

    “以师傅的功力会不知道你我在人间的做为?貌似你忘记了师傅的真正身份啊,师弟。”

    见白衣男子依旧皱紧眉头寻思,就用手指轻敲桌面道:

    “轻松些,师傅既然没有阻止你,就表明他老人家对你的做为默许了,往深处想,你做的或许正是师傅他想要的结果,但做无妨,但做无妨!”

    白衣男子似乎听进去了他的劝,身子猛然一抖,开怀释然道:

    “正是,不过是一出戏而已,不影响宏观大局嘛,喝酒,喝酒。”

    说着,与魔灵轻碰了一下杯子,看着魔灵一饮而尽,这才笑道:

    “人生如戏,岂止是对人来说?你我何尝不是正在戏中演绎,只看谁在用心罢了。”

    说着站起身来,一揖到底:

    “多谢相请,他日,嗯,千年之后你我再见,我再请你可好?”

    见魔灵一动不动地坐着,就俏皮地冲他眨眨眼,转身就要离去,不料甫一动身,蓦地身形一滞,低头一看,一道细细的链索正系在双脚腕间,白衣男子心中一凛,身形悠地化为一缕白烟欲逃离枷锁,不料此物竟然也随之化为一阵浓重的黑雾拦截,渐渐地,白烟被黑雾逐步笼罩、包裹、吞噬成一个圆球状,魔灵伸手一接,圆球在他手心流转半天,终于渗入手心不见了。

    魔灵轻哼一声,双手不住揉搓,不一会儿,周身黑雾缭绕,至浓至淡,最终消隐,双手轻拂处,人化为雾,瞬间消散不见。

    三界某处,幽静苗圃,农舍依旧油灯昏暗,那人正在提笔书画,洁白宣纸上,一株凝重彼岸花几已成型,每一丝花瓣儿的妖娆尽皆演示清楚,他正在提笔欲描茎身,不料心头一颤,笔中饱含着汁液竟然落在茎上,墨色迅速渗进白宣中,随着洁白的纹理逐渐化开,那人“凝眉”沉思片刻,却在化开的墨迹处疾挥几笔,竟然生成双生彼岸花茎。末了,他掷笔提画,远远观赏着,不觉点头叹息。

    微一转头,却见余三儿摇头叹气晃进门来,就责怪道:

    “又去那里游逛了?你的冥力几尽消散,还不回冥界补充更待何时?”

    余三儿咳声叹气,左右不舒服,那人见了,心知原因,道

    “你莫要动那人间轮回念头!你与花叶两使者不同,他们乃按天规轮劫,自有天数相助,而你本身阴魂不全,若私自进入轮回劫,一个不甚,则极易跌入万世轮劫不复轨道,除非三界坍塌,时间轴崩坏,否则你不可能跳出来!”

    “啊?”

    余三儿惊讶道:

    “我这么特殊哦!”

    忽然想起一事,禁不住上来拉着那人的袖子摇晃道:

    “师傅,记得你说会在合适的机会把我的身世告诉我,你看今天也没有别人,是不是就该跟我说了呢?”

    那人被他摇晃的烦扰不过,只得说: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晓,你还是准备一下,该如何回到冥界补充冥力吧,不然就真成干尸了!”

    余三儿撒娇半天仍未得到答复,也就算了,撅着嘴回到后院,叹气和衣而睡了。

    那人自去煮水冲茶,一番忙碌终于坐定之后,心里忽然想起一事,却随手一拂,那原本空荡的空间就像瞬间移位进入冥界般,他悠闲四看,而冥界众者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慢慢踱到十殿院内,边喝边看。

    当听到薛均和蒋瑜正在商议之举时,不禁叹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冥界,薛均、蒋瑜、白芍正在十殿院中,一张粗略的图纸上勾画着冥界的大致面貌,几人正对着纸上所描画的望乡台和时间轴之间的距离计算,争论的焦点是:

    望乡台开启之后,如何在一个时辰之内去时间轴那里打开幽冥通道查看,然后在关闭望乡台之前,归还生死薄和轮回笔。

    “我还是觉得我们需要再找两个帮手,我不觉得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能拨动轴盘”。

    蒋瑜忧心忡忡,他不能理解,薛均为何偏要拒绝包芷妤的援手,须知那包芷妤的冥力修为却是他们这一辈中最高的,更何况她已知情,无论如何都避不了,再说,不是两人都已经。。。

    薛均不理蒋瑜质问的眼神,在吩咐包芷妤端茶送水之后,低头细细地同白芍商议具体步骤,浑忘了刚才被包芷妤揭破“那晚”之事。

    蒋瑜看着白芍沉静、认真听解的神态,又瞧见包芷妤默不作声递水递茶,对薛均和白芍的低声细语一副不在意的神态,禁不住暗叹道:

    “这三人如何不能成一家人呢!”

    看到三人之间互相的情意,又联想到薛芩:

    薛芩,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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