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暖心客栈,红烛半晕,酒酣人,未语先含笑:

    “云生,谢谢你救我啊!”

    云生局促的点下头,心底却暗思道:

    她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呢?为何自己会发觉的如此之迟?

    还有。。。师傅临走之际是否已知晓?而最后告诫自己的话,分明是预知了未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为何不明说?

    想到这里,便站起身对郡主施了一礼,道:

    “天色已晚,郡主该安歇了,云生告辞。”

    “哎,哎!”

    郡主急叫道:

    “你走了,我要想洗漱如厕怎么办?我的腿到现在还都是麻的,你看。。哎哟。。”

    她貌似勉强站起身,却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呼痛不止。

    云生无奈,只得近前搀扶一下,郡主趁机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云生,我浑身不舒服,头痛的要死,很冷啊!”

    云生用自己的衣袖盖在她的腕上,一搭脉搏,果觉异常,再用手轻触她的额头,也是滚烫,并非是酒热的缘故,恐怕真是感染了风寒。。这却怎生是好?

    “呃。。你等一下。。”

    说着就要挣脱开离去,颖郡主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大眼中有一种绝望:

    “你要去哪里?你要扔下我不管吗?”

    云生只得解释:

    “我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拿些药给你啊。。”

    “不!不行,我不放你离开!”

    “我不离开怎么去给你找大夫看病呢?听话,我去去就回。。”

    云生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柔声对她说话?看着那满是恳求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和蓝衣分别的那一晚,蓝衣躺在病榻上看着自己的那副虚弱却又坚定的样子。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更加柔声细语道:

    “你在发烧,你一定要找大夫看看,要马上吃药,否则受凉之后不注意也是会致命的,明白吗?嗯,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好吗?”

    颖郡主怔怔地看着云生的脸:

    “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跟我说话,即使我被烧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眼角的泪终于流下来,手依然紧抓不放,云生无奈,只得又抱起她走到门边,对着柜台呼唤道:

    “老板娘!老板娘!”

    那老板娘正在嗑着瓜子同旁边的小二说笑,听见召唤,连忙跑进前来,见此情景,心中好笑:

    真是的,一刻都离不开怀抱的人,哪里就能受得了两间房的距离呢!

    想着,近前来问何事,听说找大夫看病,忙一叠声吆喝小二去寻。

    不多时,大夫找来,诊断之后,见风寒来势凶猛,边叮咛地吩咐仔细照料,又细细开了方子,小二抓药回来,自在厨房煎好端来,不表。

    云生服侍郡主喝下药后,由于手一直被郡主抓着,只能坐在床边看着郡主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由得在想:

    如此看来,郡主一时三刻还回不到府中,而自己却是留与不留呢?

    眼见得郡主在药力的作用下,逐渐合上眼,手也慢慢地松开了,于是就轻轻抽出来,将郡主的手掩进被子,悄悄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天上早已飘起了大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云生摊开手掌接住一片:

    “云生,我们要去的地方有雪吗?我最喜欢下雪了。。”

    两年前的西域,漫天飞雪中,蓝衣轻灵飘逸的身影,仿佛依旧在眼前,笑容却是极轻极浅,随着飘舞的雪花渐行渐远,终在天际化成云烟,云烟并未消散,而是聚拢在他的周围渐渐生成白色的翼翅,忽闪着,又重新转回他的眼前,轻声一笑:

    “云生!”

    冥界,往生空间,争吵之声更烈。

    薛均拿过当值鬼差所记笔记,一一指给一殿阎君:

    “请看,这张三,昨日投胎,今日又回,李四前日投胎今日却与张三一起飘回。还有王五,明明今日投胎,不出两个时辰,却又在人间飘动,请问伯父,这些魂魄的往生之路正常么?为何有大批的魂魄投生为鬼胎呢?

    魂魄投生鬼胎并非罕有,但如此大面积的话,却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是生死薄勾错了名字呢?请伯父还是查验一下吧!”

    一殿阎君却怒道:

    “你既然知道鬼胎并非罕见,乃人间和幽冥两界时差交汇时出现的不可避免的产物,你又怎能料到有多少呢?这种情况在历代往生史上也出现过很多次,你怎能凭借数量多少,污蔑我殿镇店之宝有错呢。”

    薛均不以为然:

    “既然伯父言道生死薄与轮回笔无差错,那就请出一一查看,不是一清二楚么?为何要推三阻四,百般拖延?”

    一殿阎君冷哼道:

    “我一殿的职务功能如何,岂是你一十殿少殿主能检测得了的?即便有问题,也是殿首阎君判明,你有何权利质疑叫嚷不休?!”

    他气哼哼地扭头看向在一旁直搓手,却一言不发、干看的十殿阎君点头称赞道:

    “令郎还真是颇有作为啊!设想大胆、明察秋毫!嗯,老弟有福啊。。不过,令郎既然如此爱较真儿,那万年以来你往生空间里发生的种种离奇现象,还请令郎多操心,给各殿主一个交代吧,也不枉这许多年以来大家替你背的黑锅!自己门前雪尚余丈高,倒管起他人瓦上霜重与否,嘿嘿!”

    十殿阎君冷不防被他说出此番话,瞪着他直喘气,却是无言反驳。

    薛均却心生疑窦:

    “我十殿行事向光明正大,伯父所说离奇现象,证据何来,还请明示!”

    说时,一甩袖子,怒容逐渐代替了之前的恭敬之色,一殿阎君看看他,再看看十殿阎君,后者脸上的不堪愈发严重,隧暗叹了一口气,道:

    “唉,贤侄,所谓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殿堂都有自己认为合适的尽职风格,许多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单一,单纯。。我与你父交好几十万年,彼此熟知本性,岂会乱来?纵有些许遗憾,也必是无奈之举,还望贤侄听伯父一劝,万事难以求全,铁面虽好,不近人情,冥界管理魂魄,若只不顾世情,恐怕也管理不好人间,冥界吧”。

    一番言语说的倒也情真意切,薛均一时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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