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动,带来丝丝血腥气,沈灵均顺着味道看过去,被风吹开的草丛露出一个人的身形。

    两人急走两步,就见地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双目紧闭,嘴唇泛青,全身衣物都给血染红了。

    沈灵均蹲下叹了叹鼻息:“还有气。”

    再查看了一番,伤口虽不少,但不致命,不过需要马上救治,不然说不准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沈灵均抬头:“我先带她回去,你去阿红家找清芷。”

    苏幕遮点头,话不多说,点头道:“好。”

    沈灵均嘴角上挑,笑看他:“有劳苏兄了。”

    苏幕遮愣了愣,一下子不知回什么。

    沈灵均觉得苏幕遮这幅模样有趣,再接再厉:“对了,你刚才想说没有什么?”

    苏幕遮见沈灵均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她故意拿自己取乐,顿时觉得不能老是落在下风,以免这丫头以后更变本加厉。

    于是淡淡一笑,反问:“你想知道?”

    沈灵均被他突然一笑弄的晕乎乎,心说苏幕遮本身就怪好看了,这一笑有些妖孽啊。

    苏幕遮伸手,轻轻点了点沈灵均的鼻子:“现下忘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说完,一个转身飞走了。

    沈灵均半晌回过神,摸了摸鼻子,跺脚,这是被反调戏了啊!

    阿红家,叶清芷在里面问诊,洛城留下打个下手,其他人就着外面小院围坐一圈。

    原本是赵祁主动请缨的,不过给叶清芷轰出来了,因为她觉得赵祁除了能当个木桩外,毫无用处。为此,赵祁颇有些愤愤不平。

    阿红男人战战兢兢的烧了壶水过来,喊他儿子:“焕儿,给客人倒茶。”

    “诶!”原先见过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来,从父亲手里接过倒好的茶水一杯杯递过去,乖顺的喊道:“大哥哥,大姐姐喝茶。”

    唐糖接过来,见他盯着他们轮流瞧个不停,便道:“看什么呢?”

    焕儿挠挠头,傻呵呵的一笑:“哥哥姐姐长的真好看,跟画里的仙人似的。之前那位大哥哥救了我娘,还有里面的漂亮姐姐给我娘看病,焕儿觉得你们比神仙菩萨更漂亮,心地更好。”

    唐糖被说乐了,拿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小孩儿还挺会说话。”

    焕儿爹陪笑道:“小孩乱说话,几位恩人不要在意。”

    “吃糖么?”戏时从袖袋拿出几颗水果糖给焕儿。

    小孩儿挺开心的拿了两颗,跑过去给了边上的妹妹一颗。

    戏时走过去:“喏,都给你了。”

    赵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平淡无味,便放下不再喝。

    放眼望去,青山绿水,薄田两三亩,一派恬静的乡村景象。

    “住着也不错。”赵祁站起来伸展身子,随口道。

    唐糖皱皱鼻子:“住个一年半载你就知道多无聊了。”

    沈长风适时道:“小姑娘家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回家吧。”

    “臭道士!”唐糖哼了一声,不理他,跑过去和戏时一起逗小孩儿玩。

    留下赵祁和沈长风两个大男人就有些无趣,一个喝茶,一个看风景,相对无言。

    西厢小屋门咯吱一声被打开,老太太手里端了盆水走出来,眼底浮现出不满和憎恶。

    “噗呲~”水就倒在赵祁和沈长风坐的那里。

    幸亏两人闪的快,一点没沾上。

    倒是洛城恰好出来,给洒湿了一大片衣角,心里这个郁闷的。

    “将军好身法啊。”沈长风赞赏道。

    赵祁抱拳,互相恭维脸:“彼此彼此。”

    阿红男人一惊:“娘,你干嘛啊?!”

    阿红的婆婆呸了一声:“得罪河神,是要遭报应的。”

    赵祁看着这冥顽不灵又无知的老太,气乐了:“嘿,我说老太婆,你见过你家河神了?”

    阿红的婆婆冷冷一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迟早叫你知道河神的厉害。”

    阿红男人拖着他娘往房间走,劝道:“娘诶,你可别说了,他们可是我家恩人。”

    “他们冒犯了河神,就等着被降罪吧。”阿红的婆婆狠狠瞪了她儿子一眼,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我原就不同意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看看惹出来这些事,作孽啊,破坏了河神祭祀,这是要天谴的哟。”

    赵祁被叶清芷轰出来,本来心底就一股子闷死,听了这话,一脚踹了竹椅,对戏时道:“绑了这老太婆扔河里去,她的河神不是找人献祭么,看享不享用。”

    “是!”戏时窜出去,也不知哪里摸出一捆绳子,三两下真把人捆住了。

    洛城不在状况内,问戏时:“怎么了?”

    戏时耸耸肩,看看老太太又朝赵祁努努嘴,意思人得罪他家老大了。

    沈长风站起来,劝阻道:“将军莫冲动。”

    唐糖抱着手臂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够大呢。

    阿红男人见这架势,看得出他是言之必行之人,忙跪地磕头:“恩人饶命,我娘年纪大了说胡话。”

    里间的门哐当一下被踹开,叶清芷清凉冷淡的嗓音响起:“吵什么。”

    所有人顿时被惊住,都不动了。

    叶清芷走下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不紧不慢的喝完,对戏时道:“还不赶紧放人,没看小孩子给吓坏了。”

    戏时看赵祁,后者撇撇嘴:“放。”

    跟在后面的洛城偷笑,看他家将军吃瘪真好玩。

    赵祁转头瞪他:“笑屁。”

    叶清芷让戏时带孩子去玩,喊阿红男人把他老娘带走。

    老太太惊着了,不敢再乱说话,就剩自个儿嘀嘀咕咕。

    唐糖凑到戏时身边,悄声:“还挺惧内啊?”

    戏时点点头:“将军最怕叶姑娘。”

    唐糖往他头上敲了一个栗子,笑道:“笨,这叫妻管严,不叫怕。”

    叶清芷尴尬的干咳两声,这两人,悄悄话说的谁都听见了。

    赵祁转头看叶清芷,表情平静,不过耳朵微微染上一层粉色,摸摸肚子,刚才的怨气消失不见,舒坦了。

    “丫头,这老太婆真不像话,天天念叨河神什么玩意儿,不给点颜色,我看她越发来劲。”赵祁嬉皮笑脸道。

    叶清芷嫌弃的斜他一眼,嘴皮子一碰,冷冷道:“粗鲁。”

    说罢,两根手指从随身口袋中捻出一包白色的纸包的不知名东西,阴侧侧一笑:“用这个。”

    赵祁接过,虚心求教:“这什么?”

    “吃了这个,一年半载下不来床,十年八载开不了口。”

    赵祁竖拇指,高啊。叶清芷这性格,深得他心。

    洛城摇头,这两人简直再般配也没有。

    唐糖走过去拍了拍沈长风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臭道士,还是外面有意思吧?”

    沈长风看了看这些人,和道观师兄弟很不同,用唐糖的话来说,就是太有意思了。

    再放眼远看,天高云阔,溪横水远,广袤天地尽在眼前,心胸也开阔不少。看来师傅让他下山,是有道理的。

    想到此处,微微一笑。

    日暮西沉,最后的晚霞洒在苏府别苑屋顶上。

    众人坐在院中,花架上一串串紫藤花开的正盛,紫穗满垂缀以稀疏嫩叶,清秀优美,紫花烂漫,别有一番情趣。

    赵祁觉得这苏府的装饰景致正经不错,问苏幕遮道:“你多久来一次?”

    苏幕遮端茶喝,一派云淡风轻:“偶尔。”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之人,一时无语。

    清和端着一盘糕点笑眯眯的摆上来,招呼大家:“先吃点紫藤糕垫垫肚子,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戏时拿了一块塞嘴里,夸奖道:“清和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赵祁不太爱这些糕点,喝了口茶,问道:“沈灵均呢?”

    “小姐换衣服去了,回来这一身血的,差点没吓坏我和婵羽。”清和拍拍胸口以示被吓到。

    洛城也尝了一口,好奇道:“你们两什么时候来的。”

    清和抱着盘子,笑眯眯的:“今天中午呀!”

    戏时挺高兴:“你两来了就好了,又有好吃的了。”

    沈灵均换好衣服走过来:“清芷还没出来?”

    话刚落地,别苑房门正好打开,叶清芷走到外面,婵羽端了水过来让她清洗。

    赵祁看的仔细,叶清芷脸上有些疲态,面色更白上几分,不禁有些心疼。随后又纳闷,心疼哪门子哟,猛捶胸口。

    沈灵均拿了糕点递过去,问:“怎么样了?”

    叶清芷摆摆手,不是很有胃口,洗净了手之后用布子擦拭,道:“无碍,都是些外伤,血止住了,人刚才清醒了一会,身体太虚弱又睡着了,有事回头再问。”

    沈灵均点点头,反正也不着急。

    叶清芷坐下,倒了杯茶:“不过,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诶?”

    叶清芷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脑袋:“脑子糊涂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安歌,其余一概不记得。”

    沈灵均皱眉,一个女子突然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井凌村附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次案子有关,本来还想问问,怎么这么巧就失忆了。

    “再看看吧,说不定过两天就想起来了。我看她伤的不重,头上并无伤痕,照理说不至于失忆,或许是惊吓过度,暂时性的忘了。”叶清芷道。

    沈灵均想了下,也只能如此。

    忽而,沈灵均又想起什么,对众人道:“你们先吃饭,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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