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梁木的几个同事看到了这边的紧急情况,连忙赶了过来,把他们拉了上来。杜月芳脱离了险境,可是梁木还是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松,生怕一松她又要重新投河。

    见是人命关天,科长就命梁木先护送杜月芳回去。

    杜月芳从学校出来后就和陶野住在一起,现在她已经把愿意回他那了,梁木就把她安顿在自己的住处。他又打电话给陶野。

    陶野听说她要自杀,先是吃了一惊,但听说她被救了回来又放了心,他不住地叮嘱梁木要照顾好她。

    梁木眼角含着泪:“照顾她是自然的,可是陶哥,你们……”

    “你只管照顾她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要问了。”陶野不耐烦地说。

    梁木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这时杜月芳从床上站了起来,很严厉地说:“梁木,以后有关我的事你就不要找他了。你不看到他很烦我吗?”

    梁木喃喃道:“可是你们……”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再提他了。”

    梁木在生死关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想法,那是在那样的紧急情况下的真情流露,可是现在两个人独处一室,听她说不要再找陶野了,自己感到有点无所适从。而且自己一想起自己说过的那样的话,就有点害羞、难为情。

    杜月芳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说:“梁木,我这几天就在你这里住下,你不介意吧?”

    梁木连忙摇手说:“月芳姐,不介意!不介意!”

    杜月芳笑着说:“梁木,你现在还叫我姐?”

    梁木一愣,感觉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能再喊她姐了。

    杜月芳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感慨道:“我刚才真的是很傻,要不是你……我早就……谢谢你,梁木!”

    听了她这么说,知道她已经不再有寻死的念头,梁木才感到很高兴。

    忽然他感到手一紧,杜月芳握住了他的手。他心里一动,只觉得她的手很软,很温柔,他很激动,他有一种预感,一种幸福的预感,但他不敢肯定这种预感是真的,他不敢看她。

    “梁木,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啊!”

    梁木这才抬起了头,看到了她的脸,看到了她一双炽热的眼睛。

    梁木为了她曾经痛苦过,曾经迷茫过,曾经挣扎过,但更多的时候是放弃,是祝福,现在他终于看到了新的结果,新的答案。

    他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林军和刘海军醒来后向陶野告别。陶野因心情不好,也就没有过分地挽留他们。

    这样林军和刘海军又回到南宁。

    过了几天,林军又拉着刘海军去看望金国清。金国清响应党中央西部大开发的号召,支边在广西一个非常穷的苗族山里教学,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00元,另外学校里给他补贴了200元。

    去找陶野玩的时候是刘海军主动要林军去的,刘海军知道陶野是个好客的主,舍得花钱,去了有得玩,有得吃喝。林军本来不怎么热心去的,因为毕竟他和陶野不是那么熟悉。但是去看金国清,是林军主动要去的,他和金国清当然也无太深的交情,但是好歹也同学了四年,而且他很佩服金国清的为人,所以要去看他。

    刘海军可不愿意去,他知道金国清是有名的吝啬鬼,一毛不拔,不喜欢娱乐,反正是正常喜欢玩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喜欢,是一个怪物,路远难走不说,到了他那里就是连猪肉也不会给你吃一片的,全是蔬菜招待你,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但他拗不过林军,林军死命地拖着他去,他也只好去了。

    在去的时候是林军先给金国清的老家打了电话,确认了他教学的学校才出发的。之所以要给他老家打电话,是因为他教学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通电话。

    他们先从南宁乘了一辆大巴坐了半天,下了车转车才到了他所在的乡镇。

    下了车天已经黑了,他们决定明天爬山,先在一个苗族的土著家里住下。因为从镇上到金国清的学校要翻过这座山,除了11路公交车即人的两条大腿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交通工具。

    睡着陌生的苗族土著家里,刘海军很不习惯,睡不着。临睡时候他老觉得那个苗族老头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要吃了他一样。睡到半夜里,他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他侧耳仔细一听,是那个老头和他的老伴。

    他们说的是苗语,他听不懂。

    他悄悄地起床,扒着门缝看他们。

    只见那个老头要拿什么东西,那个老太太不让他拿。

    但是那个老头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一看那老头手里的东西,乖乖,刘海军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一柄白晃晃的快刀!

    刘海军赶紧回房间叫林军:“快起来,那个老头要杀我们,要谋财害命!”

    林军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怎么可能,你瞎说啊!”

    “什么瞎说,他刀已经拿出来了!”刘海军拉着他往走。

    两人出了房间一看,那个老人在堂屋角落里杀鸡呢!

    原来那个老人看他们大老远的赶来要看望一个在山里的同学,很是感动,家里没什么菜,才要杀鸡招待他们,老太婆还舍不得呢!

    林军把刘海军说了一顿,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了。

    在老人家吃了鸡后,林军掏出一张100元的新币给那老人,那老人死命不要。林军又偷偷地放在屋檐下的一串胡椒上,这才离开。

    离开了那老人家,两人开始翻山。

    刚刚爬上山顶,天就要黑了,刘海军怎么也没有力气下山。林军没办法,两个人在附近找来找去,终于找了一山洞,两人就在洞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才下了山,但肚子也饿扁了,他们在路上看见山上有什么野果子就摘下来吃。

    一路上刘海军把林军恨死了,要不是林军,他怎么会这么多的苦呢?他自出娘胎也没吃这么个苦!

    两人又饿又累终于到了金国清的学校。

    整个学校就是一间破房,露天一个茅坑,还不时看见几个绿头苍蝇。

    也不用问人,老远就看见了金国清和十几个穿得破烂的学生在一起。

    金国清看见他们来了很是高兴,上去就是拥抱。没等他拥抱,刘海军就瘫倒在地。

    晚上三个人就在金国清的宿舍住下。金国清用石头和树木自己简易搭了一个小房间在学校后面,全校连校长在内,一共两个老师。

    这里是在广西,云南与贵州的交界处,贫穷,封闭,落后。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工业,更不要说有任何凝聚各种资源的产业链了。政府和当地人民为数不多的收入都是靠农业支持,农民们自家养养牛,种种经济作物,仅此而已。另外,由于位于三省交界的山区,交通不便,去市区都要一个多钟头,有时候还会塞车。由于受到各种客观因素的限制,这里根本吸引不到促进发展的资金,也吸引不到人才,甚至是本地培养的有些文化的初高中生,这在当地是高学历了,一毕业就一致往外跑。很多孩子的家庭生活一点都不幸福,因为医疗卫生状况的限制,有些一病倒就永远也起不来了,有些则是落下终身残疾。很多这样的家庭,往往经济收入少得可怜,一般靠种植一点经济作物,一年从头忙到尾,赚得的微薄收入仅仅足够维持生存,更不要说留有积蓄了。一但有另外的家庭成员病倒,则需要东拼西凑地借债。他们住的地方,很多都是昏暗的土屋,没有电灯,一进门,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住人的地方:简单的几件厨具堆积在一起,那是厨房;在地上挂起一个蚊帐,也不管旁边堆着如木材等的杂物,那就是卧室;几张木椅,墙上贴的孩子在学校获得的奖状是唯一的装饰,那是客厅……金国清心酸地给他们讲这里的情况。

    在为数不少的学校里,教室阴暗,缺少电灯、风扇,甚至一套残旧的桌椅都是多人同用,食堂潮湿、操场泥泞、厕所恶臭……在那里就读的山里孩子,也是衣单被薄,肚子刚刚吃饱,虽然中国现在正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但是他们这里很多人家总资产不过超过100元。他们大多数人吃的是黄豆加米饭,而且有的同学这样的饭两天也只能吃上三顿。他们没有早餐吃,一天只吃两顿,很多孩子看上去严重营养不良。很多同学每天最少要徒步1个小时翻山越岭来到学校读书。住在学校里的孩子,住的地方也非常简陋,两、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很多宿舍在附近的村子里,都是窗不挡风,屋不遮漏。金国清这里的情况更糟糕,一个不到20平方的屋子里就有60多个学生,屋子里没有电灯、没有风扇,教室里面是一到三年级的同学,他们三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学习,课桌都是破破烂烂的,一年级的小同学连破烂的桌子、凳子都没有,他们蹲在地上,桌子就是用两块石头一块木板垫起来的……

    林军和刘海军听了唏嘘不已,又问金国清个人的情况。

    金国清的女朋友李云秀一听说他要到这里就和他分手了,他笑着说:“分手是很正常的,她能和我在学校里谈朋友就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但这个结果林军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这是预料中的结果。李云秀那种时尚哈韩的女生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这里除了金国清,还有几个人有勇气来呢?

    林军来看他也已经是个异数了。

    林军对他的行为很是敬佩,也很感动,他对金国清说:“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一定帮。”刘海军也点了点头。

    金国清说:“我个人倒没什么。你们要是有心的话,就帮我在校友和同学中宣传宣传,让他们出出血,支援支援这些山沟里的孩子。”

    林军说:“这个一定的。”刘海军也附和着说。

    金国清又说:“我一开始到这里也不习惯,现在好了。就是很多人不理解我,最不理解我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指望我读完了大学能够出人头地,听说我在这样一个穷的地方教学,生气的很。他们要我快点离开这里。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去看他们了,我很想念他们。我常常一个人爬到山顶上,从高峰上看我的家乡,默默地为父母祝福。希望他们好好的,不要为我操心。”

    林军和刘海军均是硬心肠的人,但听了他的这番话,无不为他的高尚人格所感动,林军竟忍不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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