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大家到宾馆办完入住手续,霍特比又带着几分怯怯的神情来向冯啸辰请示吃饭的问题,照他的说法,冯啸辰一行初到英国,他无论如何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这里也需要解释一下,霍特比虽然实质上是冯啸辰的雇员,但名义上却是一家独立的英国公司的ceo。这一次冯啸辰一行到英国来,食宿都是自理的,霍特比只是作为一个业务伙伴,帮着接机、安排酒店而已,冯啸辰不会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包下来。

    对于霍特比的请求,冯啸辰倒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说:“非常感谢霍特比先生的好意,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呢?”

    霍特比顿时满脸春风,说:“各位到英国来,按道理说,我应当请各位去品尝正宗的英国餐。不过,据我认识的中国朋友说,中国人对于英国餐非常不适应,或者直白一点地说,中国人认为英国餐非常难吃。”

    “这或许是习惯问题吧。”冯啸辰委婉地说。

    霍特比说:“不不不,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我也必须说,英国餐的确是非常难吃,英国人天生缺乏做饭的天赋。各位先生远道而来,旅途辛苦,我就不用这种难吃的饮食来增加大家的烦恼了。如果冯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请各位去吃正宗的中国餐。”

    “中国餐?”冯啸辰的眼睛里露出一些古怪的神情,“怎么,在伦敦也有正宗的中国餐吗?”

    “是的是的。”霍特比说,“在伦敦现在已经有很多中国餐馆,不过据我的朋友说,最正宗的是一家名叫spring的酒楼,是一位德国人开的。那家餐馆离这里也不远,我已经提前打电话约好位置了,如果冯先生同意,我就请你们各位先生去品尝一下我们伦敦的正宗中国餐。”

    “一家叫……春的酒楼。”冯啸辰好悬没笑出声来,他点了点头,说:“好的,我没意见,咱们就去见识一下那家叫spring的酒楼吧。”

    一行人简单洗漱之后,由霍特比带路,步行前往他所说的酒楼。酒楼住于一处繁华闹市,门面挺大,在原有的建筑之上还做了一些装修,加上了中式的飞檐斗拱之类,门前还挂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充分迎合了英国人心目中的中国印象。酒楼大门的门楣上,有一块汉字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四个汉字:春天酒楼。

    “咦?”蒙洋、黄明等人同时诧异地转头去看冯啸辰,作为冯啸辰的老牌下属,他们可知道在京城也有一家春天酒楼,而且这家酒楼与冯啸辰颇有一些渊源。王伟龙则是转头去看杨海帆,他这些年与杨海帆打的交道不少,私底下还一起喝过几回酒,关于春天酒楼与杨海帆的关系,他是了解得非常清楚的。大家现在没弄明白的,就是这家春天酒楼与在中国各个城市都有连锁分号的春天酒楼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冯啸辰和杨海帆二人都是微微笑着,冯啸辰还向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声张。大家从这个手势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合着这家伦敦春天酒楼就是国内春天酒楼的分号,霍特比向他们隆重推荐的正宗中国餐馆,居然是冯啸辰姐姐的产业。

    一群中国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笑呵呵地往酒楼里走。霍特比则是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向众人介绍着这家酒楼的不凡。据他说,这家酒楼是由一位德国女士开办的,这位德国女士曾在中国学过十几年的中餐,三年前才回到欧洲,开始兴办中国餐馆。目前整个欧洲已经有十几家同名的春天酒楼,在当地都颇有声望。

    伦敦的这家春天酒楼,是前年开业的,一开业就轰动了整个伦敦的美食界,好吧,如果伦敦存在一个美食界的话。在过去两年时间里,春天酒楼一直都保持着一座难求的盛况,成为当地人宴请尊贵客人的首选场所。霍特比提前了很多天打电话定座,这才定下了一个包间,如果今天冯啸辰不同意吃中餐,霍特比就只能取消这个预定,为此还必须付出不菲的违约金。

    吃饭的过程自然不必细述了。这家春天酒楼虽然开在伦敦,却没有受到橘生淮北的影响,口味与在中国国内的春天酒楼毫无二致,甚至连服务方式都如出一辙。陈抒涵从创办春天酒楼之初,就特别注重质量控制,对厨师、服务员等的培训非常严格。春天酒楼在国内开办了上百家分店,每家分店的菜品质量都没有差异,这在国内饮食界也是被当成一个样板的。现在春天酒楼的分店已经开到了国外,陈抒涵依然没有放松要求,从这家伦敦分店的菜品来看,陈抒涵的管理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酒桌上,霍特比频频劝酒,与所有人都打得火热,这也体现出了他的掮客本性。冯啸辰早就向大家介绍过,说霍特比是他认识的一位英国商人,与中国的许多企业都有过联系,对中国颇为友好。这一次大家到欧洲来,需要仰仗霍特比为大家联系合作企业。这其中,杨海帆对霍特比的老底是非常清楚的,但他当然不会把事情挑破。其他人心里有些怀疑霍特比的真实身份,但既然冯啸辰这样说了,大家也不会去质疑,只是纷纷举杯向霍特比表示感谢,又说未来一段时间要多多麻烦霍特比先生,有机会定当感谢。

    酒足菜饱,大家闲坐聊天,冯啸辰忽然笑着对霍特比问道:“霍特比先生,你平时经常到这里来用餐吗?”

    霍特比摇摇头,说:“我只来过三次,都是因为涉及到非常重要的谈判。这个地方的座位太难预订了,而且价格上也……”

    说到这里,他尴尬地笑了笑。他刚刚请冯啸辰他们在这里吃过饭,这个时候说价格昂贵似乎有些不妥。

    冯啸辰却是听懂了,他笑着说:“这好办,既然是中餐馆,那我帮你跟餐馆的老板打个招呼,让她给你发一张黑卡,以后你带客人到这里来用餐,可以享受优先待遇,价格上也可以享受一个不错的折扣,你看如何?”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吧?”霍特比结结巴巴地说,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家酒楼虽然雇用了不少从中国请来的厨师和一些管理人员,但它的老板却是一位德国女士,它或许不能算是一家中国餐馆。”

    冯啸辰没有理会霍特比的话,他按铃叫来服务员,又让服务员替他叫来了大堂经理,然后对大堂经理说道:“你们的老板克林娜女士现在应当就在你们伦敦分店吧?请她到我们包间来一下,就说有位从中国来的姓冯的先生找她。”

    大堂经理愕然了几秒,然后便屁颠屁颠地找老板去了。伦敦分店有自己的经理,但这位冯先生说的克林娜女士却是他们欧洲总店的老板。克林娜女士平时很少到伦敦来,她是昨天才到的,酒楼里绝大多数的下级员工都不知道此事,只有像大堂经理这个级别的管理人员才知道这个消息。眼前这位冯先生直接说出克林娜就在伦敦,显然不是什么平常人,大堂经理岂敢怠慢。

    少顷,体态丰盈的克林娜在大堂经理的陪同下,来到了冯啸辰一行所在的包间。她一进门便直奔冯啸辰而来,在冯啸辰面前微微一揖,笑着说道:“哥哥,你到酒楼来吃饭,怎么事先不说一句?我还正打算和你联系呢。”

    克林娜正是冯啸辰的弟弟冯凌宇的夫人,也就是冯啸辰的弟媳。冯凌宇在德国硕士毕业返回中国的时候,克林娜也随他去了中国。克林娜也是学机械专业的,但她学这个专业却仅仅是为了与冯凌宇厮混,对专业没有任何的兴趣。到中国之后,她迷上了中国饮食,于是跑到春天酒楼去给陈抒涵打下手,顺带学习厨艺。

    十几年下来,克林娜已经变成了一名优秀的中餐厨师,同时也学到了餐馆管理的各种经验,成为陈抒涵的得力助手。三年前,她受陈抒涵的委派,前往欧洲开办春天酒楼的分店,几年下来成绩斐然。正如霍特比向冯啸辰介绍的那样,在欧洲每个城市里的春天酒楼都成为当地的重要地标,挽救了一大批饱受欧洲饮食残害的美食爱好者。

    冯凌宇一直都呆在国内,克林娜连生了三个孩子,也都放在京城,由冯立夫妇照顾。顺便也说一句,对于颇受中国传统观念影响的冯立夫妇来说,对于小儿子娶了一个番邦女子原本是有些腹诽的。但看到因为儿媳妇是外籍,所以不受计生政策影响,而且极能生养,给他们一口气添了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老两口便转嗔为喜了。

    克林娜在欧洲管理餐馆,平均一个月要回一趟中国,去看望丈夫和孩子。这样两头奔波自然是非常辛苦的,但她却乐此不疲,这或许就是德国女人的强悍吧。

    这一回,冯啸辰要到伦敦来办事,克林娜正好在欧洲,闻讯便专程赶到伦敦来,等着看是否能够帮冯啸辰做点什么事情,顺便也视察一下伦敦分店。冯啸辰一行到达伦敦的时间,克林娜是提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负责接机的霍特比会阴差阳错地把冯啸辰等人请到春天酒楼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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