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赵宏的指示,我借着远光灯的亮度,看清了道路正前,拦截着我们的“东西”。

    说实话,如果半路上真杀出个妖狐精怪,鬼魅魍魉来,我不至于害怕,必定我们这一路上的“奇遇”也太多了一些。

    而且平心而论,这条“老齐路”本身就已经荒废多年,走进来的时候,我心底也有遇见各种突发状况,甚至“不可知超自然现象”的准备。

    可现在摆放在车前面的“东西”,我就完全理解不了了。第一反应,我就感觉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这些玩意也能放在大路正中?

    因为我看见,在道路的正中,距离我们百多米外的地方赫然摆放着……三张方桌!

    这还不算,而且在每一张桌子上,都铺着直垂到桌底的艳红色桌布,桌面上能看见些白瓷的盘盆锅碗,隐隐间似乎还冒着热气。

    三张桌子,就完全是三桌宴席的摆设,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客人”。

    我们所有人都在刚才赵宏的急刹车中清醒了,除了小阿四以外,所有人也都看见了车灯前那空荡荡的三张桌食。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大家根本就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片刻后,所有人的眼神却都递给了我,他们一脸期待的表情却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我被大家看的浑身发痒,故而抢先开口道:“都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摆设的宴。”

    “可你是厨子呀!”贤红叶小声“提醒”道:“还是五脏庙的厨子呢!这大路上摆设三桌菜的门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着那还冒出青烟的三桌菜色。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老班长也没和我讲过,最近几年我也没听说过乡下有这种大路上摆“龙门阵”的习俗。

    于是,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王吼意外中,伸手指着那外边的三大桌子道:“你不是连棺头宴和白食蛊都知道么?就这么简单的三个桌子,你会不知道。”

    他这么一声质问,让我有点不乐意了,于是,我挥手反驳道:“我的吼哥呀!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好吧?就算是问我这其中的门道……也得出去看看那桌子上到底摆设的是什么吧?”

    我这一句话,也让大家瞬间分成了两派。

    讨论中,赵宏和小阿四建议出去看看,搞清楚情况才好安心上路。而王吼和红叶则坚决反对,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其中,王吼更是因为早晨“撞阴宴”的经历而慎之又慎。他甚至疯狂的建议大家别管这些了,直接一脚油门,踩死了冲过去完事。

    最后,这两派人都有道理,双方也旗鼓相当,无奈下,所有人的焦点就又都回到了我的身上。

    “你给拿个注意呗!要不然大家这么僵着,就到天亮了。就你这么个‘专业人士’,好好想想呗!”红叶在僵持中,首先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有了他的话,所有人也点了点头,再次把指挥棒交到了我的手里。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沉默中,我盯着那三桌空荡荡的“宴席”,精神都有点恍惚了。

    在大家都期待中,我只好告诉大家:

    “很久以前,我听老班长说过句话,叫‘厨子行当进门是客,宴席桌子摆餐请吃’。意思就是说开饭店的规矩里,进门就是客人,哪怕只喝一壶水你也得招待。在桌子上上了菜就一定是请餐吃饭的,哪怕你不想吃也得动动筷子,所以我想……这三桌子饭连餐具都准备好了,应该也是请什么人吃东西的吧?!”

    “这不又说回来了吗?”赵宏凝眉道:“要是知道这三桌子请什么人,或者请什么‘东西’,咱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是呀!关键问题是不知道,可要想知道,就必须的下车看看。

    无奈中,我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注意。

    我说道:“这样好不好?说想下车看的,咱们下车去看,不想看的就留车上等着。”

    “这样也好……”王吼出人意料的第一个赞成道:“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全陷进去。”

    “呵呵!”我报以无奈的微笑,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这小子之所以想留在车里,是在打贤红叶的主意吧……我懒得想。

    于是,分工之下,我带着赵宏,和侏儒人阿四下了车。红叶和王吼以及赵宏二舅的黑狗“嘟嘟”留守,以备万一。

    临走时,王吼略带兴奋的冲我喊道:“你们看的仔细一点儿,时间长了也不用害怕,我在后方照着你们。”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呀。

    他泡妞没有底线么?而且还要不要脸了,明明照着我们的是人家赵宏的车灯!

    闲话少说,当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这三桌盖着红布的宴席前方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有一些惊愕,惊愕之余,也感到由衷的庆幸。

    我们庆幸的是,幸亏没有听王吼的话,要不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冲撞过去,非得车毁人亡不可。

    为什么车毁人亡呢?因为走近了我们才发现,这三个桌子从远处看像是方桌,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而是用小石块累积起来的正方形“石头台子”,三个石头台子就像古代下棋的石墩一样厚实稳重,即使我用手去推,也丝毫不能挪动分毫。

    这三个石头台子被人蹲在道路中央,包住它们的也不是红布,而是落地大小的红纸,在红纸上摆放的白瓷锅碗到真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可就是里边空空如也,没什么吃食。

    这老远乍一看,还真就好象是一张张方桌上摆设的“宴席”一般。

    但让我最为感到意外的是,那些空空荡荡的碗盘间似乎却还有青烟缭绕其间,闻在鼻子里仿佛是烧烤的味道,又像是缭绕的蒸气。

    我看着那缭绕在白瓷餐具间的烟气,忽然察觉到了这些在锅碗间青烟的来源。

    于是,我顺着思路,快步走过去,绕过了中央那张石头“桌子”的另一边,立刻在“桌角”下看见了一堆香灰。

    在那些香灰间,我看见还有三只高香依旧在缓缓燃烧着,香气四溢间,已然烧去了整根香的三分之二。

    那些缭绕在桌案上的青烟,其实就是这些燃烧的香火。

    赵宏同样不解,他伸手也碰了碰桌面的红纸,又惊奇道:“红纸还是新的,估计也就这一两天设下的宴席。”

    看着燃香,我恍然大悟的纠正他道:“这不是宴席,而是祭祀。”

    “祭祀?有这么祭祀的么?”赵宏不解的看着我的表情,同时伸手指着那些方桌上的餐具道:“还有筷子和空碗,明明就是等着什么人来吃饭吧?不会是……招呼鬼的宴席吧?”

    赵宏说道这里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可侏儒阿四却轻轻的骂了一句“迷信”,然后居然拜托我给出个科学的解释,为啥这有宴席,碗却都是空的。

    说实话,科学的解释我没有,因为在这大路中间摆这么一桌子东西,本身就不科学的很。

    不过,阿四的话还是给我提了个醒,让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和赵宏,而是吩咐他们两个人道:“你们不要动碗筷和盘子,先仔细看看每个碗里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

    说话间,赵宏瞪大眼,阿四踮起脚,都和我一起,齐刷刷的冲桌边码放整齐的白瓷碗里看去。

    我们一个个的碗里看过去,生怕漏掉了最重要的细节。

    可很快我就失望的发现,那里边空无一物。

    “你们也没有么?”我有点失望的问他们道。

    “啥也没有!”赵宏回应以同样的失望。

    就在我们两个人都以放弃的时候,阿四却尖叫着,报告了他的“重大发现”!

    他回答我道:“有!碗里有吃的!”

    “什么?”我和赵宏一愣,又同时兴奋道:“到底什么?”

    随后,阿四指着自己看过的一只碗,对我们说道:“碗里有一粒米!”

    他的话,既在我意料之内,又让我始料未及!

    我估计到这碗里也许会有米,但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一粒米呢?!这意味着什么呢?

    当时,我顾不上多想,立刻走过去,拿起阿四指示的那只碗,紧接着把仅存的一粒米从碗中拿了出来。

    我放在灯光下仔细凝视着那仅存的一粒米,勉强辨认出那是一粒糯米!

    我的心猛然一沉。

    果然是糯米!

    不过,我还是带着一丝侥幸,把那一粒米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片刻后,一股霉变的味道瞬间传递到我的大脑。

    “完蛋了!”我拿着米的手微微颤抖着,告诉赵宏和阿四道:“这糯米已经发霉了,是‘买阴兵粮’!阴曹地府的买兵粮!”

    “啥叫个买兵粮?”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问我。

    而我的回答,则和当年赵青山回答雷阿牛的话几乎一样!

    我告诉他们:“这发霉的糯米,是给阴曹地府给阴兵吃的兵粮!有它们的地方,就有阴兵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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