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耷拉眼皮,说:“我装作瞎眼老道,与你说过,崂山造魙的事,原本事情不会落在你家头顶,很遗憾,那年日本人来了,我只能将魙封印就那本书里,被日本人追着到处跑,崂山制造魙的手稿也被日本人拿了去。

    我一路逃难,就是想寻觅一处地方,可惜那个年代到处都是军阀混战,哪里又能安稳?所以最后我躲到了四川青城山,当了一个普通的道士,直到世间太平才算好起来。可惜贫道身躯已不堪大用,只得四处借人皮囊。

    破四旧那段时间,我被赶了出来,无意流落到金马河,见到河里灵气四溢就知道那里有大宝现世,可惜四周愚民还以为真是有金马成精的事。在糊弄那帮人后,我取走了河里的那匹孕育灵气的金马,想汲取上面的灵气来增添自己的寿元,可惜贫道算错了一件事,那股灵气暗含杀伐之气,后来我才得知,乃是当年元末蒙人迁途过来携带的图腾金尊,上面沾污了太多的人血。

    所以被你爷爷三兄弟救起来的时候,为什么浑身是伤,其实就是被那金马的杀伐之气所伤,那时贫道身躯已经不看重负,而且一身道衣在那段时间里人人喊打,就有了重新找躯壳的意思。”

    听到他说了这么多陈年往事,我心里一点都没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反而心里无比痛恨,“所以教会我爷爷他们三人的本事,其实也在查看他们的资质对吧?然后挑中其中一个人,成为你灵魂和记忆的承载体,我说的对吗?”

    老道士点点头。

    “山威他们三兄弟真的是好孩子,那段时间,他们过的很苦,有上顿没下顿,但也少不了我老头子的吃食,如果不是为了师门,贫道真下不去手,可师门遗愿,在贫道心里大过一切,所以委屈山威了。”

    “委屈?猫哭耗子。”东方旭冷笑道:“这做法放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在亵渎生命,都在草菅人命,无论你说的多么冠冕弹簧,说的多么有理由,但你终究没把人当人看过,所以你和你师门的那点破事,根本不值得我们同情。”

    老道士惨笑下,“老道根本就没想过要谁的同情,只是这些人和事积郁在心里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今日能畅快的说出来,心里多少是舒服的。”

    “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赵安依流着眼泪叫道:“难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老道士默默的点头,可能真是油尽灯枯了,手不停的抖着,说道:“愧疚…..是很愧疚….每每到了夜晚,贫道就无法入睡,脑海里全是山威的哭喊,求我不要害他。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在想办法如何去掉这梦魇。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再厉害的鬼魅一旦遇到魙都会被吃掉,所以云深啊,让贫道摆脱这份愧疚吧。”

    话毕,老道士突然从地上弹射起来,化出一道残影,急速冲到我面前,枯瘦如老鹰的爪子,一把揪住衣领,我就觉得被一股巨力举在了半空,只见那老道士面露疯狂,双眼狂热,瞳仁放大,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

    “贫道今日为证大道,牺牲自我……..”

    “师门有幸….可保百年大计可行….”

    我怒极反笑道:“老道士…..原来你还是没看透啊…….”

    众人被我言语弄糊涂了,我俯视着他继续说:“按时间推演,其实我是真真切切的孙儿对吧?”

    老道随即沉默,身体微颤。

    “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狂妄的语气渐渐从我嘴里说出来,“一个为了师门肯牺牲自己真孙子的人,他的孙子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说完,整座遥望苍穹的棺山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老蛋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像是着火了一般跳起来,大叫道:“这堆木头山着火了!”

    点点火星在山上棺木之间时隐时现,那股燥热的正慢慢从下面往上升,所有人就像笼罩在蒸笼里。

    “是不是很神奇?我的爷爷…..”我哈哈的大笑起来,挣开他的束缚,双臂一举,心中那团怒火汹涌而出,“豟,来!”

    陡然间,山火大起,将四周遮盖,那烈烈熊火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妖魔在里面撕心裂肺的怒吼,那是背叛和绝望的力量在嘶叫。

    “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么多吗?”我无视着烈火的灼烤,“那是因为,我体内的另一个它,需要愤怒作为源泉,作为你的后代,你低估了我。”

    霎时,火墙中,一条火蛇猛然钻了出来,在高空化为一只燃着烈焰的巨手,将整座棺山都遮盖住。

    “不可能,四面魙和殍是我亲手放进书里的,从未放过第三只……”老道士望着遮天蔽日的巨手,心里震骇和恐惧难以言喻。

    “有些东西放久了,就会有灵,更何况是阴书…..恐怕,成书之后你就再也没看过了吧,不是翻不开,而是它不让你看。”我伸出空无一物的手掌,聻书凭空出现,“这第三只魙,名曰豟,是死在山里的一位勇猛之士,他的愤怒影响到了阴书,于是被吸收进去。于是他就成了我的杀手锏,是不是很惊讶?”

    我转过头看向老蛋他们,“你们也该走了。”

    示意豟打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过去。老蛋走到一半,恍然过来,回头叫道:“老李,那你呢?”

    我没有说话,待到火焰的路漫漫合上,也没说出半个字,其实我很想说再见,朋友!可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就让这次离别,充满悬疑吧,就让他们以为我还活着就行。

    ……..

    ……..

    棺山山下,老蛋被东方旭他们拖着离开了山上,没跑出一百米,就听身后的天空发出震撼的巨响,那只悬在天空的火焰巨手以排山倒海的气势骤然拍了下去。

    “快跑!上泰阴之山!”东方旭大喝一声,拖着赵安依马不停蹄的往山腰上跑,身后自然是跟着刀疤几人,他们刚到了阴挡平台那里,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袭来,将所有人吹的东倒西歪撞在岩石上,差点死去。

    恍惚间,受到保护的赵安依就看到那座棺山被那只巨手由上而下,一直按下沉去,四周到处是被蹦飞的棺木和碎片。

    赵安依捂住嘴,眼泪哗哗的流着,她泣道:“云深出不来了,出不来了。”

    “老李!”老蛋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声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用。都别哭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刀疤,怒喝道:“要是云深还活着,见到你们这副模样,还不如不让你们出来!”

    随即声音放低,嘶哑的说:“云哥儿,其实早就想死了,从出生到如今,都是一个局,他只是局里痛苦的棋子而已,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我们活着的人,终归会念着他。”

    东方旭叹了一口气,拉起赵安依,看了眼还在燃烧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了高耸的山体,只有一堆废墟,就像是焚烧着垃圾。

    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们走吧,远离这个充满阴谋和悲伤的故事。”

    后记。

    某个城市的夜晚被突如其来的大火惊醒了,一辆辆救火车从街道呼啸而过开往郊区一栋居民小区,在那里早已围的水泄不通,见到消防车来了后才让开一条足够通道让消防员进去救火。

    更有较早接到新闻的记者匆匆而来,随便逮着一个目击者就开始访问。而那名围观的目击者被问了一些问题,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开始起火的时候,我刚好纳凉回去,隐约看到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影从那栋着火的小区出来,记者同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纵火的,对了,我记得他好像还抱着一个小孩儿。”

    ………

    ………

    同样的夜幕下,一个脸上被烧伤的男孩无助的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这时,黑暗尽头的铁门吱嘎响了一声,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黑暗中,他的牟子微微发亮,待到近时,才发现面如恶鬼。

    小男孩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孩……”斗篷里伸出一只发红掉皮的手摩挲着他短发,嘶哑如地狱鬼怪般的声音,道:“拜我为师吧,我教你变戏法的本事。”

    或许是听到变戏法三个字,也或者那人的声音太难听了,小男孩哭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小眼迷惑的看着那人。

    “看好哦…..”

    陡然间,那人的斗篷下又钻出一颗脑袋来,那颗脑袋冲着小孩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分裂成了两半,吓得小孩儿旋即又哭了出来。

    “看来不行……..哪里去找一个心里冷漠的好徒弟呢?”

    那人关上了门,丝毫不介意门里传来咀嚼骨头的脆响。

    (全书完)

    PS:这本书其实还有很多没写,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主线被更改就是了,其实结尾应该很多人都看的明白了吧,留了悬念在里面,其实那另外一本书的故事了,一个主角是个坏家伙的故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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