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陆克文没有一丝的拘谨,摸摸陆天宇的脸,又看看陆天宇身后的愉悦道:“阿姨长的好漂亮,是舅舅的女朋友吗?”

    陆克文的话驱散了尴尬的气氛,愉悦也伸手把陆克文抱在怀里道:“克文,你今年几岁了,上几年纪了”。

    “今年六岁,上一年级,今天学校放假。”

    “有什么话,进房间里再说”,父亲脸上带着笑容道。

    愉悦带着陆克文在院子里玩秋千,母亲在厨房里给几个人准备晚饭,陆天宇跟着父亲走进了书房,“坐吧,有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正准备告诉你,你的事情米兰达已经跟我说了,你有很多的问题,不过在你问之前,有些事情我准备先告诉你。”

    父亲静静的走到窗口,看着庭院中玩耍的陆克文道:“你长大了,也明白了一些事情,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了你姐姐陆丹患了什么病。我和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就是害怕你担心,接受不了,现在看来我们错了。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到了应该知道全部真相的时候,你姐姐恐怕成不了几年了,在她去世之前,我和你母亲利用陆丹和你的基因培育出陆克文,陆克文是陆丹的孩子,也能算是你的孩子,这个孩子有家族的基因,但是没有携带家族的遗传病,这种病困扰了家族几百年,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爸,你是说姐姐的病……”,陆天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让自己的亲人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难道还有比这还痛苦的事情吗?

    “没有希望,基因治疗、生物治疗,化学分子治疗全都试过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无法解决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姐姐安静快乐的离开!”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姐姐不会死的!我不要姐姐死,爸,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可以救姐姐的,是吗?你说话啊!”陆天宇抓住父亲的手哀求道,感到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天宇,你冷静一点,我和你母亲就是因为怕你伤心,才会一直隐瞒你,陆克文才是家族的希望,你要学会面对现实。”

    陆天宇感觉自己的心情坏透了,可是看见窗外快乐活泼的陆克文,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的悲凉,“爸,如果我和愉悦结婚,生下来的后代会不会也和姐姐一样?”

    父亲痛苦的点点头道:“家族的遗传病基因只在女性后代中表现出来,但是男性后代是基因的携带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用生物分子技术培养出不携带病毒基因的后代,你和愉悦的后代会健康的成长。”

    看见陆克文的时候,陆天宇就已经猜到父亲的意图,可是真的可以吗?谁能保证就万无一失,这对愉悦就公平吗?谁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只有这个办法。让愉悦如何面对,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吗?一连串的问题在陆天宇的脑海翻滚。

    “姐姐,知道吗?”

    “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不能让陆丹知道,我和你母亲担心她会接受不了?”

    姐姐接受不了,自己就能接受吗?一想起姐姐躺在病床上痛苦无力的样子,陆天宇感到内心一阵阵的疼痛,多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些姐姐的病疼。

    “陆克文知道这件事情吗?陆克文长大后,怎么跟他说,他总有一天会问起妈妈是谁,爸爸是谁,难道你们准备一直隐瞒下去吗?”

    陆志文显然没有想到陆天宇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犹豫了很久才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你母亲很难过,因为这件事情一直不肯原谅我,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

    陆志文今年才四十多岁,可是父亲满头的白发和佝偻的身躯,让陆天宇心里堵得慌,想说又无话可说,这能怪自己的父亲吗?不能!要怪只能怪命运捉弄人。

    “姐姐还有多长时间?”

    “现在陆丹的情况很不好,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很难说,你有时间多陪陪陆丹”,父亲痛苦的闭上眼睛,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女在眼前死去,只要有一丝的希望,父亲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可是现在却束手无策。

    陆志文已经尽力了,如果姐姐出生在一百年前,恐怕活不到二十岁。如今的科技如此发达,竟然还治不了姐姐的病,陆天宇有些不甘心,也不愿意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是还没有找到。

    陆天宇和父亲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母亲和愉悦都没有说什么,倒是陆克文在中间充当了很好的润滑剂,让压抑的气氛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吃过晚饭,陆天宇和愉悦准备离开,“舅舅,你和阿姨不在家里住吗?”显然陆克文还不清楚一些事情。

    陆天宇在陆克文胖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在旁边住,你想跟舅舅一起住吗?”

    陆克文看看身边站着的爷爷陆志文,不知道如何回答陆天宇的问题,“爷爷,我能和舅舅住在一起吗?”

    陆志文疼爱的抚摸着陆克文脑袋道:“你马上就要和舅舅一起回家了,你不想多陪陪爷爷吗?”陆志文没有时间照顾陆克文,和母亲商量后,准备把陆克文带回安特坎,对于这样的决定,陆志文很纠结,可是却又很无奈,因为要照顾姐姐,自己没有时间陪陆克文,陆天宇同意照看陆克文,这让父亲和母亲很高兴。

    陆天宇从开始见到陆克文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这个活泼、机灵的孩子,也许是他身上流淌着陆家的血脉,也许是自己对未来的一种担忧,陆天宇已经把陆克文看成了自己。

    陆克文昂起头看着陆志文,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让自己离开,舅舅这个词还很陌生,也许只有陆志文才是自己生活中的依恋。陆克文突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哇”的一声,扑到陆志文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的思想永远很单纯,谁对自己好,用心可以感觉到,这种感觉是无法被割舍的,就像孩子对母亲的依赖。

    有些事情无法跟一个孩子说清楚,需要用时间来磨合,亲人之间的感情埋藏在每一个人的细胞中,好像河流归入大海、小鸟飞向蓝天,没有人可以阻止感情的宣泄。

    陆克文需要时间来适应,陆天宇也需要时间接受陆克文,陆志文的感情倾注在陆克文身上,雏鹰离巢需要勇气,只有时间才能改变这一切。没有人愿意分离,孩子的想法是感性的,成年人是处于理性接触这个世界,陆志文的决定是痛苦的、也是无奈的。

    姐姐住在实验室的医疗诊所中,每天下午是亲人探望的时间,其他时间不对外开放,因为这里并不是医院。

    实验室医疗所里的病人并不多,来实验室看病的人都是身患各种疑难杂症,抱着最后的希望给实验室做药人,实验室一些新奇的治疗方法和药物,在经过动物实验后,需要有人做初步的临床试验,父亲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把姐姐送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医疗条件相当的不错,每一个病人都有自己的病房和主治医师,姐姐的主治医师就是父亲,而且医疗费全免。要是天真的认为这里是天堂的话,那就太幼稚了,这里风险和机遇并存,没有人可以保证你能治愈,也没有人对你的生命投保,生死也许只存在于一颗药丸中。

    姐姐知道陆天宇来欧洲看自己,气色和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苍白而消瘦的脸庞显得眼睛格外的突出,眼神有些浑浊,但是依然强撑着坐在病床上,和陆天宇、愉悦打招呼:“小弟,愉悦,你们来了。”

    “姐姐,快躺下,小心着凉”,陆天宇一阵心酸,陆丹的身体很虚弱,哪怕是对人体无害的细菌现在都能让她染病,把陆丹的被角压了压,让陆丹斜躺在病床上,这样舒服一点。

    “小弟知道关心姐姐了,小时候姐姐没白疼你,找到工作了没有?有没有惹母亲生气……”,陆丹知道陆天宇已经不在能源公司上班了,陆天宇辞职后就告诉了姐姐,病人会对发生的事情特别敏感,害怕欺骗哪怕是善意的。

    自己和斯考特开公司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姐姐,“姐姐,我现在不用上班,和斯考特合伙开一家公司,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来我家偷吃的小胖子,当时你还扭着他的耳朵,让他好好学习写作业,可是他就是不听,总是拉着我到处去玩。”

    陆丹想起来了,呵呵的笑道:“那时候,你没少让我和母亲操心,说多了怕你接受不了,记得你们俩加上另外一个男孩,好像叫本森,你们三个没少惹是生非,老师来家访的时候,你们几个就跑到小河边的芦苇中躲起来,不到晚上不回来,害得全家人为你担心。”

    回忆起起童年的往事,总是让人开心、难忘:“那时候,母亲非常的生气,你总是说我还小、不懂事,母亲要打我,你就护着我,我就趁机的跑出去,每次都是你来找我回去。”

    陆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拉着陆天宇的手道:“一晃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你终于长大了,这是愉悦吧,比以前更漂亮了,小弟有没有欺负你,跟姐姐说说,小弟其实很懂事的”,陆丹招招手,让愉悦靠近自己。

    陆天宇脸涨得通红,话还能这么说,到底是在批评自己、还是在表扬自己,不过看样子愉悦根本没在意。

    “个子也长高了,人也漂亮了,小弟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记得小弟小时候经常的欺负你,你不生气,还拿家里的东西给他吃,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弟,也不知道你喜欢他那一点。”

    “姐……”,不带这样说话的。

    愉悦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病床上虚弱的陆丹,心里一阵阵发酸,想哭又不敢哭:“陆姐,天宇对我很好,什么事情都依着我,你快点好起来,天宇还想带你去世界各地游玩,到时候我们四……三人一起去”,愉悦差点说漏嘴。

    一晃和陆丹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姐姐因为陆天宇的到来,精神很好但是体力却跟不上,需要送进医疗舱休息。

    父亲走进病房,打断几人的谈话:“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天宇和愉悦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看想说都可以,现在到了治疗的时间,你们先回去吧。”

    从姐姐的病房出来后,陆天宇就感到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似的,心酸、绝望和不甘,为什么老天会如此的不公平,花一样的年华正在逐渐的枯萎,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一颗绝望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的残忍,让无助的人在疼苦中逝去,命运难道喜欢捉弄一个无辜者的生命……”,陆天宇不甘心,想诅咒、想咒骂,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姐姐的生命。

    不知为什么,自己和愉悦在一起的时候,想说却张不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在实验室的小路上。

    从实验室走回小酒店,要穿过一片公园,公园里人很少很安静,萧瑟的季节让人多了一份伤感,风吹过树林发出莎莎的响声,树梢上最后几片树叶在和寒风顽强的抗争,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雪地上会不会又多出一片残叶。

    愉悦静静的等着陆天宇开口,突然看见小路前面走来两个人,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男子,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两人看起来已经有八十多岁了,正沐浴在阳光之下,显得平静安详。

    陆天宇和愉悦都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两位老人,只见老妇人把轮椅推到公园的长椅边,颤抖着坐在长椅上,用干枯的手拿起一条毛巾细心的擦拭着男子嘴角流出的口水。

    两位老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他们,老妇人眼里那神情的目光,让陆天宇不经意间想到他们年轻时候恩爱的时光,没有背叛、只有默默相守,彼此相互依靠、相互鼓励,这一切是那么的平淡,又是那么的真实,好像就应该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

    陆天宇紧紧地抓住愉悦的手,发现愉悦哭了,满含眼泪的双眼中流露出羡慕和向往,两人的手不约而同的抓的更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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