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我和张剪子逃走,神蛇教教主并没有追过去,司徒南向神蛇教教主请示该如何行动,神蛇教教主说道:“眼下我只是道身降临,纸人烧完我便消失,张剪子被我打伤,去了北方,分一拨人去追他,你带人沿着这条路追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太古怪,不能放过。”

    司徒南问道:“他刚刚用的是什么道术,明明身上一点道气都感应不到,可连属下都不是对手。”

    神蛇教主说道:“没有道术会让一个普通人瞬间成为道门高手,那种力量源于黑暗,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

    司徒南说道:“杨三千身边有个人叫常言道,这个小子和杨三千死去的儿子的年龄相仿,而且眉眼也稍有几分像,加上他体内藏着这么诡异的东西,会不会是杨三千那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当年生死簿的传闻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神蛇教教主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那个年轻人二十多岁还没入道门,杨三千和瑶池圣女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让其身怀奇宝而不入道门,即便我们不杀他,让别人发现他的古怪也不会留他性命。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司徒南想了想说道:“据他自己说,好像叫郭怀义,他的父亲叫郭道真,绰号郭瞎子,听他的口气,这个郭瞎子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

    “姓郭的高手,郭瞎子?”神蛇教教主疑惑道。“从没听过有这么个人,回去之后我会让人查查,你现在带人去追这个郭怀义,猜得不错的话,他动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太多倍的东西,已经离死不远了,跑不动的,能活捉最好,死了也要把人头提来。”

    “是,属下遵命。”司徒南恭敬说道,面前的纸人已经烧尽,神蛇教教主的道身消失不见。

    此时的我已经逃到一处破旧的庙宇前,我累得躺在草丛里,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本来从清凉山逃到药王山的路程就要几十里,一路上都是荒草险地,我和豆丁几次都被绊倒,最后累得没力气说话,而那些神蛇教的人都是修炼出道气的人,并不会像我们一样累。后来再加上我动用生死簿,耗费大量的生命精元,导致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脑袋里面昏昏沉沉,实际上在和张剪子告别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那就必死无疑了,我不想拖累他。

    想到小豆丁已经死了,我不由地眼睛又湿润起来,心里难受。

    我在破庙前昏睡了十多分钟,突然被隐约传来的声音惊醒,我连忙起身,躲在草丛之后,看见一群人正在远处走来,为首的正是司徒南。

    只见司徒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纸鹤,口中念着道诀,接着朝手中吹了一口气说道:“帮我去找一个受了重伤的年轻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司徒南话音刚落,纸鹤就左右张望起来,接着扑扇着翅膀飞起来,绕着司徒南飞了两圈,他似乎是在辨别方向,接着远远地向我这里飞来。

    “司徒长老的纸鹤寻踪之术定然是发现了那个小子的藏身地,我们快跟上。”神蛇教的弟子说道。

    一群人跟纸鹤向我走来,我心中大急,纸鹤寻踪之术我在清凉观听常先生讲过,其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招魂术将附近的小动物的精魄召唤来,放入纸鹤之内,纸鹤就会对附近它生前熟悉的地形进行查探。

    据说这一道术出自古代一个姓吴的道门大尊之手,他创出这一道术本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对后世造成多大影响。这一道术本来就好学,很多人都会花时间去联系这一道术,据传有人将这一道术练得出神入化可以同时控制数百只纸鹤去帮自己寻人,追杀敌人的话根本躲都没法躲。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纸鹤向我飞来而无能为力。

    这纸鹤飞到我的面前后像是在打量着我,它看到我身上到处都是血,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它根本就没看见我,它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另一个方向,把司徒空他们都引走了。

    纸鹤落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身上冒着白烟,紧接着就着起火来,化成灰烬。

    我连忙从草丛里出来,想绕着身后的破庙朝山下跑去。

    不远处的司徒空说道:“人应该就躲在附近,你们到处找找,这破庙应该就是药王庙了,几十年失修,没想到荒废成这样。”

    “司徒长老,这药王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宝贝?”一名神蛇教的弟子问道。

    司徒南说道:“你想多了,药王庙在世俗的十年浩劫中被一抢而空,里面丹书药典,茶具药罐砸的砸烧的烧,就连药王的塑像也都被砸毁,地下挖了三尺,里面的隔间也都被推开,生怕当年药王藏着什么好东西,就算有好东西也被一帮蠢民毁了,哪还轮得到别人。”

    司徒南说着就朝药王庙已经塌毁的前门走去,我躲在靠近山坡靠墙的位置,隐约都听见墙后几名神蛇教弟子在药王庙里走动的声音。

    “看看那边有没有人,依据纸鹤的判断,那小子应该就在附近才是,我听到那边有水流的声音。”司徒南的声音传来。

    一名神蛇教弟子突然伸头从破口的墙缝中钻出来,离我只有半尺距离,他看着药王庙外的山坡说道:“外面的山下好像有个瀑布。”

    这名神蛇教弟子说完就把头缩了回去,一群人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要从药王庙的两端过来,我连忙跑下山坡,这里虽然荒草遍布,但是稍微留心一点也看得到被人踩过的痕迹。

    我跑到山坡下方后,远远地看见司徒南等人站在我之前站的墙边,司徒南看着被踏过荒草痕迹,让人立即追击。

    我跑向瀑布流淌的地方,那里都是鹅卵石一样的大石头,人走在上面根本留不下痕迹,四处已经没有任何藏身之地,我折断一根芦苇,借着芦苇丛的掩护逃向瀑布。

    我冲入瀑布之中,躲在水幕后方,可司徒南他们很快就跟了过来,司徒南和两名神蛇教弟子都冲进水幕。

    一般的瀑布之后都会有人站着的地方,甚至瀑布后面都有山洞,最为有名的就是花果山,庐山的瀑布后方也多有山洞,供游客旅游时体验山洞探险的乐趣。

    神蛇教的人进入瀑布后方后看见山洞,几人立马进入山洞查看,过了一会儿几人又出来了,司徒南说道:“奇怪了,竟然没有。”

    司徒南刚要走出瀑布水幕,一名神蛇教弟子指了指水上漂浮的一根芦苇管,当即抽出背在身后的剑一剑刺向水中。

    我看到了水面上的人影晃动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可水中的动作迟缓,我根本来不及闪躲,被一剑刺入肩胛骨上,鲜血直流,我猛吸一口气沉入水底,肩胛骨被刺穿,疼得浑身痉挛,可我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生死簿也没有被激发。

    站在岸上的神蛇教众人看着芦苇管浮上来,并且瀑布上的水花被染红了一片,都露出笑意,司徒南兴高采烈地说道:“果然就在这里,今天我就让你死在水潭里!”

    司徒南说完招呼所有弟子都味道瀑布下方的水塘旁,我隐约地看见他们搭着弓弩,心道这次是死定了。

    咻咻咻的弩箭入水之声,钉在水潭四周的石壁上,一只弩箭擦着我的腿部划过,带出一抹血花,我拼命地向下游去,可是当我看到水潭的底部时,险些被吓得将口中的气呛出来。

    水潭的底部正有一个人死人,张牙舞爪地向我看来,他身上的肉已经腐烂,眼睛空洞,嘴巴张得老大。而他的整个身子都被一条黑色的水蟒缠裹住,水蟒也早已经死亡,身体表面的花斑都被泡得飘起来,看起来很是浮肿。

    这个死人的身上穿着的是旧时代的军装,在他的左心房的位置还别着一枚伟人的勋章。

    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被泡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腐烂,我连忙脱下衣服,想要给这个人穿上,将他浮上去,让神蛇教的人以为我已经死了。

    可是我拖着他的胳膊往上拔的时候他的胳膊突然被我拉断,水蟒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咻咻咻!

    又是一只只弩箭飞射下来,我的小腿上当即被弩箭射穿,我疼得向上游去,而且我已经闭不住气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躺在怀中没有动静的小周天罗盘突然发出异动,我看着小周天罗盘上的指针正在急速颤动,最后指向水潭的某个方向,而且小周天罗盘隐隐有种想要脱开我手掌的趋势。

    我看着指针所指的方位,中间水潭的石壁上正有一处箭洞大小的窟窿。

    我一拳打向这处窟窿,窟窿变成一个大窟窿,里面漆黑一片,让我想起当初在浮屠岭禁地时看到的巨大蛇洞,但眼下我已经没有选择,上去是死,留下了不到几十秒自己就会被水呛死。

    我闭上眼睛,顺着小周天罗盘的指示游向里面。

    这条黑洞中每一秒都像是很长时间,是我生命的最后几秒,冰冷彻骨且寂静无声,像是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当我从黑色水洞中浮出水面的一刹那,我大口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像是一条狗一样快速远离我所在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我看着漆黑的空间中头顶的一抹亮光,晕厥过去。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躺在这处漆黑的空间中,头顶隐约的亮光应该是人为镶嵌上去的玉石。

    没有人来救我,我的一只腿上还插着弩箭,已经没了知觉。

    “有人吗?”我轻轻地喊了一声,空间里只有我的回声。

    我拖着没有知觉的腿爬向隐约看见的一方石台,在石台上我摸到了一根炮竹一样的东西,上面满是灰尘,我将这东西的盖子打开,刺啦一声,亮起一片星火。

    这应该就是古代用火硝石制成的火折子,我吹亮眼前的点点星火,火焰燃烧,我看见了自己正处在一处古老的山洞中,这山洞里面的陈设都很古旧,山洞的墙壁上挂着油灯,支撑着石台一只脚站起来,将墙上的油灯一一点燃,看清了山洞中的一切。

    昏黄的油灯光影下,我看到石台上盘膝端坐着一个老人,老人须发皆白,看起来栩栩如生,可是他的衣服上满是灰尘,很显然已经死去多年。

    老人的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扶着面前石台上的一个被灰尘覆盖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竹简,旁边还有一只砚台和毛笔。

    我向老人施了一礼接着将竹简抽出,谁知竹简刚一抽出,老人的手指挪动间整个人就倒塌在石台上,血肉散成一片灰烬,只留下一堆骨骸。

    我看向手中沾满灰尘的竹简,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吾终其一生,著医书八十余部,最为有名者为世传药经《千金要方》,但无人知吾最为得意之作正是此篇。

    我心中惊骇,《千金要方》正是药王孙思邈的不朽之作,是中华第一药典《本草纲目》的先辈之作,药王孙思邈一千五百年前出生在这里的山村,由于其聪明好学,读书上进,且跟着附近村子几个土医学习医术,名声渐响。

    后来朝廷下令让孙思邈担任国子监都被他拒绝,他研究道家经典,探索养生术,同时也博览众家医书,研究古人医疗方剂,医术大为精进,传言其一生服食灵芝,最后无疾而终,享年101岁。

    可是我手中的竹简上却是另一番记载,看着上面记载的年代,竟然是写于北宋初年。

    孙思邈是唐代的医学家,具体来说还生在唐朝之前,唐朝灭亡后,经历五代十国才到北宋时期,这么说来,孙思邈起码得活了四百多岁?

    竹简上说,孙思邈终其一生研究道家丹书和养生之道,一直渴望着长生不老,后来他假死隐居,找遍了世间一切可以延年益寿的东西,去除药理上的排斥,最后将自己吃成一个药炉,他猜测自己死后体内会形成一颗人丹,人丹就是近似于长生药的东西,虽然不能真正的长生,但绝对可以延年益寿,让人活过二百岁,服之可百病皆除,百毒不侵,甚至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我将石台上的骨骸拨开,果真见到在骨骸之中有一颗像是七彩鹅卵石的东西,以前常听说佛家大师临死前会喝大量的奇药让自己死后不腐,成为肉身佛,或者是体内出现舍利子,以证明自己的功德无量,道家之人也都是炼丹修炼,渴望成仙。

    可古往今来,无论是皇帝宰相还是道家各门各派创始人,历史都没有明确记记载过登仙之事,就连现在的道门至尊尽皆是活过一百岁的人,功力登峰造极,也听过长生或成仙的。

    而孙思邈竟然以自己为药炉,用岁月为炉火烤炼人丹,此等壮举也算是开创了先河,我看着手里的人丹,竹简上并没有记载怎么服用,难道是直接吞入腹中?

    在石台上还放着一把铜镜,我想到和张剪子离开的时候他说我动用生死簿之后头发也已竟白了。

    我擦干铜镜上的灰尘,镜子总的人把我吓了一跳,我的头发已经花白,只有很少一部分干枯发黄的灰发,而我的脸上也出现了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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