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修紧紧攥着这团青丝,脸色越发难看得可怕。

    很少有人知道,身为庆国的第一才子,他曾经也仰慕过当年的庆国第一美人,金氏。

    准确的说,她是他的初恋。

    只可惜那时,洪家早已为他订亲。而庆国皇叔白瀚,又早早前去求亲,所以洪明修只能把这份感情深藏在心里。

    虽然后来因为皇位之争,彼此选择了对立。但洪明修始终因那份难以割舍的初恋情结,以及罪不及妻女的书生意气,对金氏和贞淑郡主都多了一份怜惜。

    这也是后来,他得知小皇帝不经过他,就把她们母女送往大燕后宫时,才如此生气。

    如今,金氏化为一缕冤魂,死得不明不白。

    而她唯一的女儿流落在外,他怎可坐视不理?

    旁边,洪皇后膝行上前,拉着他的衣摆,眼神凌厉,“叔叔,若是要我继续忍让那个混帐小子。我,我宁可立个女王,去做太后!”

    洪明修瞪大眼睛,“你——”

    洪皇后说出这句话,反倒冷静下来。一向温柔贤静的面庞上,燃烧着熊熊斗志。

    “这在咱们庆国,也不是没有先例。若无王子,就由身份最尊的公主暂摄王位,待生下王子,再行册立。皇叔白瀚夫妻皆亡,贞淑她就是除了皇上以外,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况她还是完璧之身。”

    她突然看向洪明修,目光兴奋,“叔叔,既如此,为何你不娶了她?横竖婶婶已经走了好些年,你的后院也没有女主人。如果我们洪家能将她迎回册立,到时有我有宫中,叔叔在朝中,我们洪家哪里还需要看那些小人嘴脸,受那些娼妇的气?”

    洪明修跌坐在地,被这个大胆的假设惊呆了。

    “可我,我到底受了先皇恩典……临终前,又是先皇亲手托孤……为人臣子,岂可如此叛主背信?那,那是会留下万世骂名的呀!”

    “叔叔!”洪皇后急了,“我记得小时你也教过我,尽信书不如无书、尤其史书,总是由成功的人书写!叔叔你为了先皇的托付,跟皇叔苦战数年,扶持了小皇帝上位,已经对得起先皇了。但如今,你更要为了庆国的万千百姓着想。要是把庆国交给那个混帐小子,只怕不出十年,庆国就要亡了!到时,你又对得起谁?”

    洪明修一时方寸大乱,“你,你先回宫。让我想想,好生想想……”

    洪皇后无法。

    她出宫时间不可太长,也确实是要回去了。

    只是从后门出来之时,却见巷口有人,似乎有人在盯梢。

    洪府管家悄声道,“皇后不必介意,是宫中几条小杂鱼。这些时他们一直在洪府门外有人,但咱们也在宫中有人,没事。”

    可洪皇后眸光一亮,“那方才来报信的商人,是否也会被他们盯上?”

    那是自然。

    管家问,“皇后是要我们去保护他么?”

    “不。”洪皇后眉梢轻挑,“就让皇上把人拿去,问出些蛛丝马迹才好。”

    管家一时糊涂了。

    洪皇后低声叹息,“叔叔这人,虽然聪明才智都是一流,奈何比我这女子还要心软。他拉不下脸做这恶人,就由我来做吧。这事,就不要告诉他了。毕竟,只有洪家好了,咱们才会好,懂么?”

    管家懂了,“那皇后回去,万事小心。”

    洪皇后走了。

    心中却已有了一番计较。

    她是洪家精心教养大的女儿,可不是那些只知依靠丈夫过活的无知蠢妇。

    既然小皇帝当初为了洪家恩情与权势,册立了她为皇后。想在时局平稳之后,就卸磨杀驴,给她受这些窝囊气?

    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反正最坏不过一个死,那何不先让他去死?

    那头,当庆国小皇帝抓了传话的商人,得知他的堂妹,贞淑郡主给洪明修带了信,果然暴跳如雷。

    “这个贱人,逆臣!相互勾结,定是在谋害朕!不行,朕要先下手为强!”

    ……

    于是,贞淑郡主不过送了只珠花,却成功挑起庆国宫廷一场大乱,即将爆发。

    又或者,她其实早有预料。

    因为当初,她要被送来湖州时,她的母亲,金选侍想着今生可能再难相见,悄悄向女儿吐露了这个秘密。

    真心的爱恋,是瞒不过人的。

    洪明修曾经单恋过她,金氏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一直装着不知道而已。

    但日后若女儿有求于他,倒可利用这个,多一条生机。

    然后贞淑郡主,果然就用上了。

    此时,她倒不知该不该感谢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了。

    虽然失去至亲的人,却也能会让洪明修对她,多几分怜惜。

    这世间福兮祸兮,又如何预料?

    时入八月,芜城。

    暑热渐散,早晚多了丝清凉的意味。

    总算出了月子的美娘,可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披散着一头如乌云般的长长秀发,正瞧着薛师兄的来信。

    前头那些,俱是小事。

    唯有最后几张图纸,可是重逾千金。

    美娘看后,就立即另装了信封,命人快马加鞭,给闵柏送了去。

    还特意交待一句,“这些图纸誊抄完水利图后,原画是要还来的,我还要给女儿攒着看。”

    美娘不知,她这无心的一句话,可是引得某殿下醋海生波。

    那个师兄就是不安好心!

    从前跟他抢媳妇,如今还来画画抢他女儿了。

    他,他也要苦练画画。把媳妇女儿的心,都抢回来。

    平安瞧着他的黑眼圈,忍不住呵呵,“殿下你连睡觉的时辰都不够了,还有时间画画?上官先生,看到会骂的。”

    醒醒啊,殿下。

    这时候的正事不是弹琴画画,是抗灾救灾啊!

    殿下托着下巴,想想上官先生的雷霆老辣,最重要是怕他去媳妇那儿告状,后院起火。于是惹不起的殿下,妥协了。

    “那便从日常中磨砺!孤以前就觉得写那些奏折太费时间了,以后能画就尽量画画吧。”

    他还当真开始练习了!

    能画小人,绝不多写半个字。

    以至于日后,大燕出了一位画小人极有名的帝王。

    连奏折上都时常出现各种嘻笑怒骂,嘲讽表情的小人。只是朝臣们看到,深以为耻,皆昧下不提。直到千年之后,才被考古人从故纸堆里翻出来,集结成册,竟是萌翻了一票千年后的人!

    纷纷探究这位帝王是否古早漫画粉,谁知却是为了与师兄争夺女儿的奶爸,干的蠢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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