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珩是真真未想到陈知府不过是太子的弃子。<-.

    温世珩拍了拍脑袋,可不是,陈知府人虽在陪都洛阳,看似与太子无瓜葛,可陈家却是世代皆有人在朝为官的。

    林氏带着捧了新鲜果露的婢子向房里走来。

    温荣认真地望着温世珩説道,“阿爷,如今权臣都是在权衡利弊,我们更不该自不量力了。”

    温世珩知道温荣聪慧,可再聪明也是居于闺房的女娘,朝臣之事,虽不能説温荣已看得十分透彻,但也**不离十了。

    温世珩诧异的低声问道,“荣娘是如何知晓太子与二皇子争权一事的。”

    “自古皇储多纷争,萧墙之乱任何朝代都有,不説那庙堂之上宫墙之内,便是普通人家里,还有为了家产而争吵上官衙的呢。”温荣不在意地笑道,可心下却有几分凄凉,权争与己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前世的自己是后宫权争的失败者,失败的原因并非是愚蠢,而是过于自大,过于相信了李奕……

    温荣见阿爷面上依旧无法释然,遂又説道,“阿爷其实也早看出了背后的利弊纠葛,只是救友心切,不免乱了阵脚。这些时日儿常去陪伴伯祖母,从伯祖母那也略微知道了些朝中之事。儿虽担心陈府娘子,但更担心阿爷安危,故儿只做了旁观者,旁观者清,这才能清醒地顺藤摸瓜理出头绪。如今阿爷自是该帮的帮,不该帮的就先放一放,以后再帮。”

    温世珩了头。伯母确实也与自己分析过其中利害关系,只是荣娘説到了心坎里。伯母单劝自己不要帮,而荣娘是説要帮。可帮什么,何时帮,都该好好思量。

    仔细想来,荣娘所言有道理。

    “阿爷不会莽撞行事的。”温世珩与温荣笑道,手心里的汗渐渐收了,人也冷静了许多,一会要修一封书信与陈知府,奏折要递,但奏折要重新写过。

    温世珩端起林氏递过来的果露。连连吃了两碗。

    ……

    第二日林氏起了个大早,自回盛京,这还是头一次带了孩子一道去参加正式筵席,对方虽非皇亲贵戚,却也是极得尊敬的世家。

    林氏多多少少有几分紧张,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全,有损珩郎和黎国公府的颜面。

    今日温荣乖乖地照阿娘吩咐,穿了杏黄织金藕丝束腰郁金裙,百合髻上簪累丝嵌宝金盏花簪。

    而温景轩得了两位皇子与林家大郎的指教后。骑射功夫有了长足进步,一身天青蓝银边绫纱长袍,腰上是绣重环纹嵌玉腰带,稳稳地骑在高头绿耳上。气度从容。

    温荣调皮地将马车帘子撩开了一丝缝,拉阿娘一道看轩郎骑马的英姿。

    林氏不禁笑了,“轩郎回盛京后真是长大了许多。”

    轩郎原先在杭州郡骑马时。不论马是大还是xiǎo,马速是快还是慢。总是上身前倾、半趴在了马上的,如今挺起了脊梁。不再只是弱质书生了。

    到了陈府门前停下,迎客的婢子、妈妈忙上前放下脚踏,将林氏、温荣、温茹搀扶了下来。

    温景轩将马辔交予陈府xiǎo厮,吩咐了随行仆僮一道过去马厩好生照料了绿耳。

    陈家今日大办宴席,夫人、姑嫂照应女客,而温景轩等郎君则由xiǎo厮引了去前院看鼓乐。

    陈府不似赵府那般处处摆设装饰都透着奢华贵气,院子里用凤尾竹拦起做成栅栏,竹林中三两亭台花丛,门楣石壁处的题字挺拔硬气。

    陈大夫人听闻温三夫人携家眷来了,笑着出花厅接迎。

    陈大夫人和林氏亦算是京中旧时,虽交情不深,可多年不见,如今再聚头,免不了唏嘘感慨一番白驹过隙,时过境迁……

    “这两位定是温四娘子与温五娘子了。”陈大夫人目光在温荣身上停留了片刻,再满是惊喜地看向林氏。

    林氏笑道,“是xiǎo女了。”

    陈大夫人只得一子,倒是妾室生了几房女娘,庶出的上不了台面,陈大夫人更不会有闲情善心去过继庶出女娘。

    故陈大夫人在外没少抱怨身边缺个贴心的人儿……

    见到温荣与温茹如此乖巧的女娘理所当然的满面惊喜。

    陈大夫人羡慕地向林氏説道,“荣娘与茹娘都是水葱似的人物,水灵又漂亮,将来定是有福气的。”

    长辈之间的客套话如出一辙,福气也不是説説就来的。

    林氏见自己得意的女儿被夸赞了,面上笑容更盛了些,回夸陈大夫人的儿郎难得的优秀,过两年必定金榜题名,陈大夫人只需放宽心地等着做那进士郎的阿娘了。

    先前在马车上,温荣不在意地提了一句,説书香世家最大的希望就是家有儿郎金榜题名。

    陈大夫人拿帕子捂嘴直笑,发簪上的金玉呈祥伏牛望月金簪随之轻颤。

    陈家大郎是否能优秀到一举中第温荣不知晓,不过陈家确实出了好几名进士郎,如今正在风头浪尖的陈知府陈清善,便是丙酉科二甲第一名,阿爷不过才三十八名而已。

    “哎哟,你瞧我,见着你们高兴的光顾着説话了。”陈大夫人忙牵着林氏与两位娘子进花厅。

    花厅里早坐满了夫人和各家娘子,一时间莺莺燕燕。

    在座的每个人多多少少都知晓陈家嫡次子遭御史弹劾一事,花厅的女眷里更不乏有御史台官员家的。

    温荣虽不认识御史家眷,但不难辨认,此时周围围了最多夫人和娘子的,便是御史家眷了。

    倒不是御史家眷的人缘有多好,而是向来哪里能打听到的消息与闲话多,哪儿便能迅速地聚集起女眷来。

    温茹人xiǎo,还未曾见过了这许多人,有些害羞地躲在了温荣的身后。

    花厅里的夫人瞧见了陈大夫人亲自迎进三位颇为陌生的女客,猜到三人必定是才回盛京不多时的温三夫人和两位娘子。

    先前温世珩在杭州郡揭发查办的盐政官一案,在盛京里亦是掀起了不大不xiǎo的风浪,若不是圣人当朝宣布此案了结,怕是盐政官一案至今都还千丝百结。

    故温家三房一度成为京中夫人娘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早有夫人娘子起身同林氏和温荣、温茹问好,热情一些的xiǎo娘子拉了温荣与温茹去一处吃果子。

    才聊了几句,温荣心里便恹恹的,都是在变着法子打听事情。

    盛京贵家里最不乏的就是闲人,陈家出事,连温世珩与陈清善是同窗至交一事都被扒了出来,同年入国子监学,同年考上进士科……

    还好还无人知晓温荣与陈知府家的二位娘子也交好,否则今日聊的话题能更多些。

    若是无人故意宣扬扩散,这把火如何能这般快的烧到阿爷身上。

    温荣更能体会阿爷的难处了,所有人都知晓了阿爷与陈知府是至交好友,若陈知府被弹劾,阿爷只是躲在一边一声不吭,必要被人口舌。

    温荣环视一周,婵娘与瑶娘还未到,陈府婢子在温荣身旁的食案上摆满了新鲜果品和糕。

    那群娘子见从温荣身上问不出什么,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只留下了一两人闲闲地吃着糕打发时间。

    好一会才传来婢子通报,林大夫人带着二位娘子来了,花厅登时比先前温家三房来时还要热闹。

    崔御史家的娘子,先前主动同温荣坐在一处的司经局陶洗马家娘子,瞧见了中书令府的娘子后皆起了身,向婵娘与瑶娘迎了上去……

    “前次郡公府里设宴,我记得妹妹説喜欢织金窍曲纹荷包,我特意做了两只送给妹妹。”陶家娘子命婢子取出了两只荷包。

    一旁的崔娘子若有若无的讥笑一声,讨好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

    那日尚书左仆射府摆的家宴,赴宴的许多是三品以上要员家的郎君与娘子,而今日陈府只是请了平日里交好的人家,温荣的阿爷也不过是正四品下阶,故哪怕中书令府的娘子穿着秋香色与竹青色襦裙,也都特别的显眼。

    “姐姐有心了。”婵娘客气地向陶家娘子道了谢,吩咐婢子收下荷包,而瑶娘只是僵硬地笑了笑,xiǎo脑袋来回转着找人。

    崔家娘子虽主动起身,但是要傲气些,在林府娘子面前并不太过刻意。

    御史台是独立于三省之外的,圣朝有规定,中书、门下、尚书及三品以上官员入阁议事,都要有御史台的谏官随同,御史台谏官在朝中的地位不一般。

    只见崔家娘子同婵娘説了几句什么,瑶娘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了,终于瞧见温荣正闲闲地坐在一处,才笑将起来,与崔家娘子了头,拉了婵娘急急地向温荣走来。

    先才陶家娘子起身迎林府娘子,温荣身旁的位置便空了,瑶娘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瑶娘神秘地附在温荣耳边説道,“你可知那崔娘子与我们説什么吗。”

    温荣好笑地摇了摇头,婵娘皱眉直拉瑶娘,瑶娘甩开婵娘拉扯自己的手,“就你胆xiǎo怕事,荣娘与我们交好了,有什么不能説的。”

    又轻声同温荣咬耳朵道,“那崔家娘子向我们讨要大哥墨宝,还説什么是替她二哥求了,哼,她那心思,还当我们不知道呢。”

    温荣正要问关于崔御史家娘子的事情,就见陈大夫人搀扶着一位身着海棠色枝叶纹长袍,矮髻上簪雕梅花竹节万寿簪的慈祥老夫人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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