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凯文办公室被躁动的员工冲击,宁飞扬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挡驾。这种躁动是两个人早就预料到的,是公司变革的一部分。他们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只是希望缩短这种震荡的时间,减xiǎo震荡给公司带来的不理影响。

    宁飞扬此刻很想站出来告诉那些面临变动的员工有什么事情都来找宁飞扬,但是他忍住了。这也是陆凯文的意见。陆凯文的理由很简单,他提出的建议,就应该他解决。他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宁飞扬负责。这是他融入凌云公司的最佳时机。

    宁飞扬同意陆凯文的观diǎn,可是这些不是他没有去面对员工的主要原因,他此刻也在犹豫,也在面临压力。他的压力来自身边的亲人。

    在公司里,宁飞扬最不愿面对的肖竹芳终于找到了他。这个原本很亲密的xiǎo姨子自从凌云公司开始走向成功就和宁飞扬越来越疏远。这是很无奈的事情,利益关系越来越浓重,那么亲密感就会越来越淡薄。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是你在散步消息。”宁飞扬看着坐下来的肖竹芳,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淡,平淡得更像是无奈。

    “是的,姐夫。我认为我们这些凌云员工都有权利知道你们的计划。”肖竹芳也很平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用这种强调对着眼前的人。

    “你们!呵呵,泾渭分明呀。看来我的xiǎo姨子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了。”宁飞扬的语气既是诙谐,更是嘲讽。

    “姐夫,不用yin阳怪气。我进凌云也有十年了。我自问没有愧对你,没有愧对凌云。你不愿做的事情都是我在扛。我承认自己代表一部分人,也包括我的姐姐。可是我们都是为了你,为了凌云的未来。所以你没必要用这样的语气。”肖竹芳认真注视着自己的姐夫。她对宁飞扬有怨言,可是从心里她一直敬佩自己的姐夫。加上他们本身的特殊关系,用喜欢这个词也不为过。

    “好。你能这样想就好。现在公司面临变革,你应该站出来支持我。”宁飞扬抓住xiǎo姨子的话开始先发制人。他太了解肖竹芳了。肖竹芳是个很有成就感的人。有成就感的人就有野心,就有控制yu。

    “支持你没问题,但不是支持你们。”肖竹芳皱了下眉,她没想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会被宁飞扬轻易利用。

    “你是指陆凯文。这有区别吗?陆凯文是我请来的。他的一切行为都得到了我的认可。”宁飞扬语气里都是肯定。更是一种强调。

    “我不这样认为。陆凯文是陆凯文。他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你在影响他,我看是他在影响你。我不看好他给凌云带来的影响。”肖竹芳很直接,也很坚决。

    “是吗?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宁飞扬依然带着淡淡的嘲讽。

    “直觉!一个女人的直觉。”肖竹芳没有受到宁飞扬语气的影响,她早就适应了他的语气。

    “不要给我这样笼统的解释,我可以把这种笼统视为猜忌。这不是凌云需要的文化。”宁飞扬语调陡然凌厉起来。他的耐xing在一diǎndiǎn消退。

    “生气了?好。我説得再明确一些。陆凯文来到凌云公司这件事本身就耐人寻味。一个外资银行高管来到凌云,这本身就让我不放心。再者你的处理方式本身也不对,你请他来干什么?无非就是对付我们这些碍事的老臣。这也容易让你偏激。所以我们无法配合你们。”肖竹芳的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

    “説出实话了。无非是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损。陆凯文的来历怎么了?他是我几次三番请来的。他是为了帮我这个朋友。我的处理方式不对?我倒是想让你们这些人做上市的事情,可是你们哪个会做?又有哪一个没有利益在其中?你以为我是在对抗你们?对,我是在对抗你们,可是我是在对抗你们落伍的思维方式。我自己都转不过弯来,何况你们。这就像做手术,没有开刀的魄力和勇气怎么行?”宁飞扬越来越慷慨激昂。

    “你説得对,可是这些事情我们都能自己解决,你不应该采取这种方式。”肖竹芳不在整面对抗,她及时采取了婉转的劝解方式。

    “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吗?你和你的姐姐不是一贯自视为我宁飞扬的救世主吗?”宁飞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宁飞扬。不许这么説我姐。”肖竹芳也激动起来。

    “为什么不行。我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奴仆。”宁飞扬转为yin冷的语气。

    “你混蛋。我姐姐为了你放弃出国,为了你放弃做一个合格的母亲。至今她一説起悦悦还偷偷掉泪。你还这么説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肖竹芳气得有些哆嗦,话语也不够连贯。

    宁飞扬愣了一下,随即他陷入短暂的沉默。

    “xiǎo芳,这是两回事。家事和公事不能混为一谈。宁悦的事情不是我们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是中国这个国家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你们不能用这些事要挟我,更不能干涉我对公司的变革。这也正是我需要陆凯文的原因。他是外人,他有勇气改变公司。”宁飞扬重新组织了语言和语气。他变得真诚和充满耐心。

    “可是能把家事和公司分开吗?这也是我们的心血呀。你们説卖掉什么就卖掉什么,説变什么就变什么。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可是你们太随意了。”肖竹芳声音变得很轻,更像是自语。

    宁飞扬苦笑了一下。

    “xiǎo芳,你説得对。这件事需要深思熟虑。可是你知道外面的变化吗?一个月有多少家房地产公司成立?一个月有又多少家外地房产公司进驻s市?s市一个月的地价要涨多少?这都是让我们无法坐在这里安心的主要原因。你让我等待,可是这个市场给我这个时间吗?现在我们在这里説话,楼下的陆凯文还在被围攻。你让我情何以堪。”宁飞扬嘴角泛着苦笑。

    “你説得有道理,可是我还是不能同意。我无法对一个外人放心,无法对这次的改制放心。我得守护好这个公司。”肖竹芳还是轻轻摇着头。

    宁飞扬唯有苦笑了。面对一个女人,一个有野心的执拗女人,他实在找不出突破口。

    宁飞扬曾经引以为傲的企业正在被这种家族化的文化桎梏,他尽管是法人,可是他却很难随心所yu地突破。这是企业成立之初没有想到的。这就是一种负担。

    放在其他中xiǎo城市,这或许不是问题,但是放在s市这种都市,放在s市这种ri益国际化的都市,这种文化氛围就成了强大的阻力。面对这种阻力,宁飞扬只有无奈。

    同样地,在其他中xiǎo城市,一个女人也不会有野心去挑战自己的姐夫,可是在s市这种开放的氛围中,一个女人可以zi you表达自己的思想,可以zi you支配自己认为合理的行为。

    肖竹芳就这样无声地和宁飞扬对峙。

    “xiǎo芳,我们不要再僵持了。一切都让事实説话好吗?陆凯文做得很好,为了避免我难堪,他主动推荐了肖伟去谈判资产买卖的事情。你也和你的姐姐好好沟通一下,这个弯子转不过来就慢慢转。股份制改革势在必行,你也在这方面多上diǎn心,尽量能让后续的股份分配方案趋于合理。你是财务总监,你应该最清楚我们的资金状况。我们这diǎn资金根本不够上市的门槛。不能再拖了,否则上市的门槛会越来越高。你替我咨询一下,帮我分担一些。”宁飞扬打破了沉闷。他的语气里有着的只是疲惫。此时他宁愿去面对那些吵闹的员工。

    “好。我最后提醒你,你身边的亲人才是最可靠的。外人终究不是一条心。”肖竹芳站起来,她的声音很冷,但没有任何犹豫。

    “凯文,对不起,让你卷进来真不知是对是错。”面对着肖竹芳离去的背影,宁飞扬自言自语。

    “陆总,杜经理和张经理都回来了。员工的情绪也不再那么激动,是不是该见他们了?”苏晴照例站在陆总的桌前汇报一天的进展。

    “不见,等他们的负责人主动过来。他们只是风闻。如果有人来闹,还是那句话,没有的事。”陆凯文似乎只有私下里才会注视苏晴,这时候总是低头看资料。苏晴也不知他究竟在看什么。

    “那您的意思是只见他们的负责人?”苏晴有diǎn出乎意料,几天下来,这个陆总好像反倒越来越不在乎了。

    “对。只见张经理和杜经理。而且要大造声势地见他们。”陆总挥了一下手。

    “那要是他们两个不来,只是下面人来闹呢。”苏晴追问,一想起外面乱哄哄的场面她就头皮发麻。

    “那就告诉他们。绝无此事!”陆凯文依然低着头。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句话就一直管用?”苏晴不甘心被这样打发。陆总的口吻就好像自己也是来吵闹的人。自己都怀疑真的没有卖资产的事情了。

    “你还是不了解s市的人,他们自诩有素质,只会説説。没有负责的人他们都不会站到我面前来。跟他们只有白费口舌。”陆凯文语气平淡。

    “你。。有你这么説员工的吗?你刚来的时候好像平易近人,怎么现在这样。。”苏晴説不下去了,她巴不得这个美国回来的上司抬起头看看自己鄙视的眼神。

    “想説我道貌岸然。没办法,这就是管理者的素质。人也是资产,既然决定卖了,就只能设法卖个好价钱,替他们找个好去处,这才是真正对他们真正的关心。”陆凯文没有抬头,可是他好像知道苏晴在想什么。

    “你。。你会遭报应。”苏晴豁出去了。

    “呵呵。不用激动,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会把你卖出去。但是价格必须合适。”陆凯文的诙谐让苏晴感到一阵发冷。

    “你。。混蛋。。”苏晴转过身,她没法持续这种对抗了。她还是一个刚刚工作的新人。

    “放心,我只会把你卖给宁飞扬。”陆凯文终于抬起头。

    苏晴停下了脚步,回转身,她迎上了一双饶有兴趣但又有着莫名情绪的眸子。

    苏晴掩饰不住诧异,她的诧异来源于陆总对此事的念念不忘。她能清晰地判断出那种对宁飞扬几个字的嘲讽。难道自己看到的只是假象?

    苏晴有了自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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