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记得清清楚楚,夜慕景说过,汤怀安死于万蚁噬心。

    而如今,夜慕韬又说,最新的验尸结果表明,汤怀安实则死于钝器重击而当场毙命。

    也难怪夜慕参一口气问了十万个为什么。夜慕韬解答得口干舌燥,简直不想认这个皇弟。

    凌商听兄弟二人谈论了半天,终于插话道,“就算那日无人袭击汤怀安,他也时日无多了。”

    “二哥你听,凌老板,凌神医可是专业的,”夜慕参随意地挑捡着凌商书架上的古朴籍册翻看着,“汤怀安那时候精神失常,自己撞上什么钝器也说不准。我看啊,还是该揪出那下蛊的家伙。”

    “下蛊之人我也一直在查,只是没有神医协助,我深感寸步难行。”夜慕韬舌灿生莲,将凌商捧上了天,“只是近一月那下蛊之人似有所忌惮,没再妄为,倒不是当务之急。”

    他又话锋一转,“前些日子我得了验尸官的消息,又重审了汤怀安的家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夜慕参的心咯噔一跳,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二哥,你开玩笑的吧?”

    “于情于理,于动机于时机……”夜慕韬轻叹,“大理寺卿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景阿哥。”

    “什么狗屁情理!”夜慕参一脚踩在凌商的医书之上,怒不可遏,“景哥他两次差点丧命汤怀安之手……”

    夜慕韬慢条斯理地分析道,“景阿哥因为你才去找的汤怀安,他对汤怀安的偏见本就不亚于你。加上景阿哥两次被汤怀安袭击,对他心怀恨意,实属人之常情。”

    “所以二哥你此趟来找凌老板……不是为了让他帮你找那下蛊之人,”夜慕参戚戚干笑,“而是为了替你指证景哥么?”

    “咳咳,慕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夜慕韬不自在地避开夜慕参的注视,“我可没有构陷景阿哥的意思。”

    “是么?”夜慕参悠悠踱步到凌商面前,“那天景哥只见过凌老板一眼,之后再无交集,凌老板又能做什么证?”

    凌商像个木头人,对着夜慕参带回来已经冷掉的清粥,不知想些什么。

    夜慕韬又与夜慕参理论半天,道是凌商无论是作证夜慕景无罪也好,有动机也罢。

    凌商愣是将两人当作了空气,径自去院中一棵红枫树下清净去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送客。

    二皇子夜慕韬又一次失望而归。

    夜慕参捡起被自己踩过一脚的医书,摇头叹气,抖了抖书上的尘。

    书页翻动之余,他意外看见其中一页插画,亭亭物华,幽幽黑莲,与凌商背上的那朵墨莲却有七分神韵相似。

    夜慕参心念一动,仔细看了起来。可恨的是,画下方的注释文字却被撕去大半,只可辨读寥寥几字。

    不过他还是得出一个精明的结论——这神秘墨莲与凌商的清风斋走的是一个路线:佛系名号,鬼魅内里。

    墨莲名曰「释心莲」。但它既不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花中君子,也不是可入药治病的奇异珍草。

    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的夜慕参也曾偶然听说过这似花非花,似药非药,似毒非毒,似蛊非蛊的幽冥使。

    释心莲,以幼子之血为引,以万虫之毒为养,遇毒愈毒。

    沁入人体,自会寄居于心,释其心窍;又攀附至背,绽开一朵墨莲。

    夜慕参关上古籍,来到门口。

    秋风萧瑟,庭中红枫曳曳。凌商一袭白衣,背影尤孤远。

    一抹惊艳之色从夜慕参眼底一闪而过。

    他来到凌商身后,贱兮兮地笑道,“凌老板,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你倒是挺有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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