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福贵往咖啡杯里加着方糖,小匙像一个搅拌机让周围黑色液体打着旋,眼睛盯着那黑色的漩涡一眨不眨,似乎在想着心事儿。

    “董哥,别干坐着,心里怎么想的说说,咱们三人中属你岁数大,社会经验丰富,见识也广,主意也多。子明这家伙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去廊坊看看。兄弟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那样太不仗义了。”孟凯将一个烟盒砸到董大明白的手上,眼睛夹了下。“说话,我们今天不是品咖啡聊天的,没那闲工夫。”

    宋波瞟了眼孟凯,只是淡淡一笑,一缕青雾从嘴边升起,望着一脸淡定在细细品着咖啡的董福贵。掏出手机,播出一组数字静静贴在耳边等待着。玻璃上的霓虹唤起人们冲冲的脚步,在窗前闪过。“怎么不接电话啊,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他再次重播了一遍,看着咖啡出神。

    董福贵放下咖啡杯,拿过烟盒抽出一支,一只手将宋波耳边的手机拉了下来。“两位主任兄弟,承蒙你们看得起哥哥,我就不客气了,先说说我的看法。以我的猜测,子明老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你们想,他是一个多么精细、头脑灵活的人。还有,他有什么特殊本领你们也是晓得的,一般困难是难不到他的。”他拿过宋波手上的烟对了一下火继续道:“我之所以不着急就是心里有底,子明如果真的不在唐氏干了,他也会回来,不跟你我哥们告别,还有交钥匙取东西吧。这么久迟迟不回来,就说明这里有事儿。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说明可能是不方便。”

    “董哥,有你这么一说,我担心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想,现在二少和李科既然能说出子明被唐建诚炒了,这足以说明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还是有事儿里面,只是我们没法弄到第一手信息。子明这小子我了解,有时候是头脑聪明,遇事果断。但,也有时候,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这一点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万一,与唐家父女一言不和,做了傻事儿怎么办?”宋波合上手机,拿起咖啡喝着,他比其他二个哥们更牵挂许子明,那小子是他未来的妹夫,这一层亲属关系,让他焦虑的心情格外沉重。

    孟凯拍了下桌子。“波哥说的一点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子明万一昏了头,我想可能已经昏了头了。不然,公司不会有那么多的传闻?要知道无风不起浪,唐豆的话显然带有某种倾向姓,必竞他是唐家人,唐家发出的声音我们不能小视,更不能当成耳旁风,必要的了解、准备还是需要的。二少、猎犬知道我们和子明是一伙的,恨的要命。子明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也不敢对我们怎样,现在的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极有可能借公司领导更迭的时候对我们下手,拿我们开刀,树立自己所谓的‘威信’。”小主任脸上浮现一团愁云,眼睛呆呆地望着手里的咖啡杯。

    “头儿,你放心。我之所以说子明没事儿,是有依据的。你和宋波老弟听听我说的有没有理。首先,子明被董事长‘炒鱿鱼’也好,让他夹包滚蛋也好,我们是从谁嘴里听说的?没错,是从李科、贾大嗓门、二少嘴里传出来的。这就有一个疑问,这么重要的事儿公司为什么不出面澄清一下。起码中层干部也要传达一下,你们不知道吧?其二,唐冰也被整成了代理常务副总,接替子明的位置,同样也是二少和猎犬说的,没有公司的传达。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们没从唐冰嘴里听到子明被‘炒了’的消息。这就很说明问题,许子明如果真的被唐建诚开了,唐冰不会不知道,也不能不说。最后一点,就是唐思琪,她怎么也没回来?难道她真的不想干了?这里还是有事儿,我们别听二少他们瞎咋呼,搞不好或许是放烟雾弹,迷惑大家,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就不信,唐建伟占30%的唐氏股份,他会让二少当总经理而不是他的亲儿子。”董福贵端起咖啡壶给二个哥们倒咖啡,脸上笑得特自信。

    “哎哟,老董!不愧飞儿、赵晓燕她们管你叫‘董大明白、董大滑头’,你这个‘外号’还真没白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有那么点意思。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子明还有可能回来。否则,真没什么指望了。我们也要各奔东西,自找出路了。”孟凯拿过咖啡杯喝了一口,他觉得这杯咖啡比第一杯还要苦。“唉!真的太苦了。”

    “呵呵——凯子,加点糖就不苦了,说明你嘴里有火。第一杯都喝了,第二杯不会比第一杯还苦,你的味觉怎么不适应呢?”宋波将一块方糖放进孟凯的杯里。“听了董大哥的话,我心里敞亮了许多。子明这个臭小子,真没把我们当哥们,看给我们急的,他连个电话都没有。不会真的与董事长谈判娶思琪总经理吧?那、那——算了,只要我们原来怎么干还怎么干,量唐豆、猎犬也不会骑到你我的脖子上。好了,干几天,不好,爷还摔耙子,不伺候猴了。怎地,离开他唐氏,我们活不了啊?就凭咱哥们的技术到哪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孟凯吐了一口烟,将一条腿担在一把空椅上,英俊的双眸里露出一丝坏笑。“波哥,你有话就全说出来,还咽半截故意吊我和董哥的胃口。你说对吧?老董。”

    董大明白笑而不答,在轻轻搅着咖啡,他和宋波没有与孟凯熟故而不便开玩笑。

    “啥?我说过半截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宋波故意装糊涂,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孟凯和董福贵。“我没有啊。”

    “波哥,我替你说,你是担心子明与唐总真的有事儿,万一给咱们来个小惊喜,两人要订婚了,咱馨悦妹妹可依靠何人啊?其不痛杀波哥,上哪找这么有才、帅气、能干,还有异能的妹夫呢?你的心里当然急了。你急与我急不一样,俺是担心子明不回来了,我的主任位置就难保了,这几天刘杰这个兔崽子上窜下跳,全然不把我这个主任放在眼里,从尿道都往二少和猎犬的办公室跑。你们说我这嘴能不苦吗?连心都是苦的。我到不是舍不得这个位置,正像波哥说的,我到哪都能混口饭吃,可是就这样走了,未免太憋气了。子明不明不白的走了,我在走,我们这群哥们也太怂了吧?不行,我即使走也要释放一下胸中的恶气。我记得子明在一车间有三个拜把子兄弟,必要时让他们一起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唐豆、李科、刘杰,特别是那个猎犬,没少给刘杰出坏主意,恨死我了。”

    “哦,不行。孟凯老弟在没搞清子明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你千万别这么干,只能坏事儿。若有一天,子明回来了,这事儿不让我们整插劈了,那不帮了二少和猎犬的忙。他们要以此为借口,还真够我们和子明喝一壶的,到时你不想走都不行了。你是我的好哥们,我决不会让你这么干。咱们哥几个,一定要沉住气,切莫轻举妄动,那样会坏了子明的大事儿的。宋老弟也别担心,子明真的和唐思琪结成‘伉俪’也不是什坏事儿,起码咱哥们以后在唐氏的根基会更稳固。至于馨悦妹妹,人长得那么漂亮,找个男朋友还费劲。如果,你觉得合适眼前就有一个,这个媒人我来做。”董福贵眯起眼,笑嘻嘻地看着孟凯。

    “老董看你胡说什么呢?馨悦那么漂亮,学历又高,工作又好怎么会看上我呢。”孟凯收回腿,脸红得像块红布将头低了下去,眼角的余光瞟着宋波。

    宋波让董大明白的几句话也造蒙了,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尴尬的笑了,眼睛却向孟凯这里扫来。

    “头儿,别不好意思。宋波不是外人,是我们哥们。你要真能和馨悦成为一对,你和宋老弟就是亲上加亲了。只不过,你别着急,让你波哥回去问问。馨悦若是有这个想法,我一定帮忙介绍。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董福贵打个手势,服务生跑了过来。“今天我请,你们听哥哥的。”正在三个人相互掏钱的时候,他们的手机都响了一声。

    “哦,是子明的短信。可这是什么意思呢?”孟凯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省略号,最后是一个笑脸,让他彻底不明白了。“老董、波哥看看你们手机上都发的什么?是不是子明来的?”

    “咦!怎么都一样?是子明发的,啥意思呢?”宋波、董福贵将手机与孟凯的手机放在一起,上面的内容完全一致,就连省略号的个数都一样。“嘿嘿——看来这小子还真有难言之隐啊?不过,我们可以放心了,他没事儿,挺好的。”老董拿回手机装进兜里。

    “董哥,你此话怎讲?看出什么了?”孟凯揣起手机,他与站在一边的宋波同样不解,还有那个女服务生也不停的眨着眼睛,看着这三个非常奇怪,神神叨叨的男人。

    “边走边说。这是咖啡钱,零的不用找了,做小费。”董福贵将票子扔在桌上,大摇大摆向前走,那个服务生卡眯下眼睛,望着跟过去的两个帅哥,羡慕地晃了下头。

    “等下,董大明白,你看出了什么?快说说。”孟凯几步追了过来,搂住董福贵的脖子停了下来。“哥,你快点。董哥,要给我们说说他发现的‘秘密’。”这家伙显然很期待成为宋波的妹夫连称呼都简化了,也亲热多了。

    董福贵一只胳膊搭在宋波的肩上,吐掉嘴里的烟。“我是这样理解的,不一定正确,我猜应是**不离十。你们看这长长的省略号像不像一条长长的公路,就是说子明他现在处于奔波之中,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也就是说他短时间回不来,那张笑脸呢?是告诉我们他很好,没有意外,过得很开心,让我们放心。小小的一张图,道出了多少内心真情。唉!子明,你个臭小子,就是喜欢这么幽默。”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睛不停的眨着。

    “真的?假的?老董你不是在忽悠兄弟,能像你说的那样吗?子明这小子也是,能发短信就不会发几个字?让咱哥们明白怎么回事啊,还搞了个群发,真让人猜不透。”孟凯将一只手搂住宋波的脖子。

    “放心吧,子明吉人天相,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回去睡个安稳觉,养足精力看李科、刘杰他们会演那一出。”董福贵拍着孟凯的肩膀。

    “还有二少呢。”

    “没错,还有二少,还有贾大嗓门,哈哈——”三个男子汉的笑声传出很远,脸上的笑容很张扬。

    客厅里二少陪着唐建硕在吃夜宵,快乐的心情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小陈去把前几天刘杰送来的酒给我爸拿来,在用微波炉给我们温几支鸡爪,有什么好菜多上几个,我去拿酒杯。”说着他乐滋滋地跑进自己的房间。

    “这小子,豆豆晚上少吃点,我不喝。陈啊,你休息吧,这碗奶喝完了,我就很饱了。”唐建硕将一块小甜点送进嘴里,示意保姆不要开冰箱门。

    “小陈还愣着干嘛,赶快去拿酒热菜,今天心情好我跟老爸喝几杯。别站着了,怎么这么肉呢?”唐豆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跑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爸让你看看,这小酒杯多漂亮,用它喝酒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他轻轻地打开盒盖,一对闪着光亮的高档镀银酒杯出现在唐建硕眼前。

    “哦!小子,那来的,好漂亮啊?”唐建硕拿起酒杯在灯光下认真的看着,嘴不停的咂着。“好东西,镀银的,怎么就两只?”他有些爱不释手,频频点着头。“陈啊,听少爷的话,去炒几个菜,我要用这小东西好好喝几杯。”

    二少喜上眉梢,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拎出一个纸盒。“爸,都在这儿。这是一套,还有个小酒壶,八个酒盅,你要喜欢送给你。这是李主任送给我的,我没想到你能喜欢。”他将纸盒送到唐建硕眼前。

    “放下,臭小子,现在就跟老爸分心眼。一会儿,摆在酒柜里。小李为什么送你这东西,不年不节的。”唐建硕接过小陈拿来的酒,拧开倒了一杯。“嗯,酒不错味道很浓香,入口有种黏黏的感觉,很挂杯,是瓶好酒。这是刘杰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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