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一丝微弱月光映在厚厚的窗帘上,周围是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从楼下急速而过的出租车,带起了一阵风声儿,歘的一下消失在沉睡的空气里。许子明掀开身上的被子,光着膀子,穿着一个小裤头,跳下床,蹬上拖鞋,拉开房门下楼向街口走去。

    街上霓虹闪烁,行人不多,几家夜店有人影在晃动,那轮弯月斜挂在天空中,发着耀眼的黄晕,许子明两眼发直向街口的小树林走去,尽管那里是漆黑一团,树枝摇曳被风吹得发出一阵阵响声,几只被惊醒的小鸟在突突乱飞,或许是它们发现一个高高的黑影向他们一步步的走来,朦胧间它们害怕了。相互撞击着,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此间的搔乱一点也没有惊扰许子明,他还是两眼直直的向小树林挺进,没有一点对黑暗的恐惧。似一个冒险者,在黑黑的深夜去探索夜的秘密,他继续往里走,身后的光亮在漫漫变小直到消失,留给他的只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树林和透过树叶缝隙间点点繁星和月色,他机械的围着小树在转圈,目光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拖鞋走动时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子明完成任务似的准备按原路返回,目光还是呆呆直直的,周围的一切好像与他无关又好像根本不存在,那双拖鞋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突然间他觉得头好像被重重的砸了一下,一颗闪光发亮的东西随着自己倒下,在周围映出美丽的光,随之不见了。

    哦!

    好疼!

    头被撞得晕晕的而且还特别疼,身体重重摔在林间的土路上,他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好像飘在了空中,他扭了数下脖子,摸了一下被重物击过的头,一下子傻在那里。

    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到我死了吗?

    许子明看到自己躺在土路上,一动不动,额角渗着血,眼睛闭得紧紧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个小裤头,一只拖鞋套在脚上,另一只丢在了一边。光滑的身体沾着泥土,周围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喂!醒醒,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死了?是谁偷袭了我,是谁在害我?”他睁大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小树林,没有人,只有风声和小鸟熟睡时发出的小小鼾声以及树林外公路上跑过的汽车声。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又不能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他跪爬着向躺在地上的自己爬来。可任凭自己怎么喊怎么叫,地上的自己还是一动不动,他彻底的绝望了,拍打着自己的脸和身体,摇晃着那流血的头,毫无效果。他痛哭失声,一股滚烫的泪水从腮边流下,他抬起了头,望着广阔无际的星空和那弯漂亮的明月。

    “呜呜~许子明,你个狗东西赶紧给我站起来,你还是一个黄花大小子呢,一朵漂亮的花还没开呢,不能就这样消失在世间。”他拼命的狂叫着,但周围没有一点声音,躺在地上的家伙好像是睡着了,完全没有被自己的呼叫和晃动所惊醒,自己的手在不停的拉扯,可是地上的自己没有一丝体位的改变,看来自己用尽了全身之力,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悔啊,真的好悔啊,自己了还没有处过一个女朋友,还没有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摸过,更没有亲过、吻过心仪已久的漂亮女孩儿,自己每月拿着2000左右的工资,一个小职员还没有勇气向喜欢的女孩儿展示自己的心扉。一切就这样默默结束了吗?我不干!我不答应。”许子明耳边一阵烦躁的吵闹,一阵冷风过后他睁开了眼睛,发现他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头疼得厉害,顺手摸了一下,有黏糊糊的东西粘在手上。

    “哦,一切都在原位,自己却跑到了外边,还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流了不少的血。我怎么会自己看到自己呢,那么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又没带镜子,难道说,是我的灵魂出窍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会一个人不知不觉跑到外面,难道是梦游?”许子明头上再次冒出了冷汗。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风吹得窗帘一鼓一鼓的,许子明翻身下了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发现窗户有一个很大的空隙没有关严,他借着月色向前方的天空望去,前面就是那片浓密的小树林,自己刚从那里回来,只有模模糊糊一团黑色,天空还是安静如常,当他要拉上窗帘的那一刻,一道美丽闪着光的小亮点向小树林方向坠落,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知道这个小小的发光点可能就是报纸经常提到的“流星”。他站了一个多小时后,又看到第二颗小发光点,他确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流星,自己在小树林被不明物体击中有可能就是流星,这么晚了不可能有人在扔石头,何况小树林离居民区还那么远,一般人有多大的力量也抛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哦,乖乖,今天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宇宙中掉下一颗小‘流星’居然没砸死我,真是苍天睁眼,上辈子一定积了不少的功德。要知道一个小小的物体从天空往地面坠落时的力量是其本身质量的数百倍甚至更多------”许子明脑子胡思乱想拉上了窗帘,关掉了灯,上了床,将一只手用一条细毛绳捆在床头,他要考察一下自己在睡熟的时候还会不会离开房间。

    许子明是被床头的闹钟吵吵了半天给叫醒的,他举起手想腾身坐起来,可是右手被一个东西死死的拉住,让他没有起来而是被拉了回去,重新躺在床上,同时感到右手有些酸麻,这才注意到右手是被细毛绳捆在了床头。

    “靠!是谁将我的右手捆在床上?”他将右手的细绳解开,揉搓发麻的手腕,按下还在吵闹的闹钟,回忆着。

    天津熟睡了一夜在人们的相互问候声中睁开了眼睛。“明子,吃了嘛?”邻居二哥手里掐着一套煎饼果子热情的与许子明打着招呼。

    “没呢。上老妈那颠簸一口,就去上班了。二哥,你天天吃这个儿顶饿吗?还是自己做吃得舒坦。得了,我还要赶时间,不和你白和回头再说。”许子明笑着走进另一个楼门。

    “哎呀,还是有老妈在身边得劲,嘛都能吃现成的。明子,有时间回头再聊啊。”

    上了三楼,许子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股菜香直刺鼻孔。“妈,今早上吃嘛?”他边脱鞋边向餐厅张望。

    “大米饭,熬鱼,快洗手洗脸开饭。”母亲贺芳芝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明子,现在几点了,看你爸起了没有?”

    “六点一刻。”许子明跑到卫生间洗脸刷牙,手里的牙缸被他敲得直响。擦好了脸,他轻轻推开了父母卧室的门,伸进脑袋笑嘻嘻说:“爸,您老还没起啊,太阳都晒屁股了。”

    “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敢跟你老爸胡儿天,我早起儿了,就等你妈一声叫,就吃饭了。”许明礼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出了房间。

    许子明夹起一块鱼放进嘴里,“妈,你着嘛急,儿子不才刚刚工作吗?认识的小姑娘还真不多,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过几年一定给您老娶个漂亮水灵的儿媳妇回来。你现在还是享享轻福吧,真要娶个儿媳妇回来,那姑娘要是通情达理还好说,要是像个姑奶奶似的嘛也不干,您老岂不更窝心,老爸您说对嘛?”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许明礼。

    许明礼喝了一口米汤,“那可不一定,到时你结婚就出去单过,我们可不和你们搅和在一起,星期六、星期天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就成。老伴您说,当初我们也是二五眼怎么就买了一个楼呢?中间只隔了二个楼门,离得太近了,要是熬条鱼儿,风儿大点他们都能闻到味,难怪明子说这话。”

    许子明习惯父母每天如同早餐似的斗嘴,就如同他每餐中的一道风味独特的小咸菜,虽然觉得母亲有些唠叨,但还是在笑嘻嘻的听着,眼睛咔眯一下埋头吃饭的父亲,心想:“老妈,吃饭你也唠叨起没完,不累啊,休息一会吧。”他的目光落在了母亲的眼睛上,笑呵呵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老妈贺芳芝的嘴张着不说话了,眼睛在看着老伴和笑嘻嘻的儿子,过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话。

    许子明愣住了,心想:“不会吧,我让老妈不说她真的就不说话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再试一下,老妈,你批评爸爸几句。”他将目光再次落在了妈妈的眼睛上。

    贺芳芝的嘴又开始上下的飞动,“老许,不是我说你,你除了吃饭卖力气,干别的从不上心,明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托托人给他找个女朋友,岁数大真的不好找了,现在中国男孩子比女孩儿多,小姑娘再难看也剩不下,小子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有多少好小伙条件还都算可以,就是找不着合适的对象,你儿子的条件并不优越,家庭环境还算可以,工作一般,不早点下手,真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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