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芸一愣,她本来想好师尊下命驱逐白依卿,她假装替白依卿求情,暗中再添油加醋一把,白依卿将再无可能继续留在情川丹法阁。◎ ◎

    “罗氏丹器斋。就在白蝠沙洲东岸。”何芸小心翼翼说道,一边打量着师尊的反应。

    可随即她心中一震!

    云尘大家古井不波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抹兴致。

    对于一个才到天启京没几天的小修士产生好奇,这可是从未在云尘大家身上发生过的事!

    何芸心中充满迷茫和困惑。

    余光中,云尘大家已经越过她向前走去。

    “再多给白依卿半个月,期限就定在十二楼宴前吧。”

    何芸娇躯一颤,难以置信的盯着云尘大家的背影,紧咬朱唇,心中升起浓浓的挫败感。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为什么师尊听到罗氏丹器斋会有这种反应?

    半晌,何芸忍住心头恶气。

    也罢,就让白依卿暂时逃过一劫吧!哼,我就不信她能完成入阁试炼。别说半个月,就算给她一百年时间,她也只有灰溜溜被赶走的命!

    ……

    白蝠沙洲东岸,罗氏丹器斋前,一群身着紫袍圆冠的监察修士放肆大笑,将一件件物什从罗氏丹器斋中搬出。

    “停手!你们停手!”

    李全福张着手站在一旁,赤红着双眼大叫着。

    在他身旁,武居人和孙中圆萎靡不振的躺倒在地,面色苍白,手脚软塌塌的,显然是被人打伤。几名武修弟子抹着眼泪,守护在武居人和孙中圆身前,不时看一眼骄横跋扈的监察修士,低下头满脸恨意。

    李全福昔日在唐国武道界中号称狐笔判官,精通谋划计算,可他毕竟只有半步散人的功力,面对修为功力高过他两三个层面的监察修士,一切计谋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停手?想得倒美。”

    “已经给了你整整十天,还拿不出税金,就只好拆店了。”

    “区区十万阴必都拿不出来,还敢在天启京开店,做你的梦去吧!”

    十来名真丹一阶的监察修士冷嘲热讽,外围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修士,有的是白蝠沙洲的店家客人,有的是无事出来闲逛的公子小姐,原本冷清的长街今日人满为患。

    在天启京下环、中环开店得罪人,被强拆店铺,并不罕见。可作为天启京规模较大的道商区,能在白蝠沙洲开店的,多多少少有些背景,即便够不到上环道府中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和刑天社、天行社等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近十年来,在白蝠沙洲被强拆店铺,这罗氏丹器斋还是第一家。

    听着监察修士们肆意嘲弄的大笑声,感受着围观修士看戏一般的目光,李全福面颊火辣,犹如刀刮。

    那一晚罗川说过的话回响在耳边:人能隐忍,却不能受辱。

    胸腔之中腾起一股恶气,李全福心一横,眼中掠过两道虚电,握紧拳头便要冲上去。连续吞服了十日六转法身造化丹,李全福的肉身之力突飞猛进,他一晃身,便在空气中撕扯出一股股气旋。

    “这么冲动,可不像你。”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李全福松了口气,心中大定,看向身侧穿着麻布袍的少年,委屈叫道:“公子……”

    监察修士们停止动作,齐刷刷望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轻蔑。

    “总算把你给逼出来了。”

    “躲了十天,终于知道躲不下去了。”

    “原来是他啊,当日看到他和丹法阁的女修走在一起,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

    监察修士们嬉笑了几声,继续搬运着丹器斋里的物件。

    罗川看了眼朝他连连苦笑的南孙北武,脸色一沉,消失在李全福身旁。

    在场的围观者竟没有一人看见罗川是如何消失,又如何出现在那十二名监察修士身旁,只听嘭嘭嘭……几声巨响,十二名监察修士同时倒飞出去,滚落一地,无不痛苦呻吟,不是腿折就是手断。

    秋风吹过湖面,荡开一圈涟漪。

    众人看着出现在孙中圆和武居人身旁的少年人,心头微寒。

    “出什么事了?”罗川一边问道,一边伸手按上南孙北武的胳膊腿,运转气血为二人疗伤。

    “都怪小李子没用,中了别人的圈套。”李全福苦笑一声,对罗川道:“公子还记得十天前,有个人连夜赶来,花了十万阴币将铺子里的存货全都买下来。”

    罗川没有说话,示意李全福接着说下去。

    “公子怀疑得没错,那个人包藏祸心,他只买了十万阴币的丹药法器,转头却和白蝠沙洲的监察会说他在我们这买了三千万阴币的存货,并且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还有证据。公子走后第二天,监察会就来收税金,不拿出三百万来就要拆店!”

    李全福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毕露。

    “还有,白蝠沙洲的店家们都为那人作证。“

    听到这里,罗川如何还不明白。

    定是有人在暗中对付他。能让监察修士做狗腿,还让白蝠沙洲数千家店铺听命,对方显然来头不小。

    我初来乍到天启京,有谁会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我?

    罗川脑中闪过一张面孔。

    那个把持着传送道院的三品陈家公子,陈洛。

    可之前白依卿和他说过,陈洛在天行道社中还排不上前五,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调动监察修士和整个白蝠沙洲道商区的商铺?

    莫非还有姓何的那个老女人?

    耳边传来李全福恨恨的声音:“都怪小李子处事不周,暴露了公子身家,被这帮人搜刮了个干净。如今又来收店铺管理税金,小李子和两位前辈在这里硬撑了十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两位前辈更是被他们打伤了!”

    看了眼只剩一半的“罗氏丹器斋”金漆招牌,又看了看伤痕累累的南孙北武,罗川转过头,朝向一脸恨意死死盯着他的监察修士伸出手:“赔钱。”

    “做你的春秋大梦!”一名监察修士勃然大怒。

    “到现在还在想着钱,真是够愚蠢的。”另一名监察修士怒极反笑:“你打伤了我们,还敢开口要钱?哈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道爷们代陛下监管白蝠沙洲,有帝旨在身!你敢出手伤人,大祸临头!”

    “和他多说什么废话。一会等几位大人来,看他还能逃去哪!”

    十二名监察修士虽被罗川打伤,断胳膊断腿的滚倒一地,可却丝毫不见慌张,只顾着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罗川,冷笑连连。

    而周围的围观者们,看向罗川的目光里充满同情和怜悯。

    “糟糕,中计了!”李全福脸色微变。

    他此时如何还想不到,那个躲在暗中谋算罗川的人,以监察修士为诱饵,正等着罗川上钩。只要罗川动手了,那便是触犯了禁令。

    “川老弟,你太冲动了。”孙中圆此时才缓过气,说话也顺畅许多,苦笑着传音道:“在天启京,人人都知道,监察院里的修士最难缠。按照大夏朝律令,他们若是抓人,白身修士不得反抗,反抗者可当场格杀。即便是下三品的天启京官吏,见到监察修士也是要退避三舍的,若是被抓,不准有任何反抗。”

    “是啊,监察院是陛下的耳目,谁也招惹不起。川老弟,你还偷偷溜走吧。”武居人也缓过气来,传音道:“他们已经暗中召集高手前来,趁现在监察院大队人马还没出现,赶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老哥放心,罗川自有主张。”罗川笑了笑,转向监察修士时,脸色瞬间变得冷漠。

    他的左脚猛然向前迈出一步,脚尖与街砖相触,嗡地一声巨响,黑暗深渊般的气机从他脚底蔓延开。

    宛如十二朵黑色曼陀罗,沿着街砖游走绽放。在清早的晨曦下,却显得无比森然,令人头皮发麻。

    十分之一弹指刹那不到,没等监察修士们反应过来,他们已被黑渊笼罩。

    嚣张、放肆、轻蔑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撕心裂肺般痛苦的面孔。监察修士们挣扎在音攻气机中,肉身受到恐怖气机的挤压开始扭曲变型,皮肤下脆弱的血管凸出可见,一阵阵的颤抖着,仿佛随时会爆裂。

    苟延残喘在黑渊中,监察修士或是惨叫嘶吼,或是苦苦求饶,然而他们的声音却无法透过音攻气机传出,形成一副十分可笑的无声画面。

    在场的围观修士却没有一个发笑,无不沉默着看向罗川,心中涌起阵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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