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他的时候火急火燎地把他找来,利用完了便直接让他走人。

    在这一点上,戴待知道自己有点对不住杜子腾,何况她并未忘记方才在戴家杜子腾的出手相助。更是心存感激。是以,对他现在犯公子脾气,她心甘情愿地承受,没有反唇相讥。

    “外公一直念着你的小零食。还有那两个小的,也天天缠着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回去给他们做好吃的,‘嫂嫂’、‘嫂嫂’地一直叫不停,烦都烦死了。”

    戴待笑着点点头:“嗯,我会抽空回去的。”

    杜子腾斜眼睨她,冷哼一声,开车离开。

    送走杜子腾,戴待坐上顾质的车,两人一路沉默着往四季风驶去。

    期间,顾质不知给谁打了一通电话。

    打完那通电话之后,他的手机每隔几分钟便进来一通电话。却全都被他掐断。

    瞥见屏幕上一会儿显示“戴莎”,一会儿显示“奶奶”,戴待不冷不热地道:“或许真的有急事。”

    顾质轻轻扫她一眼。伸手将手机关机,随即问道:“戴莎下午去apr找你麻烦了?”

    餐厅里发生了什么,戴待早料到瞒不过顾质,或许他刚刚的那通电话。就是打给某个眼线了解情况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偏偏做样子再来问我干什么?”

    她十分没好气,又带着刺,听得顾质心头才压下去没多久的燥火重新升上来:“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你觉得要我怎样才算是好好说话?”

    话音尚未落下,车子猛地刹住。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顾质不悦地看着她,“难道现在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肚子上传来的疼痛渐渐剧烈,伴着某些熟悉的感觉。戴待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心里直呼倒霉,赶巧不巧地偏在这个档口。

    不过,这份疼痛,倒是帮助她的眼眶应景地红了红,“你有什么可生气的?早晨还对我柔情蜜意,说什么会尽快和戴莎离婚。结果呢,依旧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晚餐。怪我出现得不是时候,破坏了你们的其乐融融!”

    顾质的脸在她的这番话里冷得难看。

    戴待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吸了吸鼻子,继续发难:“原以为是和小顾易有缘分,康复中心那么多个孩子。我心疼谁不好,却最心疼他。得知是你儿子之后,才发觉异常讽刺,这哪里是缘分,分明是孽缘。”

    “我想,我就是脑子被驴踢坏了才吃饱撑着没事干跑来多管闲事。”戴待蓦地转回脸来看顾质,眼红鼻酸地握起拳头往他的胸口砸:“你和戴莎的儿子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关我屁事儿?你和戴莎的儿子受没受虐关我屁事儿?你说,为什么……”

    “戴等等,”顾质的手掌桎梏住她的拳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只刺猬?”

    “刺猬?呵呵,你终于觉得我烦了对不对?终于觉得我事多无理取闹对不对?”分不清是因为情绪上来了收不住,还是因为肚子疼得益发厉害搅了思绪,戴待眼睫一眨,泪珠子顺势滚落,涩着嗓子反问:“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我,可能已经不是以前的戴等等了?”

    顾质注视着她,眸底光微闪。

    全身的注意力仿佛都被肚子上的疼痛夺去,戴待暗暗咬了咬牙,立即感觉身下像突然泄了洪水一般湿漉漉,令她愈加难受。

    戴待猛地从顾质的掌心里抽回手抓住他的手臂:“你有没有想过,我不认父母,连亲妹妹都可以推下楼,根本无情无义蛇蝎心肠。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隔着杜子腾、隔着戴莎、隔着你父亲、隔着你奶奶,隔着流失彼此的五年,你不完全是过去的你,我不完全是过去的我,却奢望着对方和以前一模一样,可笑地以为”

    顾质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实际上,用不着他警告,戴待确实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质只当做她是识相地乖乖住口,又拥紧她两分。

    他怎么可能觉得她烦?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和过去不一样了?

    明知她可能只是用这些作践她自己的话来试探他,他听在耳中仍是刺心无比。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像以前那样!随便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反正你就是我的戴等等!你上哪都逃不掉!”顾质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来的。

    话毕之后良久,戴待都没有什么反应。

    顾质只当她还在赌气,轻轻勾起唇角:“要不是你今晚突然跑回来戴家,或许现在我已经等等?等等?你怎么了?”

    把她从怀里扶起时,才发现她脸上毫无血色,唇瓣上一排深深的齿印,额上的冷汗把鬓边的头发都浸湿了,整个人虚浮无力连坐都坐不稳。

    顾质连忙将她靠躺在自己的腿上,她双手捂着肚子,身体微微蜷缩,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似是想要吐。

    “你忍一会儿,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戴待扯了扯顾质的衣袖,很想告诉他不需要,奈何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质猛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一路狂飙,抵达医院门口。顾质慌慌张张地把半昏迷状态的戴待从车里抱下来,才看到副驾驶座的浅色座垫上一块深红的血迹。

    他的眉头一拧,瞥一眼怀中疼得五官皱成一团的人,快步迈进医院。

    *

    醒来的时候,腹部的坠痛已经减轻,但仍然酸胀。

    一只手臂忽然伸过来,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

    戴待抬眸,顾质端起搁在床头的红糖水:“温度刚刚好,要不要喝点?”

    “我自己来。”戴待接过,并没有马上喝,掌心握着杯子,眼皮低垂,有点不好意思去看顾质。

    痛经痛得差点晕过去,还被送进医院里来,尤其在顾质面前,真的……很尴尬。

    两厢无语片刻,顾质当先打破沉默:“你以前……好像不会这样。”

    戴待应声抿了抿唇。

    都说女人生完孩子,痛经自然而然会消失,她却恰恰相反。以前来大姨妈也能跟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可当年生完小顾易之后,身体没有及时得到很好的调理,导致她的大姨妈不正常。要么三、四个月不来,一来就如洪水泛滥,而且总会痛得死去活来。

    本来最近两年调理得好多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回荣城后,太多的事情压在心头,才差点折腾掉她半条命。

    “嗯……”戴待含含糊糊地应了一个字,随即抬头,转开话题:“我们回去吧。这个……痛经而已,住院好奇怪……”

    边说着,她环视了房内一圈高级单人病房,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真觉得就像住在一套小户型的公寓里。

    顾质并未回应她的问题,眼底波光涌动:“护士说,你肚子上的那条疤,不太像是正常剖腹产留下来的。”

    突然听他来这么一句,戴待的眉头猛地一跳。

    确实,肚子上的那条疤,确实不是正常剖腹产留下来的。

    当年戴莎找来的医生似乎不太正规。她生小顾易的时候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戴莎又着急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让医生直接动手剖。

    那个医生估计被当时的场面吓到了,下手犹豫,刀子刚上肚在皮上划了道小口子,小顾易先一步生出来了。事后那道口子也没有好好处理,才导致伤口那般扭曲而难看。

    回忆起往事,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越扣越紧,半晌回神,才发现顾质还在盯着她看,眼眸有点深,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般。

    戴待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垂下眼眸掩住情绪,极力保持口吻的自然:“不太想提。反正……提这种事你也会不高兴……”

    心思流转间,她蓦地想到了什么,重新抬眸,面露怅然地与顾质对视,“正是……正是因为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对康复中心里的孩子们存有更多的怜爱。顾质,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我不希望,你和戴莎之间的事情,影响到小顾易,使得他受到伤害。就算是一个外人,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遭受虐待。”

    顾质抿直着唇线:“我以为,你应该是很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

    戴待轻轻咬咬唇,样子状似纠结而犹豫:“无论怎样,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何况,他身上还流着你的血……”

    顾质定定地凝注着她,神色辨不出情绪,良久,握住她的手,简单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了。”

    顿了顿,他站起身来,“新衣服帮你准备好了。”

    戴待面上微红。

    想来是大姨妈把原来的裤子弄脏了……

    “你再呆一会儿,我让马休过来,送你先回去。”顾质的掌心按在她的肩上。

    “你不一起吗?”戴待不解。

    顾质的眸底有精光微不可查地划过:“戴莎也住在这家医院里。我过去看看她。”

    闻言,戴待眼神轻闪,没有说话。顾质淡淡地笑了一下,就势揽她在怀:“别瞎想,等我。我只是……还有点事没来得及办。”

    “好。”戴待应着,环住他的腰。

    顾质的嘴唇落上她头上的秀发,眼睛微微地眯起。

    *

    林银兰放下碗,抽出纸巾想帮戴莎擦一擦嘴角沾到的粥,才碰上,戴莎便“嘶”地一声呼痛:“妈,你轻点,我疼……”

    看着小女儿脖子上打着石膏,嘴角青肿着,脸上先前被打巴掌的印记也隐隐约约浮现出来,林银兰又气又心疼:“我已经提醒你多少次,让你暂时不要招惹你姐姐,你怎么就是不听?之前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种节骨眼上你还去算计一个孩子?”

    “妈!”戴莎眼里即刻蓄上泪水:“反正那孩子是个傻瓜,现在更没什么价值,我很快可以生自己的了,还留着他这个眼中钉干什么?”

    “你”林银兰被戴莎堵得一时语噎,握住她的手,“莎莎,你太着急了!先不说你之后该怎么把顾质弄上床,就说你现在还没有动手术,手术之后也需要一段康复的时间。万一再出个什么”

    “没有万一!”戴莎打断了林银兰,紧张地连连摇头:“不能有万一!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可以顺利康复的!”

    “莎莎……”林银兰目露不忍:“你怎么……你怎么就陷在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呢?”

    戴莎拉住林银兰的手臂:“妈,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丢下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生成这样的!都是你的错!”

    林银兰霎时泪流满面:“妈妈不会丢下你的。不会丢下你……你想要的,妈妈都会帮你的……”

    母女俩哭了一会儿之后,门被叩响。

    林银兰连忙帮戴莎擦干净眼泪,自己也稍加整理之后,才应门道:“进来吧。”

    周妈推门走进,“戴夫人,我家老太太来电话,让你去一趟。”

    顾老太太现在找她,林银兰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略一凝,对周妈道:“好,我知道了。”

    周妈应声退出病房。

    “莎莎,你先好好休息,妈妈见完顾老太太再来看你。”女丰亩号。

    戴莎有点担忧:“妈,顾奶奶她……”

    林银兰叹了口气:“她确实正在气头上。不过不用担心,虐待孩子只是你姐姐的一面之词,等我开导开导,顾老太太会想通的。”

    *

    这一头,顾质离开戴待的病房后,一个人走到楼梯间,先给马休打了通电话,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烟,默默地抽了好一会儿,脸色满是凝思。

    不久,手机上进来一条周妈的短信。看完后,他掐掉烟头,走出楼梯间,上了电梯,抵达戴莎所在的病房。

    病房外的长凳上,周妈远远地看见顾质便站起身来。

    顾质走到她面前,瞥了病房一眼:“怎样?”

    “我假借老太太的名义,将戴夫人暂时调开。药在半个小时前掺在粥里喂她服下了。”周妈答着,迟疑地问:“少爷,确定要现在……”

    “嗯。我不想再等了,已经多拖了一个晚上。”顾质点点头:“这个时机,其实也不错……”

    见他坚持,周妈也不再多加劝解,“那好,我会在外面守着少爷你的。”

    “谢谢你,周妈。”顾质对她极浅地笑了一下,推门走进病房。

    戴莎本躺在床休息,听到动静睁开眼,发现竟是顾质,立即惊喜地从床上坐起,“顾大哥!”

    顾质没有马上说话,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才似有若无地应了个“嗯”。

    一个轻描淡写的字眼,足以令戴莎欣喜若狂:“顾大哥,谢谢……谢谢你能来看我……”

    顾质的神色一贯地风轻云淡,缓步行至床前。

    “坐吧,顾大哥,坐!”戴莎连忙招呼。

    “不用了。”顾质淡漠地拒绝,目光扫一眼挨在床边的那把椅子,紧接着顺势扫向椅子旁的床头桌。桌子上放着没吃完的粥,一袋的水果,以及一把水果刀。

    戴莎在这时抓上顾质的衣角:“顾大哥,我真的没有虐待小顾易。他可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啊!他是我们的儿子,我疼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

    “我知道了。”顾质语声淡淡地打断她。

    戴莎一愣,狐疑地问:“顾大哥,你、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我?”

    “如果真的没做过,任何人都污蔑不了你。”

    他这句话的意思表达得意味深长,戴莎的心一抖,表情有点僵硬。

    顾质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入,忽然问:“我有点渴,能吃一个你的水果吗?”

    戴莎怔了怔,随即捣蒜头似的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说着,她把装水果的袋子够到自己面前,殷勤地问:“顾大哥你要吃什么?梨好不好?水分比较多,比较解渴!”

    “随意吧。”顾质淡淡道。

    虽然总感觉今天的顾质有点怪怪的,但他难得能在自己这里逗留,戴莎高兴都来不及,也没去多想,挑了颗最大的梨后,就势取过水果刀:“顾大哥,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削皮!”

    “谢谢。”

    冷不防听到这两个字,戴莎的手一滞,不可思议地抬头看顾质,“顾大哥,你……”

    “先别说话,认真点,别伤到手。”顾质打断了她。

    他的神色依旧淡淡,并没什么特别,可戴莎的视线因为他的关怀瞬间被眼泪模糊:“好,好!我认真点!”

    戴莎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心里喜悦的情绪仿佛前所未有地被放大。

    没一会儿,戴莎再抬头,发现顾质不知何时竟靠得床边极近,半俯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眸底深。

    他的脸近在咫尺,乍然间,戴莎看得有点恍惚,轻喃着把削好的梨递给他:“顾大哥……”

    顾质盯了水灵灵的梨子两秒,没有接,随即将目光落到她右手尚握着的水果刀上。

    刀刃锋利,以两人此时一坐一俯身的位置,刀尖恰恰正对着他的腹部的方向。

    顾质的眸子略一眯起,转而看回戴莎,静静地与她对视,忽地开口:“戴莎,我们离婚吧。”

    同一时刻,他的手猛地握住戴莎的右手手腕,毫不犹豫地往他自己身上用力地带过来!

    “啊”

    *

    病房里,坐在沙发上的戴待心头骤然一个落空,心跳慌慌地加速。

    “戴小姐!”马休在这时推门进来,“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所以迟到了!”

    戴待抚了抚心口,站起身:“没关系,走吧。”

    “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马休点点头,一边和戴待往外走,一边道:“顾总吩咐过了,说是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再去餐厅了,先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着。”

    养着……

    大姨妈又不是病……

    听着这措辞,戴待估计马休又是复述了顾质的原话。

    不过,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的问题:“他人呢?这几天不回来?是要去出差吗?”

    “啊?”马休被问住了,想了一下:“没有吧。原本安排在接下来这几天的行程,顾总全部都往后推,特意空出来了。”

    特意空出来了,又要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那他是要上哪?

    出门前,他不是还对她说等着吗?

    戴待莫名有些心绪不宁。

    *

    回到四季风后,因为大姨妈,再加上昨天的倦怠还没缓过劲来,戴待懒得动,直接窝床上睡过去,却睡得十分不安稳。

    纷纷扰扰的梦境里,她回到了很多年前。

    郁郁葱葱的乔木,宽敞明亮的教室,朗朗的读书声……

    为了照顾视力不好的同学,班主任会在征求其他同学的意见后,对座位进行适当的调整。原本按照个子高低的排位,她的位置居中,顾质的位置居后。借着一次调整的机会,她和最末位的一位女同学换了位置,恰恰坐在了顾质的斜后方。

    于是,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他上课,成了每天的乐趣。

    一教室的男生,一模一样的校服,她唯独觉得顾质的白衬衫最干净,脊背修挺,姿势正且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连头发丝儿随风轻轻晃动的弧度都特别好看。

    他时不时低头做笔记,鼻梁的峰度很完美,握笔的右手白皙修长。

    彼时的她明明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可是就这样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看他,竟能一整天都不嫌腻。甚至有几次,因为看顾质看得出了神,连老师对她的点名提问都没有听到。

    而下课的时候,他若是留在教室,她便装模作样地跑去请教他问题。她自是从他微蹙的眉宇间看出他的不耐烦,但大抵是碍于礼貌,他也从来不会拒绝。

    他若是走出教室,她必定追在他身后跟出去,一把拍上他的肩“嘿,顾质,你上哪呢?”,顾质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随后迈进男厕所,阻隔断她窥探的目光。

    镜头忽然蒙上一层淡淡的血气,熟悉的顾质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她一如之前的无数次那般自来熟地拍上他的肩:“嘿,顾质,你上哪呢?”

    他的身形一滞,下一瞬转过头来,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戴莎诡异狰狞的笑:“姐,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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