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雀李听后,咧嘴哈哈一笑,道:“这可是神仙般的感觉,一般人怎有机会尝试飞的感觉,我当谢谢你才对。”

    洛枚听他这般说,知道这厮性子随意,当下也是抿嘴一笑,随后便没了什么顾忌,单手提起药雀李的衣襟,霍然张开一对洁白的羽翼,没有任何的扇动,身体一跃,便飞了起来。

    此处飞舟距离曲风的飞舟尚有一段距离,药雀李在洛枚的提携之下,没有片刻,就跟着一齐落在了曲风的飞舟之上。

    洛枚放下药雀李之后,这才又拱手对着曲风,道:“门主,洛枚再无什么大事要办了,以后当就呆在烈武营中,但有驱使,莫敢不从。”

    “洛枚师妹,莫要如此,说得好似外人一般生疏。”曲风先是摆手,随后又哈哈大笑:“回来就好,回来便表明你那孩儿当已经寻到了,待灭兽营的事情一了,我便请你吃酒,以庆贺这等大喜事。”

    末了,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你若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就你、我加上十二,咱们三人一齐吃酒罢了,不过我觉着可能的话,你还是告之洛申到洛兄一句为好,他当年……。”

    曲风话未说完,洛枚就打断道:“这一点洛枚自有分寸,不需曲门……曲大哥挂怀,洛枚还要多谢曲大哥这些年的照拂。”

    说到此处,洛枚似是想到这数年来自己为寻女儿,而对烈武门的任性。向来英姿飒爽的她,话语中竟带了一丝哽咽,她自然清楚,若非曲风以门主之威力保,怕是早被其他长老,堂主们联名要求对她施以烈武门重罚了。

    曲风见状,也不在意药雀李就在一旁,当下伸手摸了摸洛枚的头。

    虽然第一次见到洛枚时。洛枚还是个小姑娘,但如今的洛枚也有近百岁了。

    可曲风却一如八十年前,他去洛家做客时那般,宠爱的摸了摸这个小姑娘的脑袋,自从洛枚的夫君,烈武门的武圣宗君离世,洛枚就再也没有称过他曲大哥了。

    烈武门原本有八大武圣,比起其他势力相合还要多一位,只可惜宗君惨死。对于整个武国的烈武门都是一大损失。

    如今,在距离宗君离世许多年后,洛枚又一次称呼曲风为曲大哥。曲风知道。这个小师妹,算是真正的谅解他了。

    …………

    时间回溯。

    在曲风出发的此前的一夜,也就是洛枚和尧十二饮酒后的当天晚上,谢青云从灵影碑第六碑中出来,虽然已经在第六碑中征伐了数日,可一直难以突破太多。进展十分缓慢,但谢青云并不着急,这样水磨功夫的修行,他早已经习惯,并早已经养成了一颗坚韧的心。

    此刻的灭兽城周围方圆千里。阴云密布,晚间若非细看。自然看不到那阴云,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到月黑风高,有一股子要适合做一些暗中勾当的气氛。

    谢青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不由好笑,只觉着这老天也要惩治叶文,这等天气摆明了好让叶文更加下定决心,要在今夜行动。

    没到这个时候,谢青云都是最后一批出灵影碑的,今夜和他同时段而出的更是少之又少,只有两名弟子,两人也是早出来了片刻,等他到了,三人一齐上了飞舟,由舟卫驾驭,直飞灭兽城。

    这些日子,谢青云依然是不怎么说话,一众弟子见了他,也都不会特意去问他什么,省得勾起他战力全失的苦痛,任何人都知道,这样一个天才,在生死历练之地吃尽了苦头,好容易出来,修为大进,只等一个大好前途的时候,战力忽然全失的滋味,尽管没有亲身体会过,但却能够想象得到,若是换做自己,或者早已经垮了,哪里还会坚持着每日来灵影碑中历练。

    同样的,也有许多人以为,谢青云来灵影碑就是压抑和麻木自己的情绪,怕没有事情去做,才会真个垮了,这般像疯子一样,从早习练到晚,且灵影碑之内又不是真正受伤,倒是一个发泄的好地方。

    今夜也不例外,那两名弟子见到乘舟师弟来,尽管没有其他人了,也并不与他说话,只坐在另一处角落,两人自己个聊天,自然少不了时不时瞅一眼乘舟师弟。

    谢青云今夜心境极佳,就要让叶文那帮恶人栽上一个大跟头,他当然高兴,于是兴致也来了,主动和那两位坐在远处的师兄聊天。

    这两人见谢青云主动攀谈,自是大喜,这些日子,谁都想问谢青云许多问题,可却体谅他的心境,不敢也不好去问,如今谢青云自己个来说了,当然要一解心中疑惑。

    谢青云何等言辞,自不会由得他们发问,自己作答,三两句之后,就开始海阔天空的说了起来,说得这两位师兄一个劲的叫好,就和听书戏一般。

    当然,能吸引住这二位,谢青云说的本就是爹说的书中的故事,这般一路下来,直到飞舟停在了灭兽城的舟域之内,谢青云下了飞舟,同二人打了声招呼大踏步的离去,这两位师兄还回味在方才的故事当中,

    最后还是那驾舟的舟卫催促,两人才回过神来,下了飞舟,下来之后才想起方才刚和乘舟师弟聊天时,两人就想问的那两个问题,其一是乘舟师弟的战力全失,到底是个什么程度,有什么感觉,灵觉是否还在。其二自是什么时候闯入灵影十三碑,那闯入之后,其中的遭遇还会不会和大家伙说说。

    谢青云过了一番瘾,乐滋滋的向着那古木林野而行,那两位师兄的问题,第一个他本就不会去回答,后一个关于十三碑的。他早先就提过去了以后,自当说给大家听,便不会食言,这些日子显得太过沉闷,忽然就告之两位师兄,到时候传了出去,免不了明日去灵影碑,又会引来一群师兄、师姐围着来问。何况今夜要在这古木林野中发生大事,若是师兄、师姐们一旦围了来要问自己,自然也不会放过今夜被叶文等人偷袭的事情,那可就啰唣得很了。

    这一路行走,和往常一样,徐逆依然远远的跟着,谢青云在灵觉探到徐逆的行踪之后,心也便放了下来,尽管他和徐逆十分默契。昨日的话语,也都让徐逆听了去,但今夜毕竟最关键的一环就在于徐逆这个证人。若是他不到。自己就算能逃脱叶文他们的袭击,也会变成,各说各辞,没有法子定了叶文他们的罪责。

    不长时间,谢青云就进了古木林野当中,本就天黑至极。进了林子之后,便更是黑了,若非武者的眼识早开,换做寻常武徒,怕是刚一进来。都要犯懵,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味道。

    就这般又走了一会。快到那天遇见高、矮、瘦三人的地方了,此处也是古木林野的中段,前后都距离外面较远,要想伏击人,此地也是最佳。

    谢青云的灵觉一直外放,便在此刻,一下子察觉到竟然有二十人,分别伏在不同地方,再加上身后的徐逆,足有二十一人一下子聚集在了自己身周不足几十丈的范围之内。

    “这叶文还真下足了本钱!”谢青云心中感叹,这比杨恒所说的八人可要多的多,就算上十字营的五位全都到期,加上那八人之外,也最多应当有十三人,可这一下子却多了七人,着实是想要将他打得残了,才会如此。

    当然谢青云坚信,他们不敢真的打到自己残无可治的地步,更不可能杀了自己,叶文对自己的仇恨再大,再想让自己去死,也不会选择在灭兽城中这样一个地方,他很清楚,叶文心高气傲,但绝不愚蠢,虽然时常容易被这股子傲慢,激得做出一些错误的选择,但却不错到冲动得离谱。

    心中正想着,谢青云忽然咯噔了一下,因为他蓦然间察觉,多出来的七人,修为远非另外十三人可比,谢青云很想用气机去探,但却怕暴露出自己已经知道这些人藏身所在的秘密,若是让他们知道,不是群起而攻,就是先行退走,今夜的计划也就失败了,下一次想要钓鱼,一举解决这些后患,怕是难了。

    谢青云并不认为是杨恒骗了自己,以他之前对杨恒的分析,杨恒应当说的都是实话,只因为杨恒为了某种特殊的接近姜秀的目的,是真心要和六字营,和他交好。

    这多出来的人,若是敌人的话,多半是叶文没有将此计划告之杨恒的结果。

    无论如何说,糟糕的是,这多出来的七位,谢青云无法知道他们具体的修为到底如何,不用灵觉探入对方的体内,探出对方的气机,只凭借泛泛探查其人所在,只能知晓他们的战力修为远胜过其余十三人。

    这样一来,若这七人为敌,那可就麻烦了,徐逆加上自己也未必敌得过,很显然,那十三人,自是十字营的五名弟子加上杨恒所说,叶文请来的八位。

    而另外七人藏身的手法,呼吸的控制,都和这十三人不同,明显高了数个层次。

    “莫非?”谢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叶文的本事,想要请来对付自己的,只能是灭兽营中的弟子,而通过灵觉探查这七人的潜藏本事,以及大致的修为胜过其余十三人来看,灭兽营弟子当中,只有齐天、肖遥勉强能做到,这也只是粗略探查的结果,很有可能真正灵觉探入这七人体内,便会发现他们的战力早胜过所有的弟子,甚至能和徐逆的三变顶尖修为相媲美了。

    这样的人,弟子当中绝无仅有,怕只有营卫……营卫都很少见,怕只是营将,教习,还是接近大教习,甚至就是大教习才能拥有。

    莫非真是大教习他们?谢青云脑中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莫非是徐逆先一步通知了大教习他们,早在此等着,省得徐逆自己一个人的见证还不够真切,这般都叫了来。必然让叶文他们想要狡辩,也再无可能。

    最然这也是个可能,但谢青云却无法肯定,便真是如此,他也猜不出这七人到底是谁,所有的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都是极快的。谢青云既然走到了此地,便不能停下脚步,省得被对方怀疑。

    当然他倒是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多想些法子面对一下子二十个伏击者的境况,早先他的计划,只是对付十三个弟子罢了,且这些弟子多半都没有到二变的修为,在清楚他们潜藏方位的情况下,想要在他们发动第一次扑击的瞬间躲开。也不算十分难,到时等着徐逆来捉他们便是。

    可如今一下子多了七位强者,自要临机变化。才能应对过去。因此谢青云又和早些时候,自己独自来回于灵影城、灭兽城六字营之间时候的习惯,在心神中磨练武技,走起路来一步三摇,晃晃荡荡,时而停下比划两招。再继续前行。

    当然这一次却是完全的虚假,他心神之中什么都没有去想,更别说磨练武技了,他的心神全都集中在前方错落分开的二十人的身上。

    再如何磨蹭,谢青云总要走到目的地。终于,在他行到当初被那高个子师兄撞到的地方。忽然听见有人发了声喊,叫道:“捉贼啊,这小贼盗了我的灵宝兵刃,赶紧上啊。”

    一声喊过之后,瞬间就有人跟上。

    “小贼,你盗了陈师兄的灵宝,还敢来!”

    “小贼,不想你真个来了,胆子够大,我来会会你!”

    “小贼,找死么!”

    “小贼,今日必要你不得好死。”

    “小贼,今日捉了你,也算回了陈师兄一个人情。”

    “小贼,快快将灵宝交出来,否则打死你也是活该。”

    “这位贼人,你能在灭兽营盗物,还能留字给我们,定也是灭兽营中人……”

    “你到底是谁,出来露脸,交还了灵宝,未必会对你处以极刑。”

    “跟他费什么话,打了再说!”

    一连串的声音,此起彼伏,谢青云从中听见了叶文、陶壶、白蜡、胡凡和景坚的声音,他们都是十字营的弟子,尤其是叶文、白蜡和景坚,谢青云对他们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而随着这些声音的出现,十几条身影,或是极速,说是稍微慢那么一点,都发狂的扑向自己,这手法和上回被高个弟子撞到,又被矮个弟子压住的法子几乎一样,都是要在最短时间内制住自己,狂揍一顿,让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反驳。

    谢青云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口中吞下一枚下品气血丹,直接三重身法施展而出,达到了影级中阶的水准,这一下以他准武者的体魄根本承受不了,浑身上下的发肤细孔,都渗出了鲜血,不过眼下正是深夜,叶文等人扑击的又急,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谢青云的身上已经像是受伤了一般,流了很多血。

    但很快,这鲜血便被气血丹的功效给止住了,而谢青云也完成了连续四次影级中阶的身法移动,见足足十三个身影的扑击,全都躲了过去,而且躲得十分巧妙。

    有了气血丹支撑,他也能勉强做出那《九重截刃》中的小挪移身法,这让那十三人只看得一阵眼花缭乱,一个个都扑了个空,再要看时,谢青云却站在他们两丈之外的地方,满脸冷色,道:“诸位师兄,你们这是作甚,我是六字营弟子乘舟,你们……”

    说话的语调急切中带着极大的苦痛,显是像受了重伤一般。

    这时候,十三人才都看清了谢青云的武袍已经被浑身上下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谢青云已经不出血了,这般看着,还像是在不断流血一般。

    “你……”高虎本就和谢青云没有什么仇怨,他憎恶的只是子车行罢了,眼下见谢青云如此,忍不住问道:“又没人伤你,怎生流了这许多血。”

    “这不是高虎师兄么?”谢青云满目痛苦的点了点头:“你们忽然扑击而来,我察觉到巨大的危险,就强行用了影集身法,结果灵元运转不够,身体也只有准武者的修为,一下子撕裂了筋骨。才会出这许多的鲜血,不过只是皮肉伤罢了。”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谢青云还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瞧见人群中,那叶文一言不发,当下就恼怒的伸出手来,指着叶文道:“好哇,怎么你们十字营全都在这里。是要今夜附近我,杀了我么,城中击杀武者,无论武国还是灭兽营内,可都是死罪,重罪!你们十字营的人都疯了么?!”

    不等他们答话,谢青云的嘴巴像是连珠箭一般,不停的说道:“高虎师兄,还是你。你,你们几位师兄,我乘舟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怎生听了叶文的教唆来对我不利。”

    方才高虎说话的时候。叶文心中已经在犹疑了,面色也是阴晴不定,直到此时,他怕再拖下去,便永远没了机会,而且已经没有第一时间将乘舟这混蛋扑击倒地。由他说了许多,便是不对付他,也有可能要受到处罚,不如赌上一回,最多去了律营。各执一词罢了。

    当下不等高虎他们接话,叶文就朗声说道:“管你是谁。有一小贼盗取了陈师兄的传家灵宝,留下字条,今夜此时、此地相见,眼下这里除了我们,就你一人,不是你还有谁。”

    “你!”谢青云听了叶文的话,“气”得浑身打斗:“好啊,我知道了,前些日子在这里,那高、矮、瘦三位师兄醉酒揍了我,也是你安排来试探的吧,今日又来,还叫了这许多师兄来,借着什么捉贼的名义,是要击杀我么?”

    “老子告诉你,老子绝不是什么贼,莫要栽赃陷害,你叶文想打便打,老子没了战力,也不怕你!”

    谢青云像是疯了一般,跳来跳去的指着叶文大叫,这模样显然是在遮掩内省的恐惧,自然,这种遮掩都是做给叶文看的,就是要逼得这厮说上几句蠢话,便是承认了要故意对付自己,让徐逆听去,也就可以了。

    叶文冷笑一声,却不去理会谢青云,道:“大伙上啊,这小贼嚣张至极,咱们打死了他,也不过是错手!便是不揍他,就认了,也要被这小贼诬告咱们想害他……”

    众人一听,就知道叶文是豁出去了,便是打死了乘舟也是不怕的,虽然叶文的后半句话没有说,但是高虎等人都听得出来,若是打了乘舟,到时候只需要说,没看出来是谁,真当成了小贼便行了,这和早先计划完全一致。

    若是不打,这般认了只说搞错,这乘舟也定会去大教习处说上一番,指责他们,到时候仍旧少不了处罚,且同样也是被大教习们怀疑,自己等人是有意去找乘舟麻烦的。

    既然已经没能第一下就扑倒乘舟,制住这厮,那无论如何都要去律营、去大教习处争辩一番了,便不如通打乘舟一顿,甚至打死了他,到时候众人一口咬定,倒更是畅快。

    这些,自然是一瞬间掠过高虎等人的脑子,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大家心思相同,这便再次冲了过来,而这一次,更是亮起了灵兵。

    叶文那说了一般的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其中一句,打死了也不过是错手,说过之后,就跟着一群人一起冲了过来,只这一点,也足以定他的罪责了。谢青云当下再次闪开,幸好气血丹药力尚在,这一次闪躲,只流了一小部分的鲜血,就止住了。

    而闪开的同时,谢青云口中就大喊了起来:“徐营将,快来,这厮要杀人了,快来救我,捉了他们去律营严惩!”

    他这么一喊,那些扑击再空的众人一下子愣住了,当下四面看去,灵觉也跟着四处去探,只恐这乘舟早就得到了消息,请了营将来此捉他们的证据,心下自然有些害怕起来。

    叶文修为最强,白蜡灵觉也不弱于他,这二人相识看了一眼,随后便由叶文嚷道:“诸位师兄弟,这厮诡诈之极,这是在糊弄咱们呢,四周哪里还有他人,他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今夜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了,他那身法,用不了多久,自己变回崩溃,再来机会,只能束手就擒。”

    叶文几句话顿时稳住了人心,十字营的五位弟子当先再次扑击,高虎则带着其余七人跟上从不同方位。包围谢青云,将圈子越缩越小。

    “徐逆,你这个混蛋,我要死啦!”谢青云狂吼乱叫,一边跑着,可是一如既往,怎么喊也没有人出来。

    那叶文不断冷笑,虽然三击不中。却丝毫不弃,继续攻击,手中长剑也是一剑快似一剑的刺向谢青云。

    “刀胜大教习、王进大教习,司马大教习,伯昌大教习,你们都在么,快来啊,这下证据够了吧,叶文是要杀我。快来救命!”谢青云越喊越是疯狂,嗓子都似要喊破了一般。

    方才这十三人一出,他就猜到另外七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徐逆请来的大教习等人了。只是具体是谁。他尚未得知。

    而方才一开口就先喊徐营将出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谢青云也一下子猜到了徐逆的意思,多跑几步,多躲闪几回,这般胡乱大喊。自会引得叶文说话,叶文说得越多,自是会暴露他触犯律则的心思也就越多,这样,证据也就越足。到时候捉住叶文等人,定死了他们的罪责。便再无可能翻案。

    “少他娘的乱喊了,实话告诉你,今日我们就是要捉了你打一顿,你又能如何!”景坚脾气急,一扑又空之后,忍不住大叫道。

    “老子不是小贼,你们凭什么打我。”谢青云一边回击,一边又大叫:“杀人啦,快来人那,王羲,王总教习,有人灭兽城杀人了,你还管不管。”

    “你他娘的疯了么,乖乖的让我们揍一顿,一切便没事,未必就要你死!”陶壶忍不住开口道:“小贼不小贼的,说也说不清,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对付的是你!”

    “住口!”叶文意识到陶壶这话有些承认他们故意设下陷阱的意思,虽然都已经几乎摆在明面上了,但说出来和不说出来却又是不同。

    “呃……”陶壶自是听叶文的话,当下便不敢多说,又一次拿着灵兵,冲向谢青云。

    “都听见啦,王总教习,这帮人是故意设下陷阱害我的,快出来吧。”谢青云觉着到了此时,已经可以坐实了十字营的罪责,但并不清楚徐逆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只能一边跑,一边继续喊着。

    “乘舟,莫要再浪费口舌了,还是束手就擒吧!”高虎大喝一声,眼见乘舟速度慢了许多,一个虎步就冲了过来,一拳砸向谢青云的脑袋。

    “咯啦!”紧跟着便是一声脆响,高虎眼前的谢青云已经不见了,高虎本就不以身法见长,谢青云便是不施展三重身法,只依靠两重身法也能躲开他这一拳。

    紧随其后的就是高虎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腕彻底弯折了过来,跟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显然他的手腕在这一拳之后,便算是断了,而下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俊朗的年轻武者。

    “徐……徐营将!”有人认识徐逆,当下忍不住喊了出来,这一声喊过,一众弟子明知道跑不掉,却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四处要跑。

    结果却是嘭嘭嘭嘭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十二个包括叶文在内四面逃窜的家伙,分别被人,一个个拎起,扔到了已经痛得出不了声的高虎脚下,叠了起来。

    十二人摔得不算特别痛,心中都十分纳闷,这徐逆仍旧站在原地,怎么他们就被人拦住了,扔在了地上,当下都半趴着,抬头去看,这一看之后,顿时冷汗直冒,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刀胜大教习、王进大教习、司马阮清大教习、伯昌大教习分站在四面,律营营将罗烈则站在几位大教习之前,冷冷的盯着他们。

    而最让叶文痛苦的是,罗烈的身旁,站着的是西门守卫营营将,曲荒,他的师父,在灭兽营中,对他最好的师父,教授了他许多武技的师父,正用一种愤懑不解、又有些痛苦怅然的眼光看着他。

    这么多种情绪,在一种眼神中透射出来,寻常人自然看不太精细,只有深知师父对自己的期望的叶文,才知道师父这样的眼神下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痛心。

    叶文不敢再去接触师父曲荒的目光,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完了,最糟糕的可能被处以死刑。而被淘汰出灭兽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想当初,师父还要自己好好的习武、做人,将来会为他争取参加灭兽营的入营考核,成功的话,就可以留在灭兽营,留在师父身边做营卫,再升到营将。可是这一切都没了。

    都没了,这都拜乘舟这个混蛋所赐,想到这里叶文忍不住恨恨的去看乘舟,那个让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小畜生,就站在不远处,也同样看向他,只不过对方的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却是阵阵得意。

    “够了!”曲荒一直看着自己的弟子。看见叶文的眼神中方才还有一些悔恨,可转瞬间就将这股悔恨化作了仇恨瞪向了谢青云,他原本还有这一丝的期望。期望叶文能够改过。即便被淘汰出灭兽营,只要还留着性命,将来仍旧是一条好汉,可如今见叶文如此,他已经彻底的失望。

    “叶文,你觉着这一切都是乘舟师弟造成的么?”曲荒冷眼道:“平日你气傲一些。师父从不说你,有这个本事,便应该有如此傲气,可现在我才知道,你这哪里是傲气。你这是傲慢,自以为是的傲慢。以至于你已经完全认不清自己,才会坐下这等愚蠢之事。”

    “师父,乘舟这厮多次羞辱于我……”叶文激愤不已,知道自己完了,索性不管不顾的去辩驳。

    其余几位大教习、营将,都没有插话,就这般看着这两位师徒辩辞,他们知道曲荒此时的心中有多么痛悔,便由他自己去解决这件事端。

    “住口!”曲荒怒道:“早年他羞辱你,是你先折辱于人,我记得这一次乘舟归来,我和你谈过此事,你都已经意识到了,且还当着我的面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你不会再去挂怀,为何这一次又来寻乘舟的麻烦!”

    叶文十分不甘,大声嚷道:“师父,你不知道,乘舟归来当日,我去寻他,在他庭院之外,他又一次当众折辱于我。”

    曲荒蹙眉道:“什么,又是你偏激想法么?乘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师父绝不相信。”

    不等叶文接话,谢青云就摇头道:“曲营将,弟子确是折辱了叶师兄,只因叶师兄带着一群人想来看弟子的笑话,想看看弟子是不是真个回来了。”

    没有任何停顿,谢青云继续道:“曲营将说得没有错,傲气应当有,可傲慢和傲气,叶师兄分得不清楚,傲气是为自己的本事而傲,傲慢是瞧不上他人的傲,我以为叶师兄最大的问题不是傲慢,而是傲慢错了地方,对比他本事还要大的人,也就是我来傲慢,那结果只有自己受辱,有一句话你应当听过……”

    谢青云看着叶文,嘴角露出丝丝笑容道:“辱人者,人恒辱之。杀人者,人恒杀之。”

    末了,谢青云又故意说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其实弟子我也会傲慢,譬如几次羞辱叶文师兄时,也算是傲慢的一种,尽管每一次都是叶文师兄先找了弟子的麻烦,想要羞辱弟子,可弟子反过来羞辱叶文师兄,也的确不算是什么傲气,也的确是瞧不起叶文师兄,也的确是一种傲慢,不过弟子远胜过叶文师兄的地方就是,弟子的傲慢用在比弟子要差劲许多,还想要反过来羞辱弟子之人的身上,可不像叶文师兄,主动找麻烦不说,还不自量力,找了比自己强百倍、千倍之人的麻烦,这不是自取其辱的蝼蚁,还能是什么?”

    谢青云一番话说得极为重,而且是当着曲荒的面说的,尽管早和曲荒合力挽救过灭兽城,双方也已经尽释前嫌,但在这一点上,谢青云始终因为客气,而没有说透,早些日子,曲荒等人在战营的地下室中,还和谢青云说过,希望他能和杨恒、叶文和好,当时谢青云不置可否,如今却是接着这个机会索性直言不讳,好让曲荒知道,他看中的、教出的弟子到底是什么人。

    曲荒能看中叶文,除了叶文的本事、天赋之外,也是因为叶文的脾气和他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做人有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去做,可那种所谓的傲气,其实上也是心胸狭隘的一种,曲荒是谢青云的前辈,谢青云不便直接指摘,且人都有不同的性情,有底线原则的曲荒绝非恶人,也完全可以算作灭兽城的好将领。

    但在这一方面,却因为自己的性情,选错了徒弟,有他这般傲气的狭隘之心,未必会有他这般原则和底线,而他这样的性情,若是从小时就没有反复提醒,或是以身作则的去培养,很容易变得极为偏激,他若想真正教授出一个和他性情相近的弟子,必然要时时提醒,点拨,而不是忽略掉这些,才对。

    听过谢青云痛骂叶文,甚至带着无尽的嘲讽的话,曲荒整个人都怔在哪里,只觉得谢青云的每一句都似乎骂在了自己的心上。

    对于曲荒,罗烈和徐逆最为了解,比几位大教习还要了解,只因为他们都是暗营中人,此刻见曲荒如此,也都没有去劝慰,只等着他自己个去想,想明白了就明白了,想不明白,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抛开教授弟子不说,暗营的几位暗卫,都觉着曲荒的心性有时太过狭隘,这样对于一些事情的判断,会出差错,平日说起时,却都无法让他在意,且一直在灭兽营中,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他倒是不会出什么事情,若是在外间江湖行走,曲荒这般性情,多半要惹上许多麻烦,只是他自己不在意罢了。

    谢青云也不再理会曲荒,由他去想,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前辈,其实想不通,谢青云也不觉得有什么,曲荒一生之中,定会有其他暗卫相照应,他有自己的底线,便已经足够。

    “都是叶文指使,我等乞求大教习从轻发落。”陶壶忽然高声嚷了一句,他这一喊,另一位十字营的弟子胡凡也跟着嚷道。

    却让景坚和白蜡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不过紧跟着另外被叶文请来的八人,也都此起彼伏的喊了起来。

    “我愿意佐证,叶文当日请咱们吃酒,就说过此事。”

    “是的,当时还为说得明白,后来几番联络,咱们才渐渐有了决心。”

    “没错,直到那日排名最后的那三个撮鸟,都成功的借着醉酒伏击了乘舟,咱们才彻底下定决心跟着叶文来这里对付乘舟师弟。”

    “咱们和乘舟都没有什么仇,只是和六字营的一些弟子有嫌隙,我们就是不服六字营,其实也没有什么,弟子之间相互不服,才会有更勤修的想法,可叶文却说得我们几个越听越觉着六字营可恨,于是答应帮他对付乘舟,之后他会帮咱们在野外猎兽时,找六字营的麻烦。”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却是气得白蜡和景坚无话可说,而那叶文方才被谢青云斥责一通,已经麻木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是发呆,比他那师父曲荒,还要愣上太多。

    “住口,你们方才的行径我都瞧见了,你们又不是三岁孩童,叶文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就在众人将所有罪责都推向叶文的时候,又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几位大教习的身侧,大家连眼花都没有感觉,就看见这人像是凭空而来一般,站在哪里。

    ps:

    还是大章节,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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