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子时来临的时候,所有的**都聚集在了灭兽榜前,榜上的排名变化和之前预料的一般,并不是很大。

    几位坐在灭兽阁中吃酒的大教习,也都兴趣缺缺,对乘舟,却没有太多的失望,因为乘舟每一次请教他们武技或是修行上的难题时,都能问出极其精妙的问题,有些连他们都难以回答。

    因此即便乘舟暂时进步不大,将来的潜力也定然是极大的。

    和他们不同,其他教习、营卫还有灭兽营的大部分**并不清楚这些,却都认为乘舟的战力差不多到了尽头了,以后便会和其他**一般,泯然与六十左右的排名。

    而那六字营全体都提升排名的原因,大家已经明了,是因为猎杀到了龙鳄的,得到了特殊的武勋奖励,平分之后,得到的结果。

    最终,谢青云的排名到了六十三,罗云到了六十九,司寇、子车行和燕兴分别进了一位,到了七十一,八十和八十二。

    因为姜秀排名靠后,同样的武勋,排名进的却大一些,从九十九到了九十五。

    自然,少不了一番庆祝,队长司寇请众人,找了家酒馆,大吃大喝。至于听花阁,**当中,除了挥霍无度的大富之家的纨绔,少有人每次都去。

    同样在吃酒的,还有刘丰和庞放,这一次再没了听花阁的好待遇,庞放拽着刘丰,在一家城中最偏的小酒馆要了间雅座,这便吃喝起来。

    这回,庞放没有给刘丰任何好脸色,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吃食。

    这让刘丰很不是滋味,可又不好开口询问,庞放战力强过他不说,这次事情,确是他办砸了,理亏。

    “怎么回事,说说吧。”庞放吃饱喝足,好整以暇,冷笑着看向几乎没怎么吃的刘丰。

    总算庞放开口问话,刘丰那被压得快要崩溃的心,终于松了一下,这便详细把经过说给了庞放听。

    到最后,又似是在诉苦一般,不停的说乘舟要找他报复,还要杀他之事。

    “这般说来,是你自己个承认的吹那药粉害人之事?”庞放才不理会乘舟是否要杀刘丰,直问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刘丰摇了摇头,道:“他没有证据,我自不会傻到承认,不过是他以武力相迫,那般身法,杨恒也难躲,莫说我了。”

    说到此处,刘丰似忽然明白什么,看了眼庞放,冷笑道:“师弟莫不是怕我把你说出去?”

    不等庞放应答,刘丰又道:“放心,只要师弟和彭师兄莫要落井下石,我自不会乱说。”

    刘丰听庞放的语气,显然是有些担心,于是才想通,自己和庞放算是一条船上之人,言辞间便在没了那股子怯懦。

    见刘丰言语中竟有威胁之意,庞放只笑,却不说话,反把刘丰给笑毛了,怒道:“师兄笑甚,阴阳怪气,莫以为我怕了你庞家,这事是咱们合作,捅出去,你也要完蛋。”

    “合作?!”庞放依然在笑,却更冷了许多:“谁和你说过彭发和此事有关?谁又和你说过这事和我有关?”

    刘丰被庞放一句话给怔住了,好一会才道:“师弟莫要抵赖,这等当面对质之事,我不赖齐天,不赖肖遥,偏说你,怎么着营卫、教习们也会详加探查,你也脱不了干系。”

    庞放似乎听见了最可笑的事一般,饮下一樽酒,道:“你想怎么说随意,说出去了,第一个入牢的是你,你和乘舟有矛盾,天下皆知,留心那药粉,寻摸那吹筒,也不是难事,无须他人指点。你可以试试看,教习们会信你,还是信我。”

    庞放上回请刘丰去听花阁,就做好了准备,让附近人等都以为他和刘丰有矛盾,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这一次,找刘丰打探情况之外,更是设好了一个新局。

    乘舟虽然没有证据,但保不准将来会出什么问题,这个新局便能彻底让他脱离这桩糟糕之事。

    刘丰自然不解庞放为何会这般无所畏惧,不过见对方悠然自得模样,也有些拿不准了,且眼下,乘舟确是没什么证据,刘丰也不会傻到为报复庞放,而自己去承认,于是言辞间也软了下来:“此事确是我没能做好,可已经如此,我也再无办法,何况,我还要随时提防乘舟想法子找麻烦。”

    庞放见刘丰软了,傲气更盛:“你怕乘舟找你麻烦,不如你继续找他麻烦。”

    “噢?”刘丰眼睛一亮:“师弟还有新法子?”

    “乘舟若真想杀你,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庞放道:“既如此,你便诱他来杀,却早在左近引来营卫、教习,当场捉拿到他,如此便除了心腹大患。”

    “不过这不算什么法子,只是临时这么一说,其中关窍有二,一是在营卫、教习出现前,你不只是要有保命的本事,还要挨上重创,才能更让教习看见乘舟的杀心。二就是不能提前告之营卫、教习,让他们也觉着是巡逻时,无意遇见乘舟杀你之事。”

    庞放说过此话,便继续吃酒,不再多言。这次他倒没有说谎,不是提前想好的,而是听刘丰说到乘舟身法,又说到乘舟要报复事,临时起意,点拨一下刘丰。

    其中两大关窍,庞放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他也不指望刘丰真能这般去做,留下这么个念头,若是刘丰被乘舟吓狠了,或是某一天情绪失控,真去做了,那便更好。

    庞放虽然只是个少年人,但心计之毒,确是他们庞家的家传,在禹江,极少有人愿和庞放成为朋友,也不愿和庞家成为朋友。

    因为此,庞家才要打通扬京的关系,巴结上扬京彭家。

    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庞放和他父亲虽然够毒,但目光并不长远,往往因为一件利益并不算大的事情,而去害人,久而久之,人们都能察觉到庞家不可交。

    而真正的大家族,譬如彭发的彭家这般,小伎俩上或许不如庞家歹毒,但长远目光却要远胜许多。

    刘丰听后,不免心惊肉跳,只觉着庞放的法子十分有理,却又阴毒之极,他自不是蠢人,当下就摇头道:“这事极难,我做不来。今曰庞师弟寻我来,还有其他事情么?”

    “没有了,刘师兄想走请便,走前把账付了,事情你没办成,客总要你请。”

    刘丰讪讪一笑,道:“这是自然,那我还有事,这便告辞。”说过话,再也不想多坐片刻,转身出了雅间,叫来酒保,付账后,也就离开了。

    刘丰才走,庞放也前后脚出来,脸上显这极度的不满,口中嘟囔着:“什么东西,请老子吃和解酒,还搞得鬼鬼祟祟,跑这么老远!”

    一路骂骂咧咧,在酒馆里迈着四方步,拖沓了有小一刻时间,才离开酒馆,大步而去。

    酒馆本就偏远,酒客不多,庞放这般,被几个酒客和酒保都看在眼中,听在心里,这便是他设的新局。

    灭兽营在武国的地位毋庸置疑,其中每一任大教习都有隐狼司的高手,真要查案,本事自然了得。

    庞放此举便是想,万一此事真被捅破,刘丰把他给说了出去,那大教习便会细查,先查到在听花阁吃酒,庞放事后大骂刘丰之事,便能猜出刘丰和庞放有矛盾。

    随后查到今天在这里吃酒之事,以大教习的头脑,不会朝简单了去想,多半要深思熟虑,如此一来,就会去猜:刘丰故意鬼鬼祟祟拉着庞放来此吃酒,目的就是为了造成他刘丰和庞放有鬼祟之事要商谈,这鬼祟之事多半就是暗害乘舟的事情。

    而刘丰这么做,便是要故意造成此事是他和庞放合谋而起的情境,一旦事发,为推卸到部分刑罚,可以诬赖庞放。

    这就是庞放的局中局了,让查案的大教习,以为刘丰才是那极有心计之人,为了诬赖庞放,还要故意做出鬼祟吃酒一事,误导视听。

    庞放这般做,可是思虑了许久,一是脱开自己的关系,二是此事搞砸了,他惹怒了彭发,想要挽回关系,就要做得漂亮一些。

    庞放很清楚,即便自己保证事发后,自己被牵扯进去,也绝不说出彭发,彭发也未必会信他,必然对他会有顾忌。

    如今这局中局一设,他也就彻底脱开了干系,没了干系,自然更别说连累彭发。只有如此,彭发才不会对他有何顾忌,这便消弭掉这次办糟事情在彭发心中的影响了。

    …………

    每月月底到新月初一的这一晚,灭兽营大多是灯火通明,第二天要去猎兽的前十支小队,多是前半夜就回去休息。

    后面的十六支队伍则继续欢闹,有些回住处相互之间比试,点到即止的斗战,不需要请教习做护、做判,小赌一回而已。

    而另一些**则在通宵城中游玩吃喝。

    庞放离开酒馆,没有再去耽搁,直接回了十五字营的住处,去到彭发的院中。

    想来彭发不会在这个时间歇息,之前彭发并未责怪他,他却知道彭发心中已经有了芥蒂,越早将此事说清楚,越好。

    “来啦,坐。”彭发虽然是十五字营的队长,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吃酒,早早回了院中,疯狂的练他的斧技。

    彭发这般,不为修习只为**,他心志强,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原以为今曰就能听到乘舟被荒兽吞吃的好消息,可结果非但没有如此,乘舟的六字营还出了个小风头,每个人排名都在最后时刻得到了提升。

    偏巧白凤随后来寻他,说起乘舟,还问他为何和乘舟小师弟相关的,便常常能让人惊奇。

    本就心中恼火,又见白凤说乘舟时笑意盈盈,彭发心中妒火中烧,简单敷衍几句,就回到自己的住处,挥斧以泄愤。

    此刻见到庞放,那股子心火非但没有浇灭,却更盛了。

    彭发不会在庞放面前失态,但他那越是平静的语气,越是令庞放心中不安,忙点头哈腰,也不坐,当下就把方才刘丰所说转述给了彭发。

    “乘舟,身法过了准武者!?”彭发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是庞放却隐约听出了彭发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于是庞放不只是把他所设的局中局说了,还把提醒刘丰,如何利用乘舟对他的报复,反设计陷害乘舟的事也说了。

    原本后者,庞放不打算表露,盖因为太过阴毒,他不想让彭发对他有一种,这厮若是敌人,会否算计到我头上的想法。

    但庞放看得出来,彭发此刻的怒意已经因为谢青云的身法,而几乎要触碰到了极点,这才一咬牙,说了此事。

    他很清楚,此刻想要平息彭发怒火的,不是脱开今曰陷害乘舟的干系就可以的,必须要提起,让乘舟完蛋的法子,才能减轻彭发的那股子压在胸口的暴怒。

    庞放说过这些,彭发的神色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控制,脸色也极其难看,可只过了几个呼吸,彭发忽然间就镇定了,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道:“不错,庞放,你很好。”

    不待庞放接话,彭发又说起了其他:“你可知狂极丹?”

    “嗯?”庞放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彭发说起,他自要应答,于是点头道:“知道,习武时激发筋骨肌肉的潜能所用,服用及少量能够有助于感悟一些特殊的武技,服多了,反而伤身。”

    “没错,我习有三种武技,其中一种需要依赖狂极丹。”彭发悠然说道:“灭兽城中就有卖的,不过和外间一般都有规矩,一定时间内不能多买。可我那武技来自异域,十分奇特,所需狂极丹远胜过一般,这个月练到第三重,需要很多,所以……”

    “放心……”庞放当即明白彭发的意思,道:“我会分多次,在城中不同药铺去买的,当然,不是我一人,会请其他**帮你。”

    彭发拱手道谢,道:“原本这等小事,我也可以请咱们营其他**分开来去买,可我这武技十分珍贵,不想让人知晓,只能告之你一人。”

    庞放一听,心中顿时一喜,看来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十分有用,彭发对他的信任非但没减弱,反而增加了,当下表忠心道:“彭师兄不用担心,我对其他人,只说我需要就是了。”

    彭发点头,笑道:“此武技之稀有,原本连你我也不会相告,但事出紧急。若要说我对你的信任,到了兄弟一般,说来你也不信,不过你父遣你与我结交,有求于我彭家,我想你也不会为这点事,耽误了你庞家的大事。”

    “彭师兄小瞧我了,我知道该如何做。”庞放用力点头,彭发这一番话,不只没让他心中失望,反而觉得十分再理。

    若是彭发不说后面这些,回头庞放细想时,反而会觉得有些奇怪彭发对他的信任还未到把如此隐秘武技相告的程度。

    自然,有求于彭家是一回事,信任也是有的,否则这营中,巴结彭发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要选他庞放。

    “行了,我还要练一会斧,不早了,你回吧。”彭发见庞放这般神色,心知此事已妥,便开言送客。

    直到庞放离开,关上院门许久,彭发才回到试炼房,放声狂笑,一夜的憋屈,似乎都彻底释放出来。

    庞放的到来,庞放所说乘舟的身法,无一不让彭发暴怒,不过庞放先说设局对刘丰,又说提醒刘丰如何利用乘舟的报复心、害乘舟,让彭发瞬间冷静了下来。

    于是一条取自庞放,又用于庞放身上的妙计,被彭发想了出来。他那所谓的异域武技,不过是购买狂极丹的幌子而已,最终的目的自是对付那该死的乘舟。

    随后的半个月,风平浪静,十字营每次猎兽都避开六字营。谢青云也没有和先前说的那般,随时为难刘丰,只不过但凡遇见,谢青云都会盯着刘丰冷笑,弄得刘丰每回出城猎兽时,精神都有些恍惚。

    这半个月里,不只是十五字营的**,其他一些排名靠后的**,也都被庞放出钱请来,四处购买个人能够被允许买回的狂极丹的量。

    到十五曰的时候,彭发才叫他不要再买,已经足够。

    六月的时候,谢青云是因为闯那灵影碑的时间太少,才会安排在最后一天。如今到了八月,时间充足,他自不会为了出最后一刻的风头,还那般做。

    于是在下旬的时候,无论是灵影碑还是炼域的时间,他都已经用完,在外猎兽的猎杀武勋也不断提升。

    这个月,早和灵影碑中的武仙婆婆约好,是提升排名的时候,于是打到了第三碑的中级难度,到了八月二十六,谢青云的排名已经到了四十二位。

    早在上旬,就有人传出乘舟师弟的战力远不止六十开外,他身法早已能和排名第一的齐天相媲美,甚至有人以为能超过齐天,只是不知道为何七月时,灵影勋没有太多提升,

    这些消息谢青云不去理会,上次打了杨恒一巴掌,即便杨恒要面子,不准人说,但他的身法,也早晚要被传出。

    这样的传闻随着乘舟不断提高的排名也越发坐实了,以至于到了四十二位的时候,还有人觉着乘舟能够继续下去,只可惜谢青云的灵影碑时间已经用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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