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宁儿……”张书恒脸色大变,呼吸也急促起来。在张启灿和刘思梦诧异地注视下,他快步走上楼梯,一把将那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张启灿和刘思梦见状,大惊失色,不由怔在当场。

    “啊——你是谁啊,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怀里的挣扎和耳边响起惊恐的尖叫,并未让张书恒放手。他依旧紧紧抱着那女子缓声说道:“宁儿是我,我是书恒。”

    这时张启灿和刘思梦方才反应过来,刘思梦赶忙紧跑两步来到张书恒面前,将张书恒抱得有点僵硬的手臂分开,那怀里的女子一脱离他的怀抱,回手“啪”一声,一个耳光就打在他的脸上。

    张书恒看到“孟宁儿”满脸通红,骂了一句“流氓”而后快步跑上楼去。

    张书恒想追过去,伸手大叫一声:“宁儿。”但是只觉手臂一紧,被张启灿抓住。

    张启灿一脸的轻视之后,说道:“张先生,那位不是您口中的宁儿,您到底是认错人了,还是……”

    张书恒脸色也是一变,他转头看向刘思梦,见刘思梦点了点头,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那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宁儿,孟宁儿是被自己亲手葬在城外。想到这儿,他脸色黯了黯,但是刚刚上楼的那个女子,连说话的声音与孟宁儿都别无二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两像的两个人?

    张书恒有点失神,定定地站在哪里,居然有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刘思梦脸色也有点难看,但是看张书恒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她叫苏惜君,跟我是同事,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不是宁儿吗?张书恒有点清醒过来了,就在这时,听得楼上大叫声响起,而后脚步急促,有人快上不向楼下走来。

    “谁啊,耍流氓?咱们去收拾他!”听着楼上叫喊声,刘思梦脸色大变,但是张启灿却一脸淡然,眼神里居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张书恒抬头一看,只见四五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怒气汹汹地冲下楼来,身后还跟着哭得泪流满脸的苏惜文。苏惜君被一个男子拉着,那男子一脸清秀,仪表堂堂,身着也相当考究,只是那目光中欲喷出火来。一见张书恒,那男子叫道:“是不是他!”

    刘思梦点了点头,那男子勃然大怒,直接奔下来,一把拉住张书恒下了楼。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把张书恒围在中间。紧接着,楼上又有男男女女跑了下来,看起来都是在报社工作的记者编辑。看见张书恒,一个个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张书恒知道的确是自己刚刚失礼,见此情景,忙说道:“实在报歉,刚刚我以为这位小姐是我一个故人,失礼了,对不起。”

    拉着苏惜君的男人叫道:“你到这里还耍流氓,说句对不起说行了么?”

    张书恒知道自己的确是犯了错,也不气恼,向上走了两步,来到苏惜君身前,苏惜君吓得脸色一变,不由后退两步。其他人也挡在她面前,纷纷叫道:“你想干什么?”“还想耍流氓啊?”“信不信我们打死你!”

    一群人七嘴八舌,不说话的也对张书恒指指点点。张书恒道:“我只是想跟这位小姐道歉,并没有别的意思。”

    其中一个人道:“你不要想耍花样,不老实就把你送到局子蹲两天。”

    刘思梦见状,想上前来解围,被张启灿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他现在这样,你去求情连你的面子都会丢了。”

    刘思梦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张书恒,也感觉张启灿说得有道理。

    “那你们想我怎么做?”

    听张书恒这么说,众人反而认为张书恒心生怯意。那拉着苏惜君的男子怒气更加甚了,说道:“今天要不打你一顿,你以后还不记得,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说着走上前来,一脚把张书恒踹得后退了两步。

    张书恒脸色变了变,而后掸了掸身上的土,脸色一缓,说道:“这下可以了么?”

    “哪儿有那么简单,大家打他!”不知谁喊了一句,四五个男人一涌而上,对着张书恒拳打脚踢。

    众人本来见张书恒强壮,本来不想动手。但见张书恒被人踢了一脚还不敢还手,以为他胆小害怕,当下出手再没有顾忌。这些人本来都是学生出身,平时不屑于打架斗殴,对好勇斗狠口诛笔伐,但是又对侠客之举心存向往。如今女同事也都在场,打流氓这样的英雄之举,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最主要的那流氓还不敢还手。

    此处只有刘思梦知道张书恒的手段,原因是在自己的家,她曾经看到张书恒跟二虎,两个人打十几个都不落下风,而对方都是些柔弱书生,虽然都年轻力壮,可毕竟不比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她真怕张书恒被打得性起,到时候不堪设想,当下就大叫着制止众人。但是众人打得正痛快,哪里肯听。

    张启灿此时很满意,他本意是想叫张书恒到里边来,然后再羞辱他一番,他正在苦思良计,没想到张书恒却自取其辱。见张书恒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众同事拳脚如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全身都感到无比的畅快,仿佛全身的血管都一个个张开,透着说不出的舒服。

    苏惜君见这种情景,脸色吓得惨白,她也没有想到众人会把张书恒打得那么惨。此时也过来拉扯着动手的几人,生怕打出事来。

    打了好一会儿,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的戴着一幅宽边眼镜的中年人才说道:“好了,不要打了。”

    众人这才住手。张书恒全身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角都被人打青了,嘴角也流着血,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怒火又起,一个个跳着脚破口大骂。

    张书恒不管他们,目光望着苏惜君,却再也移不开。这个,当真不是自己朝思暮想,肝肠寸断的女人么?看那惊恐的小脸,张书恒又有点失神。他长叹一声,暗暗笑了起来,自己也是太过偏执,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孟宁儿?如果孟宁儿看到刚刚的情景,肯定不会这样袖手旁观,看自己受伤,也一定会心疼。想到这儿,张书恒心头剧痛。当下向苏惜君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起。”

    “别说没用的,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一句话,就是不知羞耻。说什么认错了人?你一定是见惜君长得好看,动了邪念,说这么好听,谁会信?你就是一个流氓。”

    听了这话,张书恒心下动了怒气。刚刚自己打未还手,骂不还口,这些人都还这样咄咄逼人,也实在是过份了。

    “主编,我们把他送到警察局,不给他点教训,他过两天还会来捣乱。这种人,理教不改的多了。”

    那带着眼镜的主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咱们也叫他受了苦,告诉他以后不要来了就行了。事情闹大了,对惜君也不好。但是这个人是怎么来的?”

    刘思梦正要说话,张启灿又拉了她一把,轻轻地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既然不是成心来捣乱的,打了一顿就行了。”那主编回头向张书恒,“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来,不然来一次打你一次,听到了没有。”

    “哟,主编大人长脾气了?跟谁呀?还见人一次打人一次,我看看谁把主编大人气成这样?”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在场众人脸色均是陡然一变。

    声音刚落,一群大汉就来到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一见那些人,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说不出话来,一个个低着头。张书恒看了看刚刚拉着苏惜君的男人,此时也低着头,不时还翻着眼睛看那些大汉一眼,只一眼,便立马收回目光,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那主编也是全身一震,说道:“你们想干什么,三番五次来这里捣乱。”

    带头一个大汉一脸凶相,如刀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逐一行过,而后说道:“捣乱?你们自己不知道,你们哪里得罪了我们?”说着拿出一份报纸来,“我们老大看到你们文章写得好,让我们过来犒劳犒劳你们,这篇文章是谁写的!”

    声音陡然一厉,把众人吓得全身一震。

    那刚刚拉着苏惜君手的男子脸色一白,下意识又向后缩了两步。

    那大汉道:“上面写的叫高扬,谁是高扬?”

    见没有人吱声,那大汉“啪”一脚踢在门上:“我操=你=妈的谁叫高扬!”

    众人把目光投向刚刚拉着苏惜君的男人,张书恒见状,心下已有计较。那大汉缓步走到高扬面前,冷冷地说道:“你就是高扬?你写得好,你这么能写,老子今天好好招待招待你!”说着一把拉过高扬的衣领把他拉过来,一脚就踹在地上。苏惜君大惊,走上去想扶他,被那大汉一把推倒在地,“笃”一声,一把雪亮的刀就插在门上,叫道:“谁敢上来,谁敢上来老子就对他不客气!”

    高扬见状脸上早无人色,吓得全身发颤,跪在地上叫道:“大哥,大哥你放了我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汉狞笑道:“怎么着?这么怂?但是没用,老大要你一只手,今天我不把这事儿办成了,回去也不好交待呀。”

    说着几个大汉过来,架起高扬就推到一面桌子旁边,将高扬的手拉出来,死死按住。

    高扬吓得全身发抖,一股屎尿之气散了出来,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众人见对方如此凶恶,谁也不敢说话,一个个噤如寒蝉。

    “主编救我啊主编……”高扬眼见大汉持刀越走越近,他的心也沉了下来,走投无路之下,冲着主编大叫。

    主编脸色一变,嘴巴动了动,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高扬顿时面如死灰,高声叫道:“是主编,是主编叫我写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啊……”

    听了这话,张书恒不由轻笑一声。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苏惜君,只见她听到高扬这句话一出口,意外得全身一抖,而后眼睛里一黯,脸上现出无尽的失望之色。

    那大汉一听这话,把眼光投向主编,而后笑道:“嘿,你可真够局气的,还想拉了一个垫背的,行,成全你!”

    主编一听这话,转头就想往二楼跑,被人一把拉住,冲着肚腹之处狠狠捣了几拳,直打得那主编动弹不得,才拉到桌边来。

    那大汉嘿嘿笑了两声,伸脚狠狠踩住高扬的手腕,高扬大叫道:“别动手啊,别动手,不要……”

    大汉不理他,缓缓把刀举了起来,正要下手,只听一个女声高声叫道:“等等!”

    张书恒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刘思梦一脸惊恐地走了出来。她看了看自己,而后向自己一指道:“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天津的张书恒,告诉你们,他是我朋友,你们敢动手,他饶不了你们!”

    一听这话,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纷纷将目光投向张书恒。

    他是张书恒?刚刚被打得那么惨,他怎么可能是张书恒?张书恒的事,早就传到天津,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这样一个人,跟眼前的人,是同一个人?

    张书恒苦笑,刚刚被那么多人打,没有人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现在这情景下,突然就想起自己是她朋友了。张书恒冷笑一声,看了看那大汉。那大汉似乎听到过张书恒的名头,当下高举着刀,望着张书恒迟疑不定。

    张书恒向在场众人冷冷地扫视一眼,那目光透着寒冬的阴冷之气,在场的人感受到那股寒意,全都不由自己心头一颤,低下目光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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