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难以决断,互相争夺,就是因为各方争执不休,难有一方占据绝对的优势,可现在,郑昆阳这一方突然支持司马饕,那这天平便立刻倾斜,包亭公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了,又能如何?而转念一想,包亭公突然想到了昨天那一封信,当下是心头一跳,想了想,开口道:“我也觉得,曹飞可担当判官之职。”

    众人再惊。

    这今天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怪事连连,不光是郑昆阳,现在连包亭公也不正常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司马饕,他突然感觉是交了好运,虽不知郑昆阳和包亭公为何突然支持他,但这等机会,他又如何能放弃,当下是乘胜追击,以堂会的规矩,定下了曹飞这个人选。

    其他判官也没法子,因为司马饕推举的人,附议者已占多数,规矩便是规矩,尤其是堂会上的规矩,谁都不敢违背,因为这规矩,是十殿府君定下的。

    哪怕是再不愿意,廉貉和其他判官也没法子。如此一来,空缺的判官之位,已经是定下了曹飞,虽然最后还得由诸位府君来决断,但结果不会变,堂会的意义便在于此,这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件事定下了,虽然以后很多判官心中狐疑,不明白郑昆阳和包亭公为何就突然转了向。

    郑昆阳也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包亭公,对方突然附议,他也是没想到的,不过这也是好事。

    这时候包亭公冲着郑昆阳点了点头,有种意味深长的意味。

    郑昆阳自然不知道,包亭公昨天在第二次找楚弦的时候,得了楚弦一封书信,书信中除了有化解凶险的方法,还有其他一些话,当中便有今日堂会上发生的事情。

    看信的时候,包亭公当然是不信,毕竟谁能未卜先知。

    但结果是,今天堂会上,很多事情信中已经是写出来,包括建议包亭公附议郑昆阳的提议。

    包亭公所想,那楚弦不简单,至少谋略无双,这种人能不得罪就最好不得罪,所以才会放弃他推荐的人,而且附议郑昆阳。

    因为就算他继续坚持己见,他推荐的人也不可能上位,既如此,卖个好,司马饕和郑昆阳都会感激自己。

    “既然空缺判官的人选定了,那就快点商议第二件事吧。”廉貉黑着脸,这一次,他失算了,而且吃了亏,他推举的人原本是有很大可能上位,但结果,居然是败给了司马饕,这让他很是恼火。

    判官人选之事,没成就算了,但那第二件事,一定要成。

    定楚弦之罪,那是府君大人交待下来的事情,必须要办成,所以他此刻直接开口,将大概的案情道出。

    “那楚弦自持为圣朝人官,居然枉顾阴府律法,胆敢当众诛杀阴府捕头,此乃大罪,按照阴府律法,也应当斩其魂。”廉貉说的咬牙切齿,而且语气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意味,显然是必须要做成这件事。

    廉貉说完,之前他早已经沟通好的两个判官立刻是附议。

    “不错,无论是谁,诛杀阴府捕头,都是对阴府的不敬,我同意将此人斩魂,以儆效尤。”两人说完,其他判官都不吭声,廉貉等人来势汹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安静了片刻,这时候,郑昆阳开口道:“我认为此事不妥。”

    廉貉眉头一皱,他突然想明白了,郑昆阳之前为何要支持司马饕了,这是在示好,这是在拉拢对方,也就是说,郑昆阳用一个判官的位置,换取司马饕的支持。

    这时候郑昆阳起身道:“这案情,我也知道一些,而且和廉判官所讲的有些出入,诸位听听,自己判断一下。”

    说完,郑昆阳便将事情缘由是娓娓道来,廉貉听的是脸色铁青,有心反驳,但他知道,这时候他反倒不适合立刻说什么。

    “具体情况便是如此,先不说那地狗捕头是不是廉判官的人,是不是听从廉判官之命出去害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界尧光县那边的命案,就是地狗捕头犯下的,这一点毫无疑问。”郑昆阳之前是在铺垫,此刻说完,直接冲着包亭公道:“包判官,你手里不是有地狗犯案时所用的鬼器么?取出来,以秘法查验上面的气息,便可确定那是地狗所用之物。”

    包亭公一想,今天郑昆阳在堂会上主动发起进攻,这是好事,自己从中配合,定然能让廉貉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也就取出那铜镜鬼器。

    鬼器杀人,必会沾染被害之人的残念,只要用鬼术查验便可见分销,有了这铜镜,至少地鬼犯案,那是逃脱不了。

    廉貉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只不过一天时间,包亭公和郑昆阳不光是联合在一起,而且还都愿意去帮那楚弦说话。

    这是为什么?

    怎么说包亭公和郑昆阳都是阴府判官,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其收买?

    最重要的是,廉貉从中读到了一件事。

    只是包亭公和郑昆阳那是绝对不敢擅自做主,他们既然敢在堂会上力保那个人官楚弦,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是他们背后的府君点了头。

    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廉貉可是知道,现在几位府君正在阴界深处做一件大事,应该是无暇顾及目前阴府的事情,廉貉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将这破釜沉舟之计落定,因为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包亭公和郑昆阳想要保那楚弦,肯定也要考虑,他打的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差,趁对方犹豫不决时将事情定下。

    但他万万没想到,包亭公和郑昆阳在堂会上居然如此的决绝,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对方甚至还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这种事情廉貉早有应对之策,谁能证明地狗是自己派去杀人的?这种事,他做的极为隐秘,根本不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而且现在地狗已经被灭魂,死无对证,又有何惧?

    说实话,廉貉还真怕地狗被抓住,若是对方当堂指证那就麻烦了,可现在已经是后顾无忧。

    想到这里,廉貉冷笑道:“这铜镜鬼器即便是地狗所有,而且也的确是这鬼镜杀了人界之人,可也需找地狗来对质,但结果呢,那人官当众灭杀地狗,即便是地狗有罪,也不可枉顾阴府律法乱来,所以无论如何,那人官都逃不脱罪责。”

    廉貉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是地鬼犯案,那也是应该由阴府的人来处置,哪怕是其他的捕头,甚至鬼差。

    楚弦是人官,没有资格处理阴府的官员,这也是官律。

    双方此刻是唇枪舌剑,辩论的极为激烈,甚至于廉貉居然是忘记了他的初衷,他的初衷,只是要通过堂会给那楚弦定罪,仅此而已,可现在所讨论的,却成了是否能顺利将黑锅甩到地狗脑袋上,包亭公和郑昆阳等人那是想尽法子想要将廉貉牵连进去,没法子,廉貉只能是将所有罪责推到地狗头上。

    反正,地狗已经被灭魂,又不会叫冤。

    “那好,既然廉判官你说地狗越界术杀人界凡人只是个人行为,那这件事姑且这么定,此外,你又说那灭杀地狗的人官不应越过阴府处置地狗,这话我等也认同,可同样,就算是那位楚先生犯了规矩,他是人官,咱们不经过圣朝就这么处置定罪,这也不合规矩啊。”郑昆阳这时候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的妙。

    等于是将廉貉之前说的,直接套用上了,这一下廉貉也是一愣。

    这么一来,他岂不是就没法子给楚弦定罪了?

    想到这里,廉貉脸色阴冷,立刻是眼珠一转,摇头:“那姓楚的人官有错在先,人官不给咱们阴官面子在先,咱们又何必顾及那么多?以我来看,直接表决,我主张给那人官定罪,否则以后,只要是个人官就敢灭杀阴府阴官,我想诸位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吧?”

    显然,廉貉不想再商议了,他要直接比个高低,只要堂会上支持给人官定罪的判官占据多数,那么这事情就能定下。

    这一点,廉貉觉得自己这一方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当下他那一方,又有两个判官附议,同意给人官定罪。

    “我不同意,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是要定罪,也不可绕过圣朝决断,若是因为此事而引发冲突,实在是不智之举。”郑昆阳也摊牌了,这种时候绝对不可退让,更不用说,力保楚弦那是四殿府君下的命令,他必须要顶上去。

    于是郑昆阳这一方也有判官附议。

    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那边有两个判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道:“此事,人官的确是越界了,若是不处置,那以后阴府何谈威严?所以就算是错,咱们也得给人官定罪,这关系到脸面,更何况,杀个人官而已,圣朝莫非还能因为一个人,与整个阴府翻脸不成?”

    这话显然说到了不少判官心里,的确,一个是脸面,这关系整个阴府的脸面,当然不能输阵,此外,就是真的给这个人官定了罪,圣朝充其量便是斥责一番,还真能调集道仙,攻打阴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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