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来不知道司徒长治的真正面貌,只是眼前这个玄大师救了司徒辰便理所应当将他当成好人,而司徒辰对白小娟的感觉也从旁佐证,毕竟真的白小娟不会害他。

    谁也没想到这个玄大师竟然是个冒牌货。

    当年爷爷的故事里曾说杨四省是被师兄带着弟子逼离博山观。而实际情况也有些出入,严格来说并不是逼他,那老观主虽然传位却不允许杨四省收徒。下一任博山观主还要从师兄弟的徒弟中选拔,他的师兄弟虽然在竞争中落败,可几十年的感情甚笃倒也不会带着徒儿对他的法旨阳奉阴违。真正逼他离去的还是选观主这事。

    三位师兄弟都想让自己的徒弟上岗,念及情谊而无法抉择才是让他离开的原因,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对司徒红楼的后人也有一份情谊在,生死兴衰依于天命,但龙虎山的道士把司徒红楼的后人给干了,这不单单是杀人作恶的问题,而是对博山观的蔑视与欺凌。

    陆地神仙之所以要前缀陆地便是因为他们不是真的神仙,所以杨四省不能未卜先知,可毕竟有双清净眼,得知了司徒家的事情后很快就查到玄大师身上,顺藤摸瓜便找五乘去了。

    他能答应陈春峰出手根本不是想通了天地君亲师的道理,而是给司徒红楼这个与他最亲近的小师弟报仇。

    当年他没把观主的位置传给司徒红楼的徒弟,这才导致红楼愤然离山,在俗世开枝散叶,绝口不提博山观来历,所以司徒家人从未学过道术。

    事情就是这样。那天我在司徒家望岚态所看到的血光也不是应在司徒星辰和司徒辰身上,而是他家的保安李哥。

    他们去接彭海庭一行时是李哥开车,司徒辰迷迷糊糊就给睡着,醒来便在玄大师家里,而玄大师却说自己接到朋友的电话说看见司徒辰的车停在路边便赶去相救,那时候李哥已经不在了。

    至于他那个朋友的身份。玄大师的解释是为了保护司徒家找来的几个眼线,而事实上那根本就是他招的小鬼,司徒辰确实睡着,小鬼迷了李哥的眼将车停在路边,便引他到河边害死,玄大师则带着白小娟假装救星出现。

    胡言乱语将我们欺骗后,他说要回龙虎山下再查当年的事,实际就是准备脱身,从始至终白小娟仅仅是他迷惑我们的工具,用完了,便落得被杀人灭口的惨剧。尽反岁扛。

    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后,司徒辰对玄大师已经恨到骨子里,那杨四省啃完了面包,斜倚在车门上静等了一阵,见我们都没说话而司徒辰又双目喷火,便悠哉悠哉的说:“不报仇么?我将他带来就是给你们处置的。”

    玄大师应该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推着船赶来送死,又心平气和将自己的恶事坦白,而杨四省一开口,司徒辰即刻扑了出去,陈春峰推了表哥一把:“和司徒小子将这老东西带走,别在这折腾污了前辈双眼。”

    表哥识趣的与司徒辰扛着玄大师钻进树林,而没了碍眼的人,陈春峰将我推了出来。

    又让我撒泼打滚求一切?

    大小伙子还要干着丢人事,我厚着脸皮咳嗽两声,杨四省立即伸手阻拦:“别折腾了,该说该做的我自不推脱,也知道你们在忧心什么,方航,你与师祖第一次见面,这玉坠便送你当个小礼物吧,师祖也厚着脸向你讨要一件东西。”

    我靠,杨四省管我要东西?该不会是山女吧?

    将心比心,杨四省能看上的一定不是凡物,而在我心里最珍贵的便是山女,当下也不敢接他玉坠,沉沉鞠个躬后,心惊胆战的说:“师祖开口,只要我有。”

    “将你脖间那木牌给我。”

    原来是这东西呀,搞得我虚惊一场,将脖子里的木牌摘下,双手捧着呈到杨四省面前,顺手又将他提着的玉坠拿过来,是个翠生生的弯月造型,月牙上还刻了一行小字,毕竟是刚到手的礼物我也不好意思端详,便将玉坠挂在山女的脖子上,还别说,那弯弯的绿色与她白腻的肌肤相称,好似又成了当初那带着淡淡草香的仙子一般动人。

    杨四省忽然笑了,有种对往昔的追忆感慨:“美人恩重,月下销魂,这小物件也是当年一美人赠与我,今日你转赠美人,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这世间万物总有定数,美人之物终不会落得臭男人之手,这博山观的阴命牌,自然是博山观弟子拿着下阴间了。”

    木牌是李繁花送给我的,当年博山观某任观主赠她的宝贝,我一直不知道有什么效用,虽然现在无比好奇可毕竟送出去的东西也不好再打听,便想侧面挖点杨四省的八卦出来:“师祖,既然这玉坠是太师娘相赠,现在您送给我,是不是有些......呵呵。”

    杨四省洒脱一笑:“无妨,物件终究为了追忆当年人,如今我们即将再见倒也无须睹物思人了,虽说见到你这个小徒孙理应送些护身之物,但师祖讨要阴命牌也事出有因,这事到与你们有些关系,还是从头详说吧,阴命牌乃阴命之人信物,而这阴命也不是相术中生于阴时的意思,彻彻底底的阴间之命,当年我的太师祖羽化后便去了阴司听差,这阴命牌便是他生前随身之物,持着便可直通阴司。”

    如今人说的阴司就是地府,但实际上是阴间司法的意思,就像现在的法院一般,司掌阴间定判量罪之责,再说的简单点就是阎王殿,可阎王殿不能代表整个地府,顾名思义,阎王殿就是有阎王坐镇的大殿,可地府有十殿阎王,只是第一殿的秦广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这是与阳间最为相关的所以老百姓将他视为整个地府的代表,而真正的阴司只是秦广王坐镇的第一殿,什么判官啊,牛头马面啊都是他小弟。

    阎罗王耳熟不?是不是以为阎罗王在的就是阎王殿?

    其实不是,他本来在第一殿当值,可是这哥们太正义又太心善了,可怜屈死之人,屡次放他们还阳伸雪......就是说有些冤死的人下了地府之后又被他放回去给自己沉冤昭雪,按说这也算个正义事,可就因为此,他从第一殿被赶到了第五殿,掌管叫唤大地狱。

    这中间就有许多说道之处了,阎罗王做的事没错,阴间本来就是最终的司判之地,如果心怜那些冤死的人可以让他们投个好胎,等害命之人阳寿享尽到了地府后再量刑定罪,可他却要让那恶人得到现世报,往严肃里说,他坏了地府规矩,按人情说却也没什么不该。

    所以说他的所作所为有待商榷却不能算错,但这年月谁上面都有点人,阳间人也是阴间鬼的子孙,假使那恶人没得到现世报,寿终正寝后下了阴间,他在阴间的祖宗呀,朋友呀,疏通点小关系,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的不向阎君说点实话,稀里糊涂就能蒙混过关,可阎罗王这么一搞,便将这些人的诡计给戳破了,所以杨四省说这就是他被降到第五殿的原因。

    你不是喜欢听冤情么?去叫唤大地狱慢慢听吧。

    “师祖的太师祖如今就在这秦广王麾下听差,但他与阎罗王私交甚笃,当年惩治鬼兵也是神游地府寻那阎罗王出面,也正为此,秦广王怀恨在心命判官将太师祖判死,拘到阴间做了个小阴吏。”

    哎呦我操,这一番内幕听得我面红脖子粗,怪不得爷爷在杏桥村干了好几件屌炸天的事,把土地爷给揍了,委任陈春峰当了城隍,把前去委任的齐健给抓了,还让屠睢下地府当了个牛头,原来他在地府有人呀,还能搭上阎罗王的关系呢。

    以后谁要再在我面前吹牛逼说他北京有人,我绝对唾他一脸。

    “博山观的消亡自太师祖那一件事便成了定局,连带着他在阳间的女人也数百年轮不上投胎,只能在倌人那里厮混度日。”说着话,杨四省全身爆发出一股极为凛冽的杀意,一瞬间让我从头到脚出了一身汗,而陈春峰和牛哥比我也好不到哪去,脸色白的好似面纸一般,而这杀意出如山崩,却又像暖阳融雪一般温温的消褪了。

    杨四省冷笑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咱家,他秦广王如此欺凌,咱们博山观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命中注定要消亡,我们这几个消亡之前就存在的余孽便和他好好斗一斗。”

    嗷呜一声,陈春峰热血上头,直挺挺的晕了过去,而牛哥也手足颤抖着,嘴角流出的涎水好像瀑布一般汹涌,他上前一步,顾不得长幼尊卑的教诲,径直抓住了杨四省的手,哆哆嗦嗦的说:“师父,求您收为我为徒吧,牛精忠自当鞍前马后,将那秦广王大好头颅取下。”

    杨四省淡笑,虽然是宠辱不惊的姿态,可任谁也能感觉到他好似刺天高峰一般的豪气万丈:“小牛无需如此,你既与我家那徒弟交好,这机缘既然有你一份。”杨四省向我挥挥手,我近前几步后,他摸着我的脑袋说:“小凤最近顾不上你,一切便只看你自己的了,师祖不日也将持着阴命牌下去,那五乘自以为胜券在握,也带着一群喇嘛开赴,这阳间倒是暂时安稳。”

    其实我有些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一时还没能将那庞大的信息全盘吸收,此时懵懵懂懂的问道:“师祖,你是说咱们博山观要干阎王了?”

    “干他!”杨四省大吼道:“干了阎王咱们自己干阎王,阎罗陛下许诺,一旦事成,师祖的太师祖便是新一任五殿之王,从今尔后,博山观大兴。”

    “就咱们几个人?干阎王?”

    杨四省神秘一笑:“你以为那五十万南方军团下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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