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现在的街道上有许多算命白胡子,当时的算命先生可不多见,而且老百姓信这个,先生也有三分本事。--- --- 所以一听见有先生高呼,马老爷便赶忙让家人请先生进门。依规矩做足了礼数后请他给儿子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讨要了马少爷的生辰八字,手上掐算一阵后脸色大变:马老爷,少爷这辈子衣食丰盛,知达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阳寿较短,恐怕过不了十八岁啊。

    今天就是十八岁生日,换言之马少爷今日必死,马老爷一听就着急了,急忙请教搭救的办法。而算命先生思忖道:这样吧,今天夜里子时你置办丰盛佳肴到城外庙中去,那里有两个大爷下棋,你务必等下完棋后请他们用膳,也许他们不会理你,可这是唯一救马少爷的办法,如论如何冷落,千万不要得罪了二位大爷。

    马老爷应承下来,付了卦金便吩咐家人制备佳肴,到了晚上连儿子的筵席也没心思操办,匆匆提着食盒赶去城外古庙中,到了地方便看见有两个人影果然在庙外趁着月光下棋。

    一个长了牛脑袋,另一个赫然是马脸。

    马老爷此时才知道算命先生所说的二位大爷竟然就是牛头马面,可为了儿子的性命他还是压下对阴差的惧怕贸然上前,那牛头马面也不搭理他,怡然自得的下了一盘棋后马老爷躬身说道:小人略备薄酒恭请二位大爷用膳。

    牛头马面置若罔闻。摆好棋后继续耍乐。

    第二盘下完了,马老爷再次恭请,牛头马面不搭理,开始第三盘棋。

    又是一盘结束,马老爷恭请,牛头看他一眼后与马面商量:你我二人出来前也未吃饭,既然此人如此恭敬,我们何必拂了他人好意?

    马面其实也饿了,借坡下驴就承了马老爷的情,两人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后剔着牙问马老爷是不是有事相求。

    马老爷恭声道:望二位老爷高抬贵手饶小儿一命。

    牛头马面问他儿子的姓名,这才得知便是他们今夜要拘之人,只是牛头为难道:我二人奉判官之名前来拘魂,怎能徇私枉法,何况这主也不是我们可以做的。

    马老爷再三相求,许了无数香火供奉可牛头马面始终不答应,马老爷无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十分惆怅的说:既然二位老爷不答应我也只好去求自己那在阴间当差的兄弟了,只是担心拂了二位老爷面子,这才迟迟没有寻他。

    马面心想整个地府只有他一人姓马,又有谁是他家兄弟?于是出言询问:阴间只有我一人姓马,你所说是何人?

    马老爷纳头便拜:原来你就是我家哥哥,哥哥在上,请受弟弟一拜。

    马面不受他礼,侧身道: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弟弟哩。

    马老爷劝说:哥哥有所不知,你去阴间当差后要喝一碗迷魂茶,自然将阳间的事尽数忘了,可我却知道你便是我亲哥哥呀,只是不愿用亲情难你,这才一直没有表露身份。

    马面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也许是忘记了阳间的亲人,而他救侄心切,和牛头一合计便答应放过那马少爷,上说牛头是为了赚点外快,倒也不知真假。

    尔后这事被阎王爷知道了就罚他俩做个普通阴差,再也拘不到高门子弟的魂了。

    这个故事的真假自不必说,马面也忒傻逼了些,人家说啥也会相信,这故事的本意也就是为了讽刺那些像牛头马面一样的差人,一说智商不够,二说智商够,可为了赚些钱财以至于胡乱认亲。

    不管故事如何,反正在我看的中就没有说牛头马面好话的。

    勾魂使者与押魂鬼差可有很大区别,勾魂可以判定一个人的善恶功弊,对阳间人有了评判的权利,那些心有不安的人自然要供奉香火希望使者网开一面说些好话,而押魂阴差就是最普通的了,弄上两个无权无势,谈不上好坏的老百姓,基本没什么油水可捞,牛头马面便是犯了事从使者级别沦为阴差。

    如今屠睢问我这个,我回答了之后他便点头称赞:“正是如此,牛头马面乃利益熏心的差人,拿钱办事自然是你爷爷给他钱让我冒充。”

    我脚腕一软差点栽倒在屠睢马前,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使些钱就连阴差也可以做,抽时间找阎王爷商量一下,问问他的位置多少钱卖,我也有兴干两天的。

    陈春峰的城隍爷不会也是买来的吧?真有这个可能,齐健拿去的敕令上可是点明了委任陈春峰为城隍的,我感觉爷爷绝对和阴间有来往。

    怪不得他连土地爷都敢打,一定有人帮他。

    最起码的,牛头出面了,土地爷绝对不敢告状,至于是谁让爷爷联系到牛头就是我不得而知的事了。

    “好,还有一个问题,神仙窟连着阴间?是不是跳下去就能到了地府!”

    “跳下去摔死你。”牛头人呵呵的笑两声:“阳间有大难,阴兵来拘魂,他们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从某个地方钻出来,而这神仙窟其实就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坑洞,当年晋地龙气盘旋在此地所以孕育出菊泉青泥,大批阴兵现身阳间,他们身上的鬼气足以让平民惨死,需要沾染三分龙气才能露面,于是今夜这阴阳二世的通道便开在这里,他们一个个跳进去正好砸在阴兵头上所以全被扔了出来,阴兵不知他们为了寻神仙窟的机缘,还当是阳世人为了躲避寿算,掐准了鬼门关大开之际要溜进去。”

    “那这神仙窟下面究竟有什么?”

    “坑深二里,地下乃是淤泥一片,淤泥之下埋一铜棺,乃是唐朝李家某位王爷想借龙气重生而求道人指点的墓葬。”

    我心里腾起一个念头,很是无奈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屠睢拉着脸说:“我他吗当年给掉进去了,李道长答应帮我潜入阴间后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那四人来了听说这里有神仙洞府便赶来寻宝,谁也不知道具体地点就在这山上,我为了隐藏行踪先他们一步上山,眼看着四人靠近,可你看这山顶哪有藏身的地方?担心坏了李道长的嘱咐,我手忙脚乱之下便不小心落进了被杂草掩盖的地洞中,若非我当时身体特殊,下面又是厚实淤泥,恐怕已经摔成粉身碎骨了。”

    妈的,果然那神仙窟里的怪物就是他。

    我苦笑道:“所以你就在洞里开他们玩笑?”

    “没有,他们以为这里是神仙洞府,我就想装个神仙让他们拖上去,可谁知道适得其反,反而让他们以为这洞里有洪荒野兽,任谁也不敢下来查探一二。”

    这样的神仙窟真相让我有种无语的感觉,并非爷爷以为神仙窟下有怪兽所以勾搭屠睢这个怪物下去查探,而是与屠睢有交易,还没等交易完成,这哥们自己掉进去了,而屠睢说后来他和爷爷见面后,爷爷也坦白承认那时以为神仙窟下有怪物,起了让屠睢下去探路的念头,却没想到怪物就是屠睢。

    “最后你怎么上来的?”

    “我靠,老子用手在墙上扣出洞爬上来的,再不自救便真个没命了,没有那四个家伙不往下扔的东西,符箓我不怕,有毒的吃食也毒不死我,火把更是却之不恭的补品,可他娘的粪便,铁水,石块,还有牛精忠那小子出主意往下泼的硫酸,虽然我也自认为是个怪物,可怪物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呀,我顾不得李道长的嘱咐在洞里呼救,可距离太远落在他们耳中便是野兽咆哮,我喊救命却助长了他们杀死怪物的念头,也亏得我提前爬出来了,听李道长说那段时间他们没盯着洞口便是四下去买燃油,准备火烧神仙窟了。”台扔呆巴。

    说起那些日子的事,屠睢忍不住的苦笑连连,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爷爷要屠睢想办法去阴间救李少游,而李少游的死也与五乘有三分关系,所以爷爷不方便让他知道屠睢的身份,以至于联系不到屠睢也没有声张,权当他半路上被人贩子拐卖了。

    “那你在阴间找到秦皇了吧?这是准备把他扶到阴间之王的位置上?”

    屠睢的笑容僵在脸上,大牛头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嬴政?我为何要再为他厮杀?哪怕我南方军团中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这个名字。”

    我诧异道:“可我看他们对秦朝念念不忘呀,时常口称陛下,打仗也喊着大秦万岁。”

    牛头歪着脑袋,很天真的问我:“不然呢?难道我们喊中华民族万岁?陛下也不是他嬴政,仅仅是我们心中可以誓死效力的人,当日李道长答应帮我找秦皇时曾劝我看开一些,没有谁值得五十万汉子如此效忠,而我也说了找他不是为了重归麾下,仅仅想问问他准备让我们这五十万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归去何方,后来在阴间没找到,而我值守三途河时觉得那里风景不错,大地都燃着熊熊烈火,倒是我们最佳的去处。”屠睢从马上解下佩剑扔给我:“相识一场,虽然白蒙他们王礼他们骗了你,可我们都是没有心机的傻子,若非一肩担着无数袍泽的性命,谁又愿意做那勾心斗角之事?”

    看看身后静静等待的将士门,屠睢不再啰嗦,斩钉截铁的对我说:“如此便别过吧,我们还要赶时间开赴三途河,只有双脚踏在那片布满烈火的土地上我们才真正有一拼之力,我不是名将,南方军团在历史上也算不得顶尖,可无论如何我们总该有生存的权利,哪怕那地府里云集了历朝历代的好汉,我们大秦儿郎也要与他们一比高低。方小兄弟,今日陌路成知己,他年地府见此心,你若被阴差押赴,我若在阴间立足,必当率领儿郎们将你截下,保重了!”

    抱拳行礼,屠睢二话不说调转马头离去,我虽还有万般疑惑要请教,可也不能误了他们五十万遗人生机,便抓着牛骨刀与屠睢的佩剑高喊:“祝将军武运昌隆,战无不胜,但如果有可能咱们还是别在地府见面了,不过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五乘记得帮我揍他一顿。”

    屠睢挥挥手,策马狂奔而去,那千万骑带着一片烟尘钻进了深山中,尔后我就一直盯着这座山,直到山女来到身边,搂着我的胳膊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看这座山怎样消失!”

    “万一阴兵冒出来呢?”

    “说的也是,咱们赶紧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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