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林的离开是个迷,时至今日他已消失九天,我说估计凶多吉少,方盈盈让我帮忙把他俩合葬在一起。气得我直接把桌子掀了,淋了司徒辰一脑袋白粥。

    坐在被三米高的围墙护卫着的别墅台阶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正对面是冉冉升起的朝阳,将我的影子拖出很长的一道,我仿佛听到有个男人在背后说我好像一条狗。

    门响,司徒辰换了一身墨绿色的中山装,估计是他爷爷留下的,杂七杂八打了不少补丁,他坐在我身边说:“还生气呢?你的肚量也太小了。”

    “她不该说那句话。”

    “可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

    “那也不能说那句话,听过韩凭之妻的故事么?韩凭妻貌美如花被宋王霸占,两人双双殉情给宋王留下遗言求他帮忙合葬,她什么意思。我是宋王?”

    司徒辰苦笑两声:“你懂的可真多,盈盈哪知道你喜欢看古代爱情故事,一不留神就戳中你心口了。”

    “山女给我讲的。”

    “呃......你冷静一下吧,我得干活了。”此时我才发现司徒辰居然抓着一柄锄头,还穿了一双老头布鞋,摇摇晃晃的走进花圃,像是准备清早去地里干活的老农,他挥着锄头对我说:“我跟盈盈商量了,她暂时留在这里,我托人帮忙找乐正林,不然她一个女孩既没能力也不安全。”

    “答应了?你准备帮她找人?”

    “当然不找,缓兵之计。”

    “她是犹犹豫豫还是一口就应承下来。”

    “虽然我想安慰你,但不得不实话实说,我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她跟在你身边。”团岁向划。

    “嘁,想陪着我的女人多得是。”

    “可你只想要她一个,孩子怎么嘴硬呢。”司徒辰抬头喊道:“干嘛去?”

    “把田鹦鹉放出来。昨晚把他忘了,说不定这孙子都憋死了。”

    “不用去了,昨晚冯伟派人把车开走,我让他收拾田鹦鹉,这会估计都扔进山里了。”司徒辰小心翼翼的从一朵花下面拔出野草,照顾亲爹般的细心,他说:“父亲带着家人回老家拜祖坟,今天下午才能回来,你不是要看什么状态?就趁现在吧。”

    “哦,好的。”眯起眼,当着司徒辰的面摆出高人形象观摩,其实啥也看不出来,望岚态的时间是朝阳初升,黄昏刚现,天地被照的红彤彤时才能看出个大概,今天清早我还窝在被子里玩颓废呢。

    “好房子。地质不错,坚土之人刚,弱土之人柔,墟土之人大,沙土之人细,息土之人美,这里的地吸收你家的人气也会变化。”我蹭蹭地,泥土的黏性很大:“你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但思想细腻颇具儒家气质。而这别墅在山脚凹地,藏经云:凸地风吹,凹地聚气,如果这里有水龙的则会聚财,但附近没有河流,能聚的贵气。你家应该有人当官,但是官不大。”

    “何以见得?”

    “鼎锅盖,鸡蛋黄,万宝此中藏,这是说地穴的风水,但你发现没有?如果离远看你家的房子有点像墓碑,正好当个阴宅来用,而屋顶又是弧线元宝顶,阴宅住活人,阳气变阴气,阴气化水流,硬生生给你家开了条水龙,那些贵气被水龙转变,官也不会变大,反倒是借着官威助了财气旺盛,陈三水给指点的?”

    “除了他也没别人,父亲还以为是个高人,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非也。”我认真的说:“明白电灯泡原理不代表能发明出来,如果你让我做,我只能给你找有山有水本身就是好风水的位置,做不到这样无中生有,而且墓碑屋的伤害极大,如果你家一直没有减丁的现象就说明陈三水还留了后手,只是我看不出来。”

    “哎,好端端一个牛逼的风水师傅被你搞死了。”

    “矫情,当初你不是拍手称快?”给他一个白眼,我看花圃与围墙中间盖着一间不大的小屋子,便问道:“那是白婆婆的住处?我进去看看。”

    “等等。”司徒辰扔下锄头拉住我:“白婆婆从来不让人随便进她的屋子,以前我还以为是老人的毛病,现在估计里面有你说的蛊,要是对付不了你可别乱闯。”

    “也是,我最怕虫子了,当初在东北......”大门打开,方盈盈缓步走出,高挑的身材套着一身印花的无袖连衣裤,花里胡哨的全身搭配上浅绿色的凉鞋,像一朵花团锦簇的牡丹盛开,顿时吸引了我的眼球,怎么也挪不走。

    司徒辰用肩膀供我:“盈盈的裙子脏了,这是我姐的衣服,挺合身吧。”

    “嗯,合......合身。”

    “那个......反正我也闲着,帮你们干点活吧。”方盈盈也不看我,盈盈冉冉的走来,蹲下身子小心侍弄着满园的花花草草,身上是黑白粉三色的印花,身边是万zǐ千红的娇花,托出她那张清丽绝伦的容颜,这样美轮美奂的景色让我心头狂震,却紧连着狠狠的失落。

    “方航,盈盈真是聪明,居然这么懂花草,一看就是有爱心的人。”

    方盈盈笑道:“正林也喜欢花,跟他学过不少。”

    嘴里浓浓的酸味,我忍不住冷嘲热讽:“喜欢花草的男人生不出儿子,注定绝后的货......她上辈子就是植物变得,当然知道怎么弄这些东西。”

    “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父亲喜欢花草就生了龙凤胎,你不喜欢说不定生一窝七仙女。”司徒辰的注意力还在方盈盈身上,担心她弄坏司徒老爷子的宝贝:“盈盈,这几株野蔷薇快枯了,咱们把它们挖进花盆里吧。”

    “挖什么挖,死了正好,粘花拈草的不是好男人。”脑中冒出一副画,司徒辰和方盈盈依偎在一起小心发掘着野花,我心里就一阵不爽,直想把他按地上打一顿,走到方盈盈身边蹲下,感受着她的体温,心跳飞快:“这就是蔷薇花么?让我闻闻,盈盈你记不记得一句话,我心中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边说话边趴下去闻那香味,方盈盈说:”记得,正林对我说过。”

    草,我现在看啥都不爽了。

    伸手要将野蔷薇拨到鼻尖,方盈盈一句话说的我血液膨胀,手上的劲就大了些,却没想到这种破花居然有刺,扎的我鬼嚎一嗓子,慌忙间跌坐在地上。

    “辰哥你听我解释。”完蛋了,本来这几株野蔷薇仅仅快枯死,现在全被我一屁股坐死了,司徒辰双眼变得通红,没了理智般举起锄头要杀了我,满院子奔跑时我又不小心踩烂几个花盆,这下结大仇了。

    “别闹了,蔷薇花没死只是花朵碎了,挖出来好好养一段时间还能活。”

    “听见没?花都没死你就判我死刑?这种情况最多赔你医药费!”躲过锄头大喊,司徒辰恨恨的转身,与方盈盈一起用手将那残花刨出来。

    我尴尬的站在一边,这俩人都不想理我,原来我方航连几株破花都不如,不行,得哭会。

    刚准备走,司徒辰陡然惊叫起来,猛地起身接连后退,我兴奋的面红耳赤:“死了死了,全被你踩死了,辣手摧花啊!”

    方盈盈瞥了一眼,也是惊声尖叫,急忙从花圃里跑出来,慌乱的鞋都掉了一只,我赶紧扶住她却还觉得不满意,索性横抱起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

    “别他吗恶心人了,赶紧来看。”司徒辰面如土色,持着锄头将蔷薇花铲掉,一点点拨着黄土,露出来的是一颗骷髅头,细腻的黄土铺了薄薄一层却依然可见森森白骨,拇指大小的甲壳虫子在骷髅头眼洞和口中来回出入,它们畏惧阳光的动作以至于带动这阴惨惨的骷髅。

    继续挖着,直到头颅完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司徒辰用锄头挑出来,一根腿骨又暴露在阳光下。

    司徒辰茫然的骂了一声,发疯的蹲在地上刨那些骨架,渐渐地,坑越来越大,骨头越来越多,两亩半的花圃仅挖开一个角,就被他挖出三个骷髅头。

    拾回鞋亲自给山女穿上,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变得很温顺,乖巧的跟在身边,可此时我顾不上享受少有的温存,去厨房拿了一柄锅铲与司徒辰一起挖土。

    半个小时过后,司徒辰还想挖却被我拦住,三具几乎完整的骨架拼凑而成。

    听他说司徒老爷子从不让人在花圃中乱走,也许,一个不小心,司徒辰将父亲的秘密挖了出来。

    “小辰,要不咱们在埋回去吧!”

    他抬头问道:“为什么?”

    “是不是先与你父亲沟通一下?”

    司徒辰坚定的说:“不用,他一定不知道花圃下的秘密,我拿脑袋担保。”盯着我的眼,司徒辰从未有过的肃穆:“你放心,父亲不是那种人。”

    “那就小面积的挖一下,就算这事万人坑,有三具尸骨也足以说明问题了,咱们先把这个人的右臂找见,让警察有完整的尸体检查。”

    “右臂?”司徒辰自言自语,忽然冲到那具没有胳膊的骨架子前,捡起只有一半的臂骨端详,片刻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他双目无神,喃喃地说:“我知道这是谁了,他的右臂不在这里。”他举着骨头给我看:“看到了么?末端有断茬,当年我爷爷参加对越反击战,被炸掉了半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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