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最近的车是司徒辰开来的,可车在山中的停车场,我又追着陈三水跑了一阵路。根本不知道车在哪里,只好奋力奔下山,便看见两辆车并排停着,两个身影正焦急的在车前走动。

    “小辰,给妞妞打电话,快。”

    离着老远我就大吼起来,见到我的身影,司徒辰欣喜若狂,反而张开双臂要与我拥抱,我冲过去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急忙拨通了妞妞的电话。

    “你好,哪位。”

    “我,方航。家里有没有出事?”

    妞妞沉默,她居然沉默了,我的心被提的老高,焦急呵斥了几声,这才听到她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死哪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手机丢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妈晕倒了,刚从急救室里出来。”

    “草,陈三水,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手机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我赶紧问她:“人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两种说法,医生说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心脏一紧,我险些昏厥。妞妞又说:“但是你表哥的朋友悄悄说她没有危险,明天早上就会醒来,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现在正准备转院呢!”

    “表哥的朋友?是谁?”

    “你表哥叫他齐师傅,我不知道全名,今天夜里你表哥气势汹汹带着两男两女来找你麻烦,我说没见过你,他就上去找你妈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我上去找他们可家里居然没人,打了电话才知道他背着你妈去医院......”

    啰啰嗦嗦了一大堆,终于听明白个大概,表哥发现我妈晕倒在客厅,顾不上叫人便送去医院。医生抢救一番确诊死亡,当时我妈已经没有气息与心跳,可齐健看了一眼。拉着赵小碗出门说悄悄话,回来后确切的说我妈没事。

    “方航你要见赵小碗么?他快和你爸打起来了,我偷听了几句,好像是因为那个女人害了你妈。”

    看来是陈三水出手,不外乎鬼上身挤走魂魄这类的把戏,可齐健既然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就算魂魄被拘走,他也一定招了回来。

    心中稍定,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回答妞妞,就听见电话里传出来表哥的声音。

    “你在给谁打电话,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来,我和他聊几句。”

    完了,被表哥发现了,他也真有意思,无非是玩几年消失,至于从陕西追到山西么,我又不是他老婆!

    妞妞知道我不想与他们见面,假装挂机,沉着的说:“我挂了。”

    “哦?”表哥意味深长:“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妞妞,能告诉表哥你与方航说了什么样的悄悄话么?”

    妞妞依然沉着:“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躲着我们。”

    沉着,此时无法用言语形容妞妞白痴般的冷静,她找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我在给小白脸打电话,当然不能让你们听见,对吧?”

    “哎......哎卧槽......”表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怪不得死活赖着方航,就这智商基本上也嫁不出去了,你告诉他,赶紧滚回来见我,东北那边出了点事,有个小老板不知道从哪搞出来几个萨满教的余孽抢人参,他得帮我收拾了。”

    “嗯,要是方航给我打电话一定转告他,我还得再和小白脸聊会。”

    “哎,你在杏桥村被僵尸吃掉脑子了,让他给你画几张符吧。”表哥捂着脸走了。团团刚扛。

    和妞妞简单说了几句,我觉得既然他们回来,不见一面实在不合适,何况我妈还躺在医院,说什么也得去看看,司徒辰还要与我商量陈三水的事,便一同赶去,他开车在前面带路,我和陈雯后便跟着,车里,陈雯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打过孩子?”

    “猜的,你儿子或者女儿去我家捣乱了。”

    陈雯微微发怒:“你说谎。”

    “没说谎,你是不是在鹏程小区附近住过?”

    “你怎么知道?”陈雯惊叫:“当时我在那里租房子住,没了孩子后心中难过就搬走了。”

    “嗯,怀孕有段时间了吧?”

    避而不答,她说:“我想生,男朋友不让。”陈雯难过道:“从始至终他就不想娶我,没办法,我只好去医院做手术!”

    “不是这样吧?”我歪头看她一眼,陈雯被我的眼神惊着,我说:“是在医院做的手术么?美女,你谋杀了一个即将形成的生命!”

    挑破了心事,陈雯瞪眼捂嘴,片刻后哇的哭了出来,对我又掐又挠来发泄心中的痛苦:“我没有我没有,但没人娶我,你让我怎么生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碗药一直没有喝,是因为滑倒才丢了孩子,并不是要杀他......”

    “大姐你冷静一点,这事跟我没关系,再捣乱咱们就撞树上了......”一只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还要推开陈雯,我不敢用力担心刺激到这个快要发疯的女人,女人一旦发起疯来,那可厉害的没边了,我估计要是现在惹恼她,说不定抱着我同归于尽了。

    “没完了是吧?”陈雯居然与我抢方向盘,大喊着要下去陪她的孩子,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我顾不上怜香惜玉直接扇了她一巴掌:“给老子冷静点,你要自杀就等没人在的时候,拉上老子算怎么回事?有能耐找你男朋友去!妈的,一群疯子,身边坐着个疯子,前面还有个疯子,司徒辰是不是吃撑了,开个大奔驰就了不起?有能耐你他吗起飞啊,真当自己开飞机了!”

    陈雯的情况与我想的差不多,孩子没了就近一埋,可六七个月的婴儿已经成型,人家心中恨着呢!说不定每天夜里折磨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而陈雯与男朋友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不想弥补自己的错误反而搬家躲避,那小娃娃又没有滔天血仇自然不能追杀过去,就成了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见到在我家疯跑的小惠,心里便羡慕了。

    我觉得小婴儿最初的想法不是捣乱而是想和妞妞一起玩,可小惠不愿意,无论是担心妞妞被鬼缠上还是不想让别人分担了妞妞对她的关心,小惠恐怕都威胁过小家伙不准靠近,于是小家伙只能趁没人的时候调皮捣蛋,小惠在我家,他就去楼上,小惠出门,他就去把虎子欺负了一顿。

    没把这个猜测告诉陈雯,我不知道陈三水发现捣蛋鬼是怎样处理的,如果他放了小鬼还好说,能招回来让他们母子相见,可陈三水是个畜生,也许直接弄死了,告诉陈雯反倒让她更加难过。

    陈雯静静的坐着,我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看来有必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我觉得齐健就不错。

    司徒辰也不错,可是这逼为什么开快车呢?

    摇下玻璃,我探出头迎风大吼:“你他吗要变成擎天柱啊?给老子开慢点,我这是三菱,追不上你。”

    冷风灌嘴,凉意激的我直打嗝,可司徒辰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快了。

    “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咯,炫耀他的车好?......咯,赶明我也换一辆好车去云游四方......咯......”

    陈雯呆滞的扭头对我说:“受惊害怕可以治打嗝,你看,其实司徒辰的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长发飘飘,面容阴森......”

    “对,走起路来...咯...脚不沾地,喜欢吃小孩的...咯...我最不怕鬼,你还是换个方式吓唬我吧。”司徒辰的车速少说在二百以上,前面还有个急转弯,难道他要漂移攒氮气?

    长长的刺溜声,大奔驰甩出漂亮的弧线,在地上拖出一道青烟,我还没来得及赞他甩尾漂亮,就看见奔驰的后玻璃上映出一张人脸--长发飘飘,面容阴森,她对我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嘴角扯到耳根。

    轰隆隆的翻滚声,碎玻璃洒满地,奔驰车撞倒了两棵树,挤在隔离带中间。

    车头冒起浓烟,我脑中炸响,耳际嗡鸣,急忙刹车,拉开车门冲出去:“救人,救人啊。”

    陈雯终于不再发疯,慌张的与我一起跑去。

    车门挤压变形,鼓鼓的气囊将昏迷的司徒辰挤在座位上,我拉了两把却无法拖出,陈雯扑倒,揪着气囊连啃带咬,可整齐的碎玉牙齿怎能咬破气囊?我见身边有块手臂粗的碎玻璃,赶忙抓起用劲捅去,连续三下,终于听见了滋滋的放气声,等气囊稍微疲软,架住司徒辰将他从车窗里拖出来,扛在肩上拉起陈雯跑远。

    十几秒后,汽车砰的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推飞又重重落地,司徒辰依旧昏迷,陈雯步了他的后尘,只有我还清醒,却感觉全身的骨头碎了,如被大象踩过。

    嘀嗒,嘀嗒,清脆的高跟鞋声,一双民国样式的女鞋出现在眼前,黑色的鞋带紧紧勒住脚踝。

    满是鲜血的手胡乱抹了把脸,我爬起来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向车走去,我要去拿牛骨刀。

    “左红莲你死定了,老子发誓你死定了,今天晚上不宰了你,老子跟你一个姓。”

    “是么?”轻飘飘的人从背后将我搂住,毛茸茸的脑袋搭在肩头,左红莲冰凉的脸蛋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还伸出舌头舔舐我脸上的鲜血,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戏谑和轻浮:“左航?我喜欢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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