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在哪呢?”再次听到这個小破碗的声音,我心里激动万分。除了杏桥村死掉的那几位,能让我吐露心迹的也只有他:“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差点结婚?我现在去找你吧?”

    表哥沉默一阵,犹豫道:“方航,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

    “听说你爷爷和女朋友都去世了?”

    “你怎麽知道的?”

    表哥叹气道:“刚才吴老爷子给我打了电话,把你这几年的事簡单说了一遍,我问他能不能联系你,他说可以,方航,吴老爷子是不是出意外了?他让我以后不要再联系他。就算联系也联系不上。”

    吴春峰么?我追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三年前吧?我開车回家,看见两位老人在家门口等我,吴老爷子说我大难临头,专门来救我的。”

    按照表哥说的时间推算,那年爷爺和吴春峰出远门就是去找表哥,表哥並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事,只是吴春峰像是街头卖艺一般展现了许多神异的手法,表哥觉得这样的两位高人没必要骗他,而他所付出的,也不过是喝了一碗恶心粘稠的液体,穿上假发。女士内衣,红色长裙,高跟鞋,午夜时分在街上走了一圈。

    陈春峰与他分别时留了个电话号。让表哥有事联系他,而这三年来。他俩通了数百个电话。

    内容很空泛:老爷子,吃了么?

    吃了,你干啥呢?

    没啥,就是打个电话聊聊。

    亦或者:小碗。忙着呢?

    没有,刚打发一个姑娘出门。

    哦?好看嘛?

    必须的,老爷子你可不知道,这小姑娘年纪不大,风情却不小,她的屁股上......

    相差百年的岁数,却成了忘年交,迥然一对好基友。

    今天下午陈春峰又给表哥打电话,将我的事告诉了他,只说妞妞中邪,我爷爷帮忙处理,现在发生了些意外,爷爷和我在老家的女朋友都死了,如果可以,希望表哥与我联系,稍加安慰。

    车停在路边,我跳下去与表哥交谈,让我诧异的是他确实在扬州,可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更没有拿了女人的钱说好结婚却消失。

    “方航,哥啥时候沾过女人的便宜?这是原则问题,也是面子问题。”

    那年我们在绝村分别,小溪姐和丹丹被厉鬼左红莲害死,这话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说不得警察会拿我俩当替罪羊,而表哥为了保护我远走他乡,辗转着投奔了几个朋友,最后在扬州附近的一个水乡小镇落脚,还开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馆,他倒是给他的母亲,我的二姨通过电话,只是当年的事一直守口如瓶。

    “表哥,我过去找你?”

    “来吧,表哥介绍几个姐姐给你认识。”停顿一下,赵小碗干巴巴笑两声,试探着问道:“方航,如果我没猜错,当年与吴老爷子一起来的是你爷爷吧?”

    “对。”

    “我见吴老爷子对你爷爷很恭敬,他也是位高人?”

    “高,一米七几呢!”

    “嘿嘿,你有没有跟着他学点东西?或者有没有认识他的朋友?我是说会抓鬼的那种。”

    从他说给我介绍姐姐,我就知道有麻烦了,他请客吃饭,洗澡,喝酒,一般就是小聚一下,一旦提到女人,准是有事相求。

    我大包大揽的说:“什么事?我就能办了。”

    杏桥村的三年,山女懂的不多,爷爷没有专心教授,五乘更是个打酱油的,可为了从李冉手下保命,倒是学到不少本事,而且爷爷也说了,人烟稠密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一两只小恶鬼,像不化骨,饿殍,盈香楼这种根本不会存在。

    表哥断断续续将他的麻烦说了,原来这家伙在扬州也没干好事,他的身份证不能用,更不敢抛头露面,自然做不了正当生意,那间茶馆也是由别人出面打理,他在背地里指挥。

    那个水乡并不出名,却胜在安谧淡泊,许多不胜喧嚣的有钱人在那里养生或者常住,他们就是表哥的常客,而茶馆除了卖茶也做另一桩生意。

    名为江云镇的小城如威尼斯那般被纵横交错的河道布满,茶馆就开在河道边上,每个茶馆外都停着几条支着篷布的小船,客人们要壶茶,几笼点心,乘船荡漾一下午,看夕阳洒在粼粼水波,听微风挟裹阵阵花语,暮霭朦胧时分再上岸回家,确实是装逼玩深沉的好办法。

    但自从多了表哥这个流氓,装逼就改卖了!

    他将那俗称小划子的船改装一番,在拱形的篷布上搭了两层竹帘,顿时就多了密闭的小空间,而他的茶馆的撑船人由黑黝黝全身带着水锈的臭男人,变成了粗头乱服,风趣天然的质朴少女,这是在做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有钱人玩个稀奇,讲究创新,他们做多了模特游艇的大场面,反而对纯天然又能沐浴大自然的亵戏起了兴趣,一时间表哥的生意大为火爆,赚了个满盆钵。

    临近的几家茶馆获悉了他的秘密,也开始搞这噱头,这玩意又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表哥更不能报警说他们剽窃创意,只好听之任之,可他毕竟是头一家,虽然生意受损,赚的也不少。

    可三个月前,他的生意开始急骤下滑,而对面的那间茶馆兴隆起来,表哥找人观察一番,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姑娘依旧是那些,茶点也没有多好吃,以前的熟客纷纷改换门径,无论表哥怎样玩花样,始终挽不回他们的心。

    所以表哥觉得很奇怪。

    我没好气的问他:“那你找我干嘛?过去给你的小姑娘们传授七十二般绝技?买两盘光碟给他们看看不就行了?”

    表哥解释:“没那么简单,我跟吴老爷子说过这事,他也觉得事有蹊跷,因为从风水学上讲,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一家的生意变得惨淡,而且我见过对面的女孩,也不是美若天仙身材火辣,可客人见了她们就像是见了亲妈一样热情,所以我感觉要么有人搞我,要么是对面用迷魂术一类的。”

    “表哥,这是市场经济,人家就算搞几只狐狸精来接客,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想让我怎么做?放鬼去他家?还是装成女人亲自出马!”

    “你知道个蛋的市场经济,国家还提倡公平竞争呢,他要是真搞来狐狸精,这还公平个毛线,资源都不对等,对不?你先回家吧,见了三姨之后就过来,表哥让镇店之宝招待你。”

    根本不给我反悔的机会,表哥直接挂了电话,将地址发了过来,还嘱咐说:不要暴露我,看完就烧掉。

    烧个毛线啊烧,这他吗是手机!

    回到车里,妞妞问我谁的电话,随口两句应付过去,她显然不相信,吵吵闹闹的折腾个不停,十足的小孩做派。

    一路疾驰,终于回到成长的这座城市,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脏兮兮的河流,心里一阵阵的亲切。

    这里没有妖,没有鬼,但我更想念杏桥村的妖魔鬼怪们。

    径直回了家,我妈张罗了一桌子饭菜给我们接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我爸将我拉到一边,追问爷爷的事,我死咬着被钱兰兰气死不松口,他也没奈何,只说让我有机会见见小弟弟。

    见见就见见,可爱就打两顿,不可爱就打到死。

    大伯和三叔也陆续来了,以前过年时爷爷会来太原或者我们回老家,自从我回了村里,爷爷便谁也不见,如今爷爷去世,还得扯好大的一个谎来骗他们。

    在家里呆了三天,等一切都正常运转后,我准备去找表哥,但在这之前还要先解决一个问题。

    照着付雨辰留下的号码,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我想不到的是没过十秒,居然接了起来。

    上午九点,女声还有些迷糊,一看就是没起床:“你好,哪位。”

    “你好,是付雨辰么?”

    “对啊,你是谁?”付雨辰惊叫:“方航?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怎么着,回来了?”

    “嗯,你在哪,我想见见你。”

    付雨辰干脆的说了一个地址:“盈盈和你一起回来的?”

    “没有,她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所以我才回来。”

    沉默,付雨辰难过道:“对不起,节哀顺变,中午来我家吃饭。”呆每何技。

    我应允,却有些狐疑。

    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我明明怀疑付雨辰有问题的。

    她只是普通人,却染成红头发取一个鸿运当头的意思去杏桥村,而表哥的经历也不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她编出来一个故事还是为了抓表哥,见过桃花女相信了左红莲之后,应该会解释一下吧?

    但付雨辰很淡定,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驱车到了付雨辰楼下,我拖着虎子上楼,告诉它如果付雨辰动歪念头就直接咬,不过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爷爷也教过我一些基本的短打小功夫,她一个娘们,应该打不过我了吧?

    门开了,付雨辰一如当年姿容秀丽,素净的脸庞乌黑长发,更显得女人味十足,她穿着米老鼠睡衣,屁股上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好像刚起床的模样,她热情的迎我进去,还说要介绍两个朋友。

    付雨辰养了一只小泰迪,母的,但虎子完全不在意身形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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