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和苗克绑探讨到深夜,张上才把猪哥的产业撸顺了。

    临分开时,他问了一句:“苗叔,猪哥把这么大家业压在我这小屁孩头上,您不慌吗?”

    苗克邦怔了一下,心里笑笑说:“不慌。”

    其实,他们所有人,包括朱新宁,包括猪哥背后那些人,都只当这是一场玩闹,一次闹剧,给生活添点乐子。

    没有人认为张上有能耐打理这份家业,十八岁小屁孩当煤老板,搞笑不?

    都在等他抗不住压力,等着看笑话。

    我们顶多就是浪费了些精力,陪你玩游戏,又没损失,有什么可慌的?

    你把煤矿管乱了正好,让那些刺头冒出来,然后朱新宁王者回归,梳理产业,还江山一份太平。

    但是,除了朱曦,其实朱哥心里也还是有小期待的,如果你真有本事接下我这盘子,把这份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证明你的能耐,你勾搭我闺女,我也心甘情愿了。

    苗克邦的回答令张上若有所思,大家都不是傻子……

    夜已深,张同学伸个懒腰,准备回房睡觉。

    不过,院里却有人鬼鬼祟祟地走来。

    朱家老三,朱新寿。

    张上腹诽……这帮人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朱老伯,您有何贵干啊?”

    笑着问,用自己的蹩脚泡茶手艺冲了一壶茶,茶叶都没泡开,就那么将就抿了两口,茶味苦涩,却能提神。

    朱新寿没回话,只是装憨厚地笑着,鞋拔子脸满是皱纹和沧桑,说明他这一生没少受苦。

    “我回来没其他意思,只是给你送钱来的。”

    说着,把一张银行卡放桌上,慢慢推至张上眼前。

    “我们一家人一致认为你很不错,能说会道,勾心斗角有一套,我们相信你能把老幺的产业打理好。不过,老幺应该没说给你发工资吧,没钱怎么生活?所以我们觉得你需要钱,卡里的钱不多,也就一千万,送你了。”

    “送我?”张上心里想笑,这钱敢收吗?

    你要收了,从此就是提款机,朱家人会一直缠着你,以此为把柄,十倍百倍的把这钱捞回来。

    说白了,这跟贿赂是一样一样的,你是企业高管,他们是蛀虫,想吸血,怎么也得先把你拉下海。

    想了想,张上说:“您挺有眼光,我确实没打算拿猪哥一分一厘,我帮他只是出于道义,说钱会变了味。”

    话锋一转,“您这一千万是不是有点磕碜啊,猪哥以前给我一座矿,值1500亿我都没要,您现在拿一千万给我,施舍乞丐啊?怎么也得来个一千亿,要不八百亿也成,才能把我的脾气踩脚底下。”

    “……”

    你麻痹呀!

    狂!太狂!猖狂!

    一千亿,你他妈怎么不开个印钞厂?

    老子要有一千亿还他妈跟你在这墨迹?

    早一巴掌干死你了。

    朱新寿脸色铁青,吃了屎了一样的难受,清楚别人是变着法子损你,冷哼一声说:“你等着。”

    然后拿起银行卡,头也不回地走了。

    注视他那佝偻的背影,张上失笑出来,人性丑陋啊,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

    钞票可以慢慢挣,给我几年时间,有得是钱,但如果丢了尊严,那可就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重生前二十七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普普通通小老百姓一枚,没本事挣大钱,也成不了人上人。

    但总算养成一样好的,就是练成了这幅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软硬不吃,你奈我何?

    ……

    这一夜,身处异地,张上又失眠了,大概是不习惯这里的床,似睡非睡,脑海尽是些梦幻离奇的臆想。

    大早,院子里扫地的沙沙声将他闹醒。

    躺在床上,目过之处,尽管只是客房,但也布置得低调奢华,身处其中得小心翼翼,怕不小心打碎了什么古玩……

    简单洗簌一番,推门而出,薛金力衣袖挽起,正拿着大扫帚扒拉院子。

    “薛哥,早上好。”张上喊。

    见他出来,老薛脸不自然地抽了抽。

    因为,他脸上有一块红肿印记,一看就是被人揍的……可见昨天晚上大概是被陈连尉虐了。

    没好气地带鼻音“哼哼”两下,就算回应了他的问好,扛着扫帚就走。

    张上咧嘴笑笑,心里发乐。

    这古宅里养着将近三十人,有食堂,陈连尉已经在吃了。

    从上到下打量陈护卫,见他一如平常,外表没什么伤势,张上问:“昨天晚上战况怎么样?”

    “横扫。”就俩字。

    “……”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啊。

    简单的小米粥,豆沙包,张上吃得津津有味。

    没一会,苗克邦也来了,昨天晚上住着没走,打了饭,坐张上旁边开门见山问:“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顿了顿问:“猪哥那边有消息没,他是伤了,残了,还是挂掉了?”

    “……”苗克邦一脸黑线,扶了扶眼镜说:“胸口被捅,就算能救回来,不修养一年半载哪能恢复,别指望他了,回不来,还是赶紧想你的法子稳住矿煤是正经。”

    张上:“什么意思?矿上出事了?”

    苗克邦:“昨天我得到线报,有几个矿主私下聚会,具体商议了什么无从得知,不过内容肯定有你。”

    “……”还线报,您当这是打仗呢?

    想了想,张上说:“苗叔,其实这些事都简单,只要您给我配七八个警卫,这院子里的就cd带上盒子炮,我保证矿上乱不起来。”

    你他妈想得到美……

    “这院里的人我可指挥不动,连朱曦都指挥不动,你趁早埋了歪念头,这里的人有枪是上头特批的,保护文物,只准在这里用,拿出去公之于众,那就犯了非法持枪罪。”

    “成吧,你怎么说都有理。”张上撇嘴,怪不得朱新宁花大价钱买这么多古董,原来还有这好处。

    等咱将来有钱了,他奶奶的买个博物馆回来,供他七八件国宝。

    想不让这些东西毁坏和被偷,好得很,给爷派个加强连来……其实,大概这只是一个合法持枪的由头而已。

    陆陆续续,古宅里的警卫都来吃早饭了,军人食不语,气氛诡异的安静。

    不过,他们低头喝汤的瞬间,会用眼角余光微不可寻地扫视张上这边,目光在陈连尉身上停留居多。

    饭饱。

    大伙各自散去,苗克邦也走了。

    张上寻思一下,决定先去红崖煤矿看看。

    昨天老苗说红崖是三十多座矿里面管理最混乱的,和黑煤窑没区别。

    朱新宁遇刺就是在这矿上,重重护卫之下竟然被人拿刀捅了,有点玄幻啊。

    最主要的是狗蛋也在里边,也不知这孩子混得怎么样了,对红崖煤矿应该很了解吧。

    其实张上心有疑惑,虽然才来古宅一天,但据他观察,朱新宁生死未仆,可薛金力和苗克邦这些人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焦虑和不安。

    而且看他眼神充满玩味……就像观众看戏一样的心态。

    张上不得不起疑,难道这是个局?

    或者说,朱曦不想当煤老板,每次煲电话粥,姑娘都对这事吐槽……然后和猪哥演戏,假死,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钓过来,赶鸭子上架?

    这父女俩,贼他妈损……这大概是看死了自己的性格。

    心里虽然腹诽,可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跟薛金力打声招呼,出了古宅,打辆车直往红崖煤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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