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悠披着外套离开了,本想追出来的陆信松不知道为什么,竟迟迟没能迈开脚步。

    天下起了小雨,霍悠将外套顶在头上慢悠悠地坐到了悬浮车内。

    闭上了车门,她很久都没有启动悬浮车。

    陆信松问她的话,让她很是不知所措,甚至连回家这种理所应当的事,都让她畏缩不前——回家,意味着她就会见到杭川,意味着她要和杭川一起吃晚饭,意味着一男一女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事情,又要上演……

    霍悠点开终端,再次调开每日她都会减少数额的那一笔应该退给杭川的信用点。

    哎……又是一天过去,又需要减少信用点了。

    霍悠先修改了数额,修改完后才一怔。

    这笔钱……是早该退给杭川的。

    一天拖一天的,拖的太久了。

    霍悠自知自己心态已经失衡,她今晚不想和杭川一起吃饭,怕自己情绪外露。

    想了想,霍悠再次点开终端,联系莫言语。

    进入学院后,她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但要说和她感情最深的朋友,无疑是青梅竹马的莫言语。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也非常密切。莫言语像个哥哥一样关心照顾她,他们之前的友情很深厚——若不是这样,她不可能和莫言语一起来海纳中心星准备入学的事,也不会和他租住同一所公寓。

    住处是一个人的之地,不会轻易让别人入侵。

    从这方面来说,霍悠允许杭川与她同租,其实潜意识里,已经将杭川归到了莫言语那一类人身上——值得信任的人。

    只不过霍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她大概还在以为,杭川家穷,自己同意他合租,是在帮他的忙。

    “莫哥。”霍悠笑着和莫言语打招呼:“最近很忙吗?今晚上出来吃个饭?”

    莫言语身上穿着白色衣裳,前胸的部分沾染了些黄色的污迹。听到霍悠的提议,莫言语纳罕道:“今天你怎么有空?”

    “我每天都有空……”

    霍悠抓了抓头,有些愧疚自己对莫言语的关心不够:“你好久都没现身了,医疗学院的事情很多吗?”

    “是挺多的。”

    画面里莫言语洗了个手,一边甩手一边对霍悠道:“行,我暂时没什么事,你说个地址,我待会儿就到。”

    霍悠便连忙查了个饭店的地址给他发过去,自己下了悬浮车,往那地方赶。

    她走着去的,和莫言语差不多同时到达。

    两人在角落里坐定,点了三个菜一道甜品。

    饭店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霍悠撑着头和莫言语闲话:“莫哥瞧着瘦了些。”

    “是吗?”莫言语笑道:“最近老师教学的速度增快了,我只能在课余时间抓紧功夫。毕竟我虽然不缺那点儿奖学金,但能拿,为什么不拿?”

    霍悠笑着点头。

    “你呢?”莫言语认真看向霍悠:“和杭川闹矛盾了?”

    “啊?”霍悠惊愕,瞪大眼看向莫言语。

    莫言语淡笑道:“真要找我吃饭,你可以直接让我回公寓去。到外面吃,不像你的风格。而你从叫我吃饭到现在,一句都不提杭川,显然你今天的反常举动,和他有关。”

    莫言语微微坐直:“怎么了?不介意的话,说给我听听。”

    霍悠邀请莫言语一起用餐,难说没有要和他吐露心声的意思。但真到这个时候,她又迟疑了。

    莫言语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不由失笑:“小悠,你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了?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我哪有?我只是有些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罢了。”

    霍悠愤愤地回了一句,莫言语好笑地摇头:“不对,你这样,分明是青春期少女的样子。”

    莫言语一句话戳中了霍悠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她腾得红了脸,只能用不停喝水来掩盖。

    莫言语转了转杯子,突然问道:“小悠,你是不是喜欢杭川啊?”

    “我没有!”霍悠差点恼羞成怒,声量微微提高。

    莫言语摇头,嘴角微勾道:“看来你的确喜欢杭川。”

    “莫哥!”霍悠咬牙切齿:“我让你来吃饭的,你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莫言语追问,道:“我可不相信你平白无故就叫我出来吃饭。”

    服务机器人正在上菜,暂时打住了两人的聊天。

    菜上齐了,霍悠开始猛吃,杜绝莫言语的询问。

    莫言语好笑地叹了口气,也只能闷头吃。

    饭毕,霍悠结账,莫言语说送她回公寓。

    但此时,之前下的零星小雨已经变成了大雨了,降水量虽不及瓢泼大雨那样大,但没有挡雨工具,他们也不好离开。

    二人只能在靠窗的位置上又叫了一壶茶,等着雨势小了再走。

    这么一打岔,霍悠的心绪也宁静了下来。

    莫言语没有再问她有关于杭川的问题,但这次,霍悠主动提了。

    “我觉得,他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霍悠捧着茶杯暖手,叹了口气:“但我也搞不懂我自己,明明可以将他赶走的,我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莫言语听得云里雾里:“杭川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

    霍悠话语一顿。

    杭川受伤的事她不能说,杭川有势力可以修改监控网络的事情也不能说,乃至于她怀疑之前整个临常市的监控网络被黑客入侵可能也与杭川、或者说杭川的背后势力有关,也不能说。

    所以即便莫言语可以帮她分析她的心理,但因为不清楚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想必他所分析的,也绝对不全面。

    “……哎。”霍悠只能模糊地混过这一段:“这么说吧,他表现出来的实力乃至于势力,让我觉得他不可能就是个普通的学院生。我怀疑他有什么旁的身份。我也问过他,但是他……不告诉我。”

    莫言语若有所思:“他有所隐瞒,所以你觉得他不纯粹,甚至不是个好人?”

    霍悠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吧。”

    莫言语便笑了:“小悠啊,你在想什么呢,谁还没点儿秘密?我和你打小认识吧,你也不能肯定你就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对吧。”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莫言语微顿:“要说不一样,只能是你对杭川的感情,和对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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