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开车到达远山墓园,打眼一看,路边已经停了一长趟的汽车,不用合计,都是去看鬼楼的,唉。请大家看最全!当年的传媒要是像如今这么给力,我想那个开发商也不至于赔的连裤衩都买不起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么折腾也没用,如果这个局我想不起怎么弄活,就算是卓景买到了这块地。那结果还是必赔无疑,但是,我总不能看着卓景被打脸啊。

    虽已经过了最有冲进的二十岁,可为了卓景。该逼自己我还是会逼的,谁叫自己被他一句我相信你就搞得小脖伸出去了呢?!

    如果没有对比,那远山墓园跟下面的鬼楼可以称得上是难兄难弟,一个只能让往生者委屈求全的墓园,一个活人哪怕白给都不稀罕去住的楼盘,本来,还挺协调的,但现在鬼楼也算是被卓景搅合的有了一丝热闹的假象,而墓园的外观,仍旧以一种孤芳自赏的状态阴森破旧着。记围亚圾。

    停好车,我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现在墓园的整体状态,夕阳的余晖还是有些刺眼的,从兜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根儿我直接点着叼在嘴里裹了两口,不用把烟吸到肚子里,只是提醒住在这里的家伙。有人来了,该躲躲该藏藏,最好别跟我闹。

    此举就跟有些人住酒店时习惯在进去看房前先敲两下门差不多,抑或者是在旅游后进家门高喊一声我回来了,互相尊重才能生态和谐!

    烟火一着,就不用管了,捏着我就进去了。又不是第一次来,路还是挺熟的,我记着常青松以前都是东倒歪斜的,现在看上去倒都站得笔直,一排排就跟站岗的小哨兵似得,看着不是一般的顺眼。

    一些破败的墓碑也都给修缮的干干净净,夏末的树叶还很翠绿,以前上山的时候会觉得它们特别的刮脸,因为长得过分茂盛,都已经延伸到台阶路上了,可这次没有,枝杈明显的被修剪过,立立整整的呈现它原有的姿态,就连以前缺牙少边儿的台阶都给修的有棱有角了。喝,我倒是真的诧异了,这是墓园的负责人拉来赞助了?

    不能啊,现在墓园这么多,zf给出钱的几率不大,要出早就出了,而且我看大门口并没有整,一般要是公家出钱那就更得注意外在而不是内里了啊,私人出钱,那就是哪个往生者的家属投资了,可这里葬的大多是家境普通的人,有钱人不得去找更合适的地儿啊,这里的入住率还这么低迷,墓园经营起来都费劲哪有多余的钱去搞这些工程维系?

    虽然想不通,但是这一立整了上去的路也走的很顺当,用不了多久,我就找到了雪桦姨的墓了,真的是直到自己走近了才敢确定是雪桦姨的墓,曾经有些坍塌歪斜的墓碑已换,如今的墓碑还雕刻着精细的花纹,碑前左右龙手,金漆碑文,一尘不染。

    我张了张嘴,这情形当真是惊讶了,一路上的坟大多都被修缮了,但是雪桦姨这个,绝对是这里的土豪级别的了!

    我蹲下身,雪桦姨那张笑着的照片还在墓碑上,碑前的放香烛跟祭祀品的石台上却有些发黑,伸手一摸,很重的香灰,这说明是经常有人前来上香祭拜,蒋美媛是肯定不可能了,难道,是余香菱?可她的眼睛有问题,经常来不会觉得麻烦吗?

    转过身,我看见了身后曾经葬雪桦姨孩子的那棵常青松,意外的是旁边还有棵枝繁茂盛的山茶,长高了很多,现在还不是开花的季节,但是看这架势儿天凉了开花没问题,没想到啊,它居然还活了!

    垂下眼,常青松的树下有几颗脏兮兮的像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子弹豆,我捡起来仔细的看了看,是糖豆,小孩子最喜欢吃的一种,我照顾小朋友的时候也买过这个,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有心人过来打理的,如果是余香棱想用方雪桦威胁蒋美媛,那这个人,肯定就是她了!

    吞了吞口水,如果是这样,那还得了,这分明就是玩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套么!

    我匆忙的转身,拿过自己的包,快速的摆出祭祀用品,嘴里默默的念叨着:“雪桦姨,我遭遇了一些变故,所以没能经常前来祭拜,可是你也一直没给我托梦,娇龙不知你现在是否想开,可你千万不要被有心人蒙住双眼啊,先且不论你跟蒋美媛之间的恩怨,虐待你孩子得这件事儿就是那个余香菱帮着做下的孽障,你不可以帮她,她是在利用你啊,我……”

    风当时就大了,我刚摆好的祭祀用品顷刻间就被吹得七扭八歪,我眯着眼睛想要再次摆正,心里多少也觉得雪桦姨会卖我几分薄面的,最起码,她的孩子是我帮着带回来的,但是她好似性情大变,越发狂躁,风卷的我直接坐到地上,“雪桦姨,你冷冷静一下!”

    等我撑着胳膊想要蹲起来的时候墓碑上雪桦姨的照片再次变得愤怒,风声伴着一记女音的狂吼入耳:“走开!!!!!”

    我浑身一激,直接坐到地上,怎么回事?!

    耳边在同一时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地就冲我大声的喊:“干什么的!这里不让随意起明火!祭拜要登记!!!”

    我根本顾不上那个男人,趁着风停了,踉跄的奔到一个石堆前,用手一碰,如有电流激打,缩回的瞬间我还是看见了石堆下露出一角的黄符纸,这个余香菱到底给雪桦姨灌输了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这墓地里的东西是你能乱动的吗!”

    我被跑近的人扯着胳膊就拽起来了,“想要祭拜先人,要去我们下面的祭祀炉那里登记,当自己家山头能随便上坟烧纸啊!!”

    男人见我不说话还来劲了,指着我刚才被风吹乱的东西唾沫星子直喷。

    我抬眼看了看他:“什么时候管这么严了。”

    他愣了一下,:“嘿,我们管理一直就这么严格的!谁家公墓不是这样的啊!你弄明火给这里造成火灾了怎么办!!”

    我真是懒得跟他白活这些没用的,现在他还端架子了,不知道以前谁在这里装死人,回头看了一眼雪桦姨的墓,我深吸了一口气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看向男人:“大哥,你这挺眼熟的啊!你还记着我吗,我以前经常来的,那花儿,那花儿还是我种的呢!”

    他拉着个脸看着我:“这里面葬的人多了,我上哪能记住你,行了,想要送东西就跟我去下面的祭祀炉送,别再这儿送,这个墓是重点保护的!不让人随便祭拜!”

    呦,这说到重点了,必要的时候我只能试试刷脸了,摘下自己的墨镜,我仍旧贴着笑的看着他:“大哥,你真的不认识我?”

    这下,他倒是皱了一下眉,看着我好像是在想,:“你是……”

    “好好想想?”

    我眨巴着眼看他,想不到我有一天还得在墓地里跟着工作人员卖萌。

    “你是……”

    我表情僵了一下,得,看来我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有名气,这年头,稍微不上新闻就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是马娇……”

    “哦!阴阳人!!那个阴阳人是!!!”

    你妈……

    我忍着让自己一个右直拳打出的冲动看着他点头,:“是,我是马娇龙。”

    “真是你啊,真人真挺高的哎!一米八有没,不能,我一七五跟你差不多啊,你做手术了,这两年去哪了啊,以前不是老预测啥啥的么,现在咋……”

    “大哥!!”

    我打断他的话,示意他看一眼雪桦姨的墓:“大哥,这个墓里葬的是我一个姨,我这两年,去外地了,一回来发现这里变化挺大的。”

    “那是当然了,有人给投钱了,我们这里自然就全面修缮了,你看这树都是重新栽的……不过,等等,你说那里面葬的是你姨?”

    我嗯了一声,“我家亲戚,大哥,你还说这个墓是重点保护的,谁交代的啊……”

    “我说过这话吗?”

    他还不承认了,看着我挺了挺胸脯:“这里都是重点保护的!我们现在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

    “不是,大哥,那这么的,你就说是谁给你们投资的就行。”

    我说着,掏出点粉票子塞到他的手里,他看了一眼,居然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又推了回来:“不好意思,我们这是正规墓园,有些机密不能外泄,不能因为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我就跟你胡说八道,而且,你对我有说谎的嫌疑,这里面的每个往生者我都很熟悉他们的资料,这个方雪桦,根本就没有外甥或者是外甥女,现在我该说的说完了,你得跟我下去了,我们这是有探视时间规定,不登记不可以随意祭拜!!!”

    “哎!我可以解释,这又不是医院,还规定什么时间啊,你别拉我啊……我自己走,我包,我包还在那了!!”

    ……

    晚上九点。

    我顶着被自己抓乱的头发坐在沙发上还在想着自己被那个大老爷们扯着胳膊拽下来的狼狈样,犹记得几年前我想要上去种盆花塞张票子就好了,现在倒全变了,最后我没办法,硬是把自己兜里的带着的现金小一千都给他了,这男人才感觉能赏我个脸答应不把我来过这里的事儿给说出去。

    幸好不是真的软硬不吃,余香菱这招挺硬啊!

    难怪蒋美媛会怕了,这小辫子被人抓的很牢啊,唯独没想到的是余香菱路子换了,为了把雪桦姨沦为己用倒是挺舍得砸钱的,想着雪桦姨对我的态度,明显是抗拒的,不好整了,我还以为我把孩子给她送去她一定能想开呢,这可怎么办,这么多年了,一但她是怀揣着怒气出来的,不得大开杀戒啊!

    最最重要的是,我就算是跟她动手,先不讲最后是不是拼个你死我活,我还得顾忌着点雪梅姨啊,不能说为了保证卓家的周全最后弄得雪桦姨永不超生了啊。

    “不行,我这两天还得去……”

    正自语着,门铃声又响了,我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柳宗宝不是大晚上的又过来上厕所!

    “宗宝,你就不能早……卓景?不是,卓总,你怎么来了?!!“

    开门的瞬间我就懵了,这母子俩怎么都不打招呼就上门啊,能不能不在我头发发枪毛枪刺像个杀马特的时候出现!

    “看来你跟那个叫宗宝的关系真的很好,不过,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他看着我,面看不出什么异常:“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我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堵在门口没动:“你有事儿啊。”

    “怎么,屋里有人?”

    看了一眼他的穿着,倒是回来后的第一次感觉随意,好像是从家里来的,“算了,进来,屋里有点乱,别在意。”

    他没应声,进门后直接打量了一圈,似乎对我的说法表示赞同:“是有些乱。”

    废纸我还没收拾利索,不过看他往客厅里面走,我还是抢先意思意思收拾了两下,然后站着看着他:“有事儿啊卓总,大晚上的忽然去人家拜访,好像不太符合礼数。”

    他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我家的沙发上,捡起一张我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纸团打开看了一眼:“还没想到?嗯?”

    我清了一下嗓子:“说正事儿卓总,我要休息了。”

    他看着纸眼睛都没抬:“我看你叫我名字不是挺顺口的吗,叫卓总反而是有些刻意了。”

    我这一肚子的闹心事儿啊,叹了一口气看向他:“到底啥事儿啊,我真要休息!”

    他又笑了,抬眼看我,:“啥?”

    哎呀,我这真不能看,小心脏又扑腾上了,别开眼,咱别闹了行吗!

    可能是见我的反应别扭,卓景直接起身,笑容匿了下去:“你收拾一下东西,去我那儿。”

    “什么?我不去!”

    “是天祈一直在哭,以前是他哭的时候我在就可以,这次,我想,你去比较有用……我想,小孩子一直哭,对身体的影响你也是知道的。”

    天祈……

    倒真是我的软肋。

    “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啊,用不着跑一趟啊!”

    卓景似乎很有他自己的道理:“我请你去,不是很有诚意吗。”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我的茶几:“风水局到哪里都是可以想的,我的书房也可以借你,怎么样。”

    我眼神无意间的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下,今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不在家也没问题,“明早我一定要回来,而且,我只去这一晚。”

    “可以。“

    他点头,倒是捕捉到了我刚刚的眼神方向,瞄了一眼,晚上弄好后我忘了拉帘了,此刻倒是一目了然,:“你在养小鬼?”

    我倒是没想到他懂,“嗯,你不是要我对付余香菱吗,这是我付诸的行动,只是,我不知道卓总的容氏怎么样了?月底之前我可以把余香菱收拾了,可卓总能做到在月底之前把容氏给我吗。”

    “卓景。”

    他强调的点似乎跟我不一样,:“叫卓景听着舒服点,去收拾东西,我不是说话出尔反尔之人。”

    我点了一下头没有应声,他心里有数,我自然没有异议。

    回卧室换了一下衣服,顺带整理了一下形象,出门看了卓景一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卓景还在看着手里展开的纸团,闻言直接张口:“说。”

    “那个……你买那么多的卫生巾是什么意思啊……”

    他眼睛依旧没抬,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直接回答:“不知道。”

    这三个字倒是给我弄懵了一下,:“你不知道?你总该有个理由的。”

    “我不知道。”

    他放下手里的纸倒是很认真的看向我:“对于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举动我要怎么解释,你希望我说什么吗。”

    我耸肩:“好,那我就当你这是给合作人的福利。”全当你吃错药了!

    卓景不置可否,打开门的时候忽然转脸看我:“摩天轮对我来讲有什么故事吗,我不喜欢座,可我为什么会喜欢看。”

    正在弯腰穿鞋的我顿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也不知道。”

    能感觉卓景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好一会儿,淡淡的张口:“你还真会礼尚往来。”

    我不想多说什么,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等着电梯,心事重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说多了,自己也伤。

    等电梯的门在我们身前打开,进去后我就发现了卓景的不对劲儿,他不会不时的回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这里面没东西,你戴着晒天针,不用怕。“

    “我不是怕。”

    卓景扫了我一眼:“只是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好像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是个小孩儿的声音……”

    “喊?喊什么。”

    “走……”卓景的眉头蹙了蹙,好似很用力的在分辨,:“不对,是滚。”

    我心口发紧,垂下眼,“做过类似的梦,这是正常的……”

    “应该是我以前发生过的事。”

    他好像是心里有数,:“当我出现自己解释不清的举动时,我就知道,这是我以前做过的事……”

    我没应声,却听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马娇龙……选择性失忆者,是不是很可悲。”

    怔怔的看向他,这张脸,跟白天电视上熠熠逼人的他比起来倒是是全无距离,:“也许,你选择忘了的,是你不好的回忆,人是要向前看的。”

    电梯门应声而开。

    “算了,走。”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抬脚的瞬间却自然的拉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惊诧的眼神里他好像也对自己的举动表示讶异,:“为什么?”

    “啊。”

    你扯我手,你问我啊。

    他似乎不指望我给他什么答案了,自嘲的笑了笑:“马娇龙,你就不能给我扯个让我能相信的谎吗,这该死的都是什么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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