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牛大郎手持长枪一手前一手后的端平了向前小跑。
    枪要平手要阴阳含而不吐目光紧盯目标!
    牛大郎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提醒着自己。
    跑了十多步之后便朝着左前方偏下一些大概三尺左右奋力扎去。
    枪头微微颤动扎进了稻草木桩之中然后很快又是被拔了出来跟随着它主人继续往前了几步重新扎到了右侧一个较高一些的木桩上端。
    最后牛大郎持着长枪伴随着最后一声『杀』的呼喝扎进了一个四尺高左右的标靶上。
    『通过!』一旁的教官看了一眼木桩的受力情况点了点头高声喊着『下一个!三十七号!』
    牛大郎将长枪立起向天然后朝着教官微微行礼从场地边缘绕回出发点。
    这里是长安郊外的新兵训练营。
    牛大郎已经来此训练了一段时间了正在接受新兵训练的考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以前习惯了耕地的原因他更喜欢长柄的武器比如长枪。这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还在种地。
    跟着他一起来参军的小伙伴有人选择和他一样也有人成为了其他兵种。
    牛大郎现在的教官是李贰据说是上过战阵的真正杀过敌的也获得了功勋……
    有时候牛大郎不禁会憧憬着要是自己能像教官一样就好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憧憬究竟是希望和教官李贰一样有战斗技能还是说获得和李贰相同的战后待遇亦或是两者皆有。
    新兵训练很快就会结束了然后会根据训练情况进行下一步的分配亦或是遣散。
    没错还有遣散的。
    也就是多项不合格。
    人总有长短之处有人善于做这个也有人善于做那个。在新兵营地里面也是一样有人擅长于战刀有人像是牛大郎一样喜欢长枪亦或是还有人身躯灵活很早就在准备加入骑兵队列也有人力大雄壮可以穿重甲拿厚盾等等。
    不一而同。
    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部分的新兵蛋子都是努力向上的也有人是奋勇躺倒的既吃不了苦也不愿意学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但就是混。说是犯军规罢也谈不上毕竟出操也出训练也练要做什么也照样做只不过是明明有十分的气力只愿意用五六分或是三四分。
    牛大郎这里他虽然说最喜欢用长枪但是他也练习了刀盾同时还有弓箭这些都需要额外花费时间精力和体力的。虽然说牛大郎的刀盾和弓箭技巧可能比不上那些主修刀盾或是弓箭的但是至少在战阵突发事件的情况下他捡起刀盾和弓箭也能用不会完全不懂束手无措。
    而那些躺倒的呢就只是完成最为基础的要求不被罚就是这些人最大的目标了。
    牛大郎有些瞧不上那些人。牛大郎认为这就和耕地是一样的对耕地付出多少流出多少汗水才能得到多少的回报这训练都不努力连汗水都不想要流咋不上天呢?
    同样的教官也是瞧不上所以这些人会在新兵训练之后被遣散拿一笔钱回家不会有任何的部队要他们。
    如今骠骑真不缺人参军。
    新兵训练其实很苦的最开始的时候要记很多包括旗语号令还有文字算术甚至连武器也要熟悉……
    就像是长枪木柄上面有三角凸起的小标记那是标明了枪头的方向若是在完全没有光线和黑夜当中抓起了长枪只要伸手在木杆中间一摸就能知道枪头向着哪里而不清楚枪头方向的可能就要去伸手摸头尾亦或是掂量长枪的分量。而通过这样的一个小标记记住了牛大郎等新兵就可以在抓到长枪的第一时刻就能摆出迎敌刺杀的架势来。
    有时候在战阵当中生死也就是这么一点时间的差距。
    牛大郎再次回到了队列尾端。
    一个科目要考三次。
    三次都要合格然后取平均值。
    三个木桩代表着是下刺平刺和上刺。分别用来对付半身着甲的无甲或是轻甲的以及全身重甲单位扎腿扎胸口扎面目喉咙。
    出枪要快用力要狠落点要准这就是基础要求。
    战阵之上的搏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架势。对于长枪兵来说就是三种刺法。
    自从进了新兵营之后牛大郎的体格健壮了不少虽然说训练很辛苦但是吃得比家里要好很多也不用操心其他的事项只需要好好训练就是。
    边上另外一个考场之内有人嗷的大叫了一声引起了牛大郎的注意。
    那便是刀盾手的考核场地。
    刀盾虽然也有刺的动作但是和长枪手最大的区别就是左右手分持这让牛大郎拿锄头耙子拿久了的双手习惯握着同一个长柄同向用力去耕作的多少是有些不太容易适应。所以牛大郎特别羡慕那些双手可以往不同方向用力而且都很顺畅的家伙。
    旁边又是一声大喊一名刀盾新兵将自己的大盾提起抵在肩头上向前勐推。为了模拟刀盾手在第一线和对方相互挤压的情况在刀盾手的盾牌上面还捆着负重物必须一口气推进五十步盾不离手更不能落地才能算是合格。
    战场上可能不需要挺进五十步这么远的距离但是在战阵之中可能需要前进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并不是最佳状态之下所以加大距离还是有必要的。
    刀盾手新兵挺进五十步到了第一个木桩前便是将盾牌往上一抬然后左手刀就从盾牌下方狠狠的捅了出去……
    牛大郎觉得双腿间有些发凉不由得夹紧了一些。当初他在新兵营内相互格斗演练的时候就吃过大亏……
    当然那个时候双方都是包着端头的长棍和短棍杀伤力并不大但即便是如此挨上一下也是半天起不来更不用说现在换成了战刀使得牛大郎看着都会觉得那个被刺中的木桩好可怜……
    战阵之上追求的就是简单直接活下来的老兵都不容易。
    想到了老兵牛大郎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那边是老兵的检测……
    在远处魏延和马延正站在一个高台上看着台下一队兵卒正在通过越野障碍。
    『有任务?』马延轻声问道。
    魏延扬了扬眉毛否认道『没有。就是实战训练……先检测然后挑出一些来到武关去训练……』
    马延呵呵笑了笑然后捋了捋白胡须『明白。实战训练。』
    魏延斜眼看了看马延随后摇了摇头。
    老兵就是这样即便是什么都不说老兵似乎都能从空气当中闻到战争的气息……
    ……(?·??·?)??……
    武关城下。
    夜色弥漫。
    『从武关出发直至前哨军寨皆为山路!有官道正常走需要十日。』魏延站在阵列之前沉声说道『但是那是普通兵卒!我们是什么?是精锐!跟着官道走十日岂不是让人笑话?!』
    魏延要用武关道练兵。
    练兵的架构便是以精锐带出精锐来。
    山地兵当然训练的场所就是在山地之中。
    『每人只带五日份干粮!其余与作战无关的东西一律放下所有行礼背包都留在营中。』魏延环视一圈大声喝道『凡生病体力不佳者身体受损不能行者自觉无法胜任者出列!可暂留武关不受惩罚!』
    队列静悄悄的没有人站出来。
    魏延招手『队率检查!身体有伤生病者都留下!留在武关养伤!这是命令!』
    几名队率愣了一下旋即领命走入队列之中片刻之后便是有几名兵卒被队率拉了出来。
    『将军!我这是小伤!不碍事!不碍事……』
    有一名兵卒因伤被拉了出来似乎也不想放弃便是大声嚷嚷着想要回队列之中。
    魏延吸了口气走上前来到了那名兵卒之前低头看了看『怎么弄伤的?』
    『嘿嘿小伤不碍事将军……』那名兵卒笑呵呵的说道。
    队率在一旁说道:『回禀将军两天前负责带新兵训练有新兵行进不慎失足……他在一旁伸手相救……然后受伤了……』
    魏延嗯了一声然后对那名兵卒说道:『你当时怎么想的为什么去救那新兵?』
    『啊?』那名兵卒说道『为什么?没为什么啊都是同袍作战……』
    魏延露出了些笑意『都是同衣同袍……你都知道都能去做难不成我还不如你?好生留在武关养伤!什么时候伤好了再来寻某!这是命令!』
    那名兵卒愣了下然后肃立应答『唯!』
    魏延重新走上台子『再强调一遍身体有伤生病者都留下!』
    几名队率相互看了看然后又到了队列之中拉扯了一些兵卒出列。
    魏延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一挥『出发!』
    命令依次发出然后队列开始行进。
    有些老兵一边跟着队列往前一边滴咕着『将军有些不一样了啊……』
    『你啥意思?』另一边的兵卒问道。
    『我说以前将军可没这么严……』那老兵说道『之前虽然也有说受伤留下但是想要硬跟着将军也不会拦着……』
    『这倒也是……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不是么……』
    老兵点了点头笑道:『没错。当然算是好事……』
    『走了走了跟上!』
    队率在一旁挥手敦促这些兵卒也就不再说什么话而是默默前行。
    随着骠骑大将军对于兵卒待遇的提升夜盲症的兵卒逐渐减少即便是有新兵因为之前的营养不良导致的夜盲症也会在新兵训练营地之内得到治疗和缓解。至于像是魏延带着这些山地兵那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盲症的困扰了。
    天上有明月照耀跟着山路官道往前军列行进只需要在险要处和拐弯处加些火把照耀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魏延给这些人下达的命令是实战演练对外也是这么宣称的但是这些老兵和马延一样都闻到了一些别样的气息眉眼神色之中隐隐都有些兴奋。
    训练倒也罢了要是真有战斗那就是代表着有战功可获得啊!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战事了不管是手痒这心中更痒。
    不少兵卒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自己还需要多少军功就可以累积晋升了……
    夜色之中月光星光温柔的勾勒出周边的山脉轮廓。
    借着这些微薄的光华魏延带着兵卒行进在山间就像是和这些山脉融为了一体。钢铁的甲胃之外套上了一件灰黑色战袍这样在不经意的碰撞的时候也不会传出较大的金属声响。所以虽有些细碎的声响传出但是并没有显得很突兀若不能靠近一些甚至不能发现这些安静赶路的军队。
    队率和曲长走在队列的两侧照顾着各自统属的守卫也方便接受号令。
    武关道是比较成熟的山道。汉初之时刘邦便是走了这一条山道经过三四百年的不断开发现在武关道虽然说不能算得上的宽阔但是商队行进和普通行走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魏延带着的这些精锐并没有带着什么衔枚。衔枚虽然可以避免兵卒发声但是也会给兵卒带来一定的呼吸困难所以只需要兵卒训练有素那么就不必在夜间行进的时候要咬着衔枚。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魏延和先遣斥候精锐。
    作为全军的前锋的前锋这些斥候精锐擅长侦测情况也用哨子或是鸟兽的鸣叫声来给后方的兵卒示意。这些联络的信号起初略有些混乱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小队之间的约定但是经过军校的整合之后就渐渐的形成了一种规范。
    半途休息了一次后整列军队开始从一个山口进入了山地之中离开了官道转入了一条山沟然后大体维持着向南这个方向前进道路变得难行起来不断有人被石块土堆绊倒。队率等中基层的士官开始小声的提醒着所有的兵卒都是集中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那人下脚的位置然后自己跟着就踩那个位置这样就不用太花精神和心力去选安全的踏脚之处。
    速度降了下来。
    魏延站在这一条山道边上看着兵卒通过。
    两旁是灌木和草丛因为兵卒的前来原本在草丛灌木之中的鸣叫的虫豸都已经闭上了嘴只有在更远处的山体上的树林草丛里面偶尔有些绿幽幽的眼眸闪过。
    有些动静的一般是豺狗或是土狼什么的而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便是大猫小猫了……
    这些家伙。
    魏延心中冷哼了一声。
    真要是敢来当先的一下可能未必能防得住必然会有兵卒多少会出现伤亡但是随后兵卒的反击也会让这些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后世的人在大猫小猫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倒不是说后世的人比古代的人身体素质更差——嗯或许也确实是更差一些毕竟天天坐着不运动三高什么的都是标配——而最为关键的是战甲。
    后世的人即便是狩猎也甚少会穿战甲的。
    有甲和无甲在冷兵器时代就是天地之别。
    就像是后世也有人在海里穿防鲨鱼的衣甲遇到了鲨鱼即便是不反击也大多能活命但是如果没有穿防鲨鱼撕咬的特殊衣甲那么只要鲨鱼张嘴一咬就玩完了。
    当下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骠骑大将军提供的优良战甲就算是魏延这样的武艺高强的将领也未必敢正面对上这些野兽但是有了甲胃盾牌之后就不一样了。
    牙口再好也不可能啃铁不是么?
    又不是华夏神兽。
    所以那些在远处窥视的野兽都是选择了离开。或许知道铁罐头里面有肉但是如果打不开铁罐头那反倒是会弄伤了自己。
    魏延看着那些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野兽离开那种被窥视和盯上的感觉渐渐的消散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豪气。
    这些地方或许原本是那些野兽的地盘但是现在我带着兵卒到了这里这就是我的地盘!
    其实魏延也知道这些大猫小猫未必真的是退让而更可能是觉得不好捕猎所以就去选择其他的猎物而已没有想要和人类在这里干耗着的意思罢了。
    山道一般不是这些大猫小猫的地盘因为山道基本上是算公共区域即便是人比较少走的山道也是如此相反若是魏延带着兵卒深入林地之内这些山中的大猫小猫若是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犯那么未必就会如此好说话了。
    野兽的思维很简答领地不是领地好猎杀的不好猎杀的都是有一个非常直接的标准决断也很是干脆不像是有些人……
    魏延目光转向了南面。
    要是有人真认识不到形势好坏不清楚实力的对比那么他也不介意就像是那山林之中隐藏着的杀手一样找准时机勐然扑出搅起漫天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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