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异常的愤怒但是又陷入了自我的怀疑。
    若不是那个前锋指挥的羌人头目死了北宫真想要将他拖到面前然后叱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三千人打一千人结果别说胜利了连一个时辰都没能抗下来……
    普通羌人的描述是混乱且片面的根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好像就是那些汉人冲上来然后羌人头目就被杀了于是大家就乱了纷纷逃亡。
    仅此而已。
    至于其中的细节很多羌人瞪着眼珠子茫然不知顶多再描述一下那个在地上杀了羌人头目的允二其他的方面真的是缺乏可陈。
    北宫抬头望着远处的狼烟神情复杂。
    此时此刻北宫就像是一个熟读了四百五十三本盗版的《总裁爱上我》、《三阿哥为了我放弃了江山》等等秘籍然后自诩为精通恋爱三十六种密码通晓七十二种姿势自信满满的刚出新手村便是撞上了高梧桐这个撩拨高手顿时芳心大乱不知所措。
    究竟有没有埋伏?
    如果有埋伏究竟是在哪里?
    如果没有埋伏这个狼烟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现在要不要继续追击?
    追上去又要怎么打?
    如果不追当下又要怎么做?
    北宫脑袋当中被这些问题撑得满满的可是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会更好那些从盗版书学习到的方法根本没有用或者说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什么做法才是正确的。
    北宫其实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他以为自己很聪明但是实际上他的聪明都是小聪明用来在羌人之中占一些便宜倒是够用了但是真正到了当下要应付这些大场面的时候那些小聪明就上不了台面。
    北宫觉得追杀高梧桐是可以占便宜的算是白嫖吃掉一些汉人的兵马自然是兴冲冲的就来了然后掉坑里之后竟然还没有想明白只是觉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里会有坑?完全不能理解其实最关键的不是坑而是北宫自己贪便宜的习惯。
    就像是那句老话世界上本来没有坑但是贪便宜的人多了……
    随后犹豫不决的北宫被一个紧急而军报又是吓了一跳!
    野都泽的后路被汉军袭击了!
    北宫此刻才猛然之间反应过来他不能继续这样追击下去否则一旦被卡在了这个地方即便是打败了高梧桐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抛下自己的基业一路奔向西域么?
    『回军!我们要和友军汇合!一同消灭那些敢于向我们挑战的汉人!』
    北宫恶狠狠的咬着牙大叫企图挽回一些自己的颜面也为了让自己的行动能够得到更多羌人的认可但是真的具体怎样谁的心中都有一本账……
    早算晚算早晚会算而已。
    而在另外一边北宫所心心念念的友军来自于雪区的羌人也渐渐的陷入了另外一场的危机之中。
    在雪区之中西海之处临羌大营。
    『这些家伙没有打算从这边走……』姚柯回低着头在杨阜面前一脸忠诚的禀报道丝毫没有将这些羌人也当做自己人的样子『这些家伙在准备从那不争山北拐进山中然后再从海德尔冈山改向东行然后就可以抵达祁连草海子在那边会略作修整再向西北走石峡门通过卡子沟最终从茶条沟子便是可到张掖……据说先头部队已经是出发了现在应该是在祁连草海子那边……或者是到了卡子沟那边……』
    杨阜皱着眉头在地图上看着『这么说来这些人不必通过临羌这里也不用绕行金城了就可以通过祁连山直接到张掖?』
    姚柯回点头哈腰的说道:『是的确实是如此。』
    『祁连山的草海子……』杨阜在地图上敲了敲『此处可有原居之人?』
    姚柯回点头说道:『倒也是有……不过数目不多其自称为「尧熬尔」……』
    这一片其实原本都是未知的区域也从未在大汉的地图上出现更没有见于史册如果不是像是姚柯回这样的带路党便是再过百年也未必有华夏人会知晓这祁连山当中竟然还有一大片的高山草原。
    『嗯「尧熬尔」……』杨阜沉思着。
    这是一个全新的名词杨阜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若是从临羌前往此处祁连草海又当如何行之?』杨阜问道。
    姚柯回摇了摇头说道『这里走不了只能是退到西平之处然后改道向北通过老爷山再往里进还要走五道坂往里近七八百里山道……』
    杨阜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如此看来如果要阻止西海之处的羌人赶往张掖想要在半路堵截已是不可能的了因此唯有进攻。
    可是在西海之处的羌人也是有了防备羌人为了确保可以安全进山肯定会在山口的位置防守防范杨阜的进攻直接进攻未必能够取得良好的效果所以应该采取一些策略……
    主要是西海周边都是平坦之地无险可守当然也没有办法施展什么妙计伏击什么的更是不用想毕竟羌人根本就没有打算从临羌这里走。
    杨阜思索了许久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
    夜色之中的西海异常的美丽。
    硕大的海泡子在月色之下泛着磷光又因为其实西海就是一个硕大的内陆湖所以水面相对平静夜色之中就像是偷了一大块的夜幕点缀着星辰上下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在汉代因为人类的活动并不是很频繁注入西海的河流大部分都是正常所以西海水并不是咸的周边的水草也很是丰美。一直到了唐代之后因为吐蕃人在西海的大量放牧破坏了这里的植被才开始渐渐的影响到了西海的水源。
    当然在后世大量无节制的枯泽而鱼的行为导致了西海渐渐的走向了咸海的后尘每年以12厘米的速度水面下降最多的时候可以一年下降21厘米或许在二十二世纪中后期西海就会像是咸海一样从一颗美丽的宝石变成为一道地球上的伤疤。
    夜色中的海子围非常安静。轻凉的夜风偶尔把战马的响鼻声悄悄吹抚到空中随风飘荡在西海周边的水草当中各种不知名的昆虫肆无忌惮地鸣叫着就像是要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刻挥霍所有的激情一般。
    光明总是能带来一些安全感值守和巡逻的羌人为了能够看得更远一点在营地周边点燃了十几堆篝火燃烧的火焰散发出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上百步的地方。
    忽然之间像是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在远处响起正在巡逻值守的羌人吓得一个个脸色煞白急忙吹响了报警的号角。在营地之中的羌人被惊醒的找战马的找战马呼喝整队的在呼喝整队一时紧张起来到处撞然后被大声咒骂的不一而同。
    羌人部落头人提着刀冲出了帐篷飞身上马连衣服都没有完全穿好然后便是带着一群同样也是衣衫不整的羌人乱哄哄的呼啸着冲出了营地面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一字排开等待着敌军的出现。
    『吹号!』
    『准备迎战!』
    十几个号手同时吹响号角。
    低沉的呜呜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分外萧杀。
    但是随着羌人号角的吹响远处的马蹄声反倒是变小了就像是远处奔驰过来的骑兵又转了一个圈子兜回去了一样……
    这是要做什么?
    从羌人的部落头人到一半的羌人兵卒脑袋上都冒出了问号。
    雷声大雨点小轰隆隆气势汹汹而来就这样结束了?
    几个羌人头领面面相觑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派遣了斥候往前方去打探。
    斥候飞快的奔了出去过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奔了回来说是十里左右都没有看见敌人应该是已经退走了。
    退走了?
    要追击么?
    几个羌人部落头人一合计几乎是没有犹豫多久就下达了解散休息的指令。没有人想要在黑夜里面去追击要追击也要等天明了再说。
    羌人们发出了或短或长的嘘声就像是在嘲笑着汉人的无耻和胆怯然后各部头人领着自己的兵卒回去休息不久之后营地又重新安静下来羌人们重新睡着了鼾声和磨牙声再次在营地里面和虫豸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有一炷香亦或是一合眼的时间地面上的震动和凄厉的号角声又再次将这些羌人从睡梦当中惊醒。
    羌人的营地再次炸锅士兵们狼奔豕突惊惶失措各部首领们手忙脚乱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指挥着。
    羌人部落的头人愤怒的抓着值守的兵卒劈头盖脸的打着耳光质问这些家伙为什么再次被敌人靠近了却没有提前发出警报然而值守的羌人兵卒也绝的很是冤枉因为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
    羌人再次列队。
    然后发现敌人的马蹄声又开始渐渐变小了然后过了片刻之后就消失了……
    『斥候!追出二十里!』羌人头人愤怒的吼叫着『该死的该死的!』谁都难免有起床气尤其是当下是双倍的起床气……
    『汉人这是要干什么?』
    『我觉得他们是想要引诱我们追击!』
    『嗯有道理恐怕他们在远处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追过去!』
    『那我们怎么办?不去追的话要是汉人再来怎么办?』
    『不要理会他们就是了反正明天我们就可以进山了汉人若是也想要进山就轮到我们伏击他们了!』
    『对!只要拖到我们进山之后我们就赢了汉人想要追击就是自找死路!』
    『那就在那个方向上多放些斥候值守得远一些!』
    『没错就这么办!』
    过了片刻之后追出去的斥候回来了表示确实是在十五里左右看到了一些战马的痕迹但是继续往前之后直至二十多里都没有看见汉人的骑兵可能是是汉人骑兵已经跑出二十里外了……
    羌人头领看着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的斥候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让其退下然后下令解散部队重新让羌人回去休息。
    羌人兵卒这一次连嗤笑都懒得做了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太累了。
    生产队的驴也不能不睡觉啊。
    而且关键是当下这种情况和一般的熬夜不太一样。一般的熬夜只是仗着自己命还没绝的糟践亦或是迫于生计的无奈透支所以这种一般的熬夜是慢性自杀动用不到肾上腺素的。
    而这些羌人原本是有要在黑夜当中搏命的心理准备的大脑应激之下命令肾一上来就先给了一针的肾上腺然后不仅是肾其他被唤醒的同时还加强和肌肉含氧量血流通过量心脏泵动也增加增大了肺部呼吸量几乎所有的器官都被迫超强度的996卷起来……
    然后左右一看啥事没有。
    这也就算了结果还来了两次这就不仅是996了而且还是007!
    这尼玛谁撑得住啊?
    于是乎这些羌人当然就像是撸多了前列腺发炎了一样软塌塌的吃十几粒安非爆血管都不好使东倒西歪的回到了自己睡觉的地方躺下去唉声叹气了片刻又是呼噜声震天而起。
    等到第三次示警声和马蹄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黎明了。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黎明前是人体最为疲惫的时候尤其是不仅是被扎了两针的肾上腺还要强撑着值守不能睡觉的羌人兵卒大脑已经难以清醒去感知外界的情况做出一些动作全凭本能在支撑。
    就像是听见了马蹄声就发出警报……
    杨阜派遣了姚柯回和吐蕃降将赤利德赞两人分率一千汉军骑兵和一千的义从胡骑先是从东往西假意侵袭羌人营地然后在惊动了羌人之后便是退走然后到十五里外开始包裹马蹄转行向南贴着西海的湖边绕往了羌人的南面……
    所以这一次的马蹄声并不是在东面响起而是在南面和偏东南面……
    可问题是已经昏沉的羌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差异甚至在很多羌人挣扎着爬起来之后列队迎击的时候依旧是习惯朝着东面而立然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就是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姚柯回原本是羌人但是自从扒拉上了汉人之后就开始抖起来了不光是吃喝还是兵卒装备都因为汉人的原因产生了近乎于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姚柯回的部落上下几乎是铁了心要跟着汉人走。
    啥?民族荣誉感?抱歉就连后世的那些算是一流知识分子的某清某北还不是一度沦为某国的附属中学?
    为什么古今中外都对于那些有骨气的人进行讴歌?不就是因为大多数的都奉行有奶就是娘么!
    吐蕃叛将赤利德赞也是如此当年为了吐蕃所发出的誓言最后变成了两个字嗯没错就是『真香』。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当这些人改变了政治立场之后对付其原先的同族之人的时候手段会更加的残暴更加的无所顾忌更加的心狠手辣。因为这些人大抵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的羞耻感的但是问题是这些人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承认这个羞耻感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走了一条错路而为了证明自己没错他们就会朝着自己人下死手拼命的贬低打击甚至屠杀原本的同胞来证明他们自己的正确性。
    就像是当下当姚柯回和赤利德赞分成两个方向杀入了羌人大营当中的时候勇猛的便是像一只只的虎豹疯狂的挥舞着战刀朝着羌人的营地纵深突进。
    这就是一场屠杀。一边是蓄谋已久一边是疲惫不堪战斗从一开始就一边倒然后根本没有半点的波折或是反复。
    由于之前的侵扰在营地之中的羌人太疲倦了虽然有一些羌人自发的组织起来进行反抗但是对于队列齐整的汉军骑兵来说这些抵抗根本就不能有任何的效用而跟在汉军骑兵后面冲杀进来的义从胡骑又在一定程度上搅乱了羌人的认知他们不清楚如何分辨义从胡骑还以为是自己人等到这些羌人被义从胡骑砍翻了之后混乱的羌人又把自己人也当成了敌人……
    其实如果认真分辨普通羌人和胡骑义从并不难区别即便是不知道那些胡骑义从手臂上的白圈是标识但看身上的装备手中统一制式的战刀大体上也能猜个七八分出来但是很可惜的是羌人大多数没有什么知识在突然情况之下更加无法细致的去观察。
    没有被完全照看看护好的战马受到了惊吓之后在营地之中乱撞它们四处奔逃肆意践踏不少羌人被这些战马撞死踩踏死状非常的凄惨。
    羌人大营里混乱之极。普通的羌人士卒找不到自己的首领而首领们也找不到的他们自己的士兵只好各自为战相当多的羌人还迷迷糊糊的就被撞破了帐篷在睡梦中就被敌人砍下了头颅割断了咽喉。
    烈火燃烧了起来四处都是火头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个羌人头领刚刚聚集了一些人马企图反扑然后就被淹没在了马蹄之下使得越来越多的羌人失去了斗志最终在天明来临之前彻底崩溃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羌人纷纷朝着各个方向逃亡有的往山里逃去有的则是逃向了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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