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才!』孙权哈哈大笑眉飞色舞握着杨仪的手臂拍了拍然后忍不住又是拍了拍『有先生辅佐于某何虑大事不成?』
    看到没?
    这就是王霸之气这就是天下贤才皆来投!
    杨仪当年荆襄战乱辗转之下便是到了江东然后又是经过一番周折投到了孙权之下。正值当下孙权要调集粮草储备征集兵卒北伐而杨仪在算术方面确实也有些专长也就自然是脱颖而出并且成功的得到了孙权的关注。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在一旁的小吏纷纷凑趣『主公得此贤才便是如虎添翼定是大展宏图!』
    『啊哈哈哈哈哈哈……』孙权大笑捏着杨仪计算出来的结果抖了抖『折三十七万三千四百六十钱!须臾之间便是精准如此威公果然精于算经!哈哈哈好好!好啊!』
    杨仪风度翩翩的拱手而谢『雕虫小技尔不值得主公如此夸赞。』
    杨仪这个人么当然本事还是不小的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辅佐诸葛亮那么长的时间。
    在汉代大部分人的算术么……
    一加一等于二懂了么?
    懂了。
    过了片刻之后再问一加一等于几?
    啊等于几?
    那么一般的士族子弟呢?
    虽然好一些多少会懂一点但是这些士族子弟很多人都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经书上算经这一类的基本上是略过因此也就可想而知其算术的水准究竟如何了。
    孙权自己的算术也不是很好如果简单的相加减多少还是可以算的出来但是复杂一些的赋税就麻爪了。
    一座县城。
    有多少户人家然后又有多少田亩上田是多少赋多少的税中田和下田又是多少总共多少……
    人口是多少口算多少钱那一些人是要多算的那一些人是减免的……
    鳏寡补助多少水利开销多少……
    工房出产多少销售多少在库多少盈利多少……
    所有的一切都要计算然后得出一个最终的年赋税也就是孙权最后得到的收入。原先这些赋税收入什么的都是张昭在做。
    这也是孙权一直以来都比较忌惮张昭的原因之一毕竟少了张昭孙权就跟抓瞎了一样被人坑了钱财都不知道是坑到了哪里去。
    当然其实也不是江东除了张昭杨仪之外就没有人会算术了比如鲁肃的算术也不错只是孙权不敢用而已。孙权觉得鲁肃虽然对于自己还算是忠心但是跟那个周公瑾走得实在是太近了一些万一搞不好……
    所以还是杨仪好。
    居家来江东好啊!
    家族人不多好啊!
    又是精于算术太好了啊!
    尤其是杨仪不管是和江东、和淮泗、和老派、和新派统统都没有关系!这难道不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么!
    『来人!传宴!今日某要与威公一醉方休!』孙权哈哈大笑让人前去准备宴会。『某且去更衣诸位可随后前来!』
    『谢主公……』众人低头而拜。
    这是孙权的习惯。是兄弟就要坐下来喝酒。喝完酒喝好了喝翻了喝到位了才算是到位的兄弟。不能喝酒的那还能叫兄弟么?酒杯这么点东西都不愿意端起来还能端起来什么?
    孙权走了众人便是纷纷上前向杨仪恭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眼下看着杨仪是要得到孙权重用了多少面子上也是要过得去的。
    杨仪笑呵呵的一一回应着显得谦虚且有礼但是杨仪却注意到了陆逊似乎低着头默默的走开了并没有和自己打招呼。
    杨仪的眉毛抖了抖然后微微扬起了头。
    江东名士之后又是如何?还不是要灰溜溜的走?
    杨仪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应付着周边吏员的恭维然后走到了原本属于陆逊的那张桌案之处往桌案之上的纸张看了看『三十八万四千钱……』
    『哼!』杨仪得意的扬了扬头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个什么事情脸色便是微微一变。
    自己似乎有个项目漏算了?
    不自己怎么可能漏算了?一定是陆逊算错了算错了!一定是!
    杨仪往前走但是越走越慢正待杨仪准备回头好好看一看陆逊写的那些项目的时候负责宴会的小吏已经急急的到了杨仪面前『杨侍郎主公有请!』
    『啊?哦好……前面带路……』杨仪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往后瞄了一眼。
    桌案上的纸张似乎在风中跳跃了两下就像是杨仪此时此刻跳跃的心。
    酒宴召开了。
    孙权在酒宴上对于杨仪的能力赞不绝口而杨仪惦记着陆逊桌案上的那张纸多少有些不自然而正是这种不自然又恰好呈现出一个处进官场之中显得有些拘束和局促的形象使得孙权越发的满意。
    这才像是第一次么……
    要是上来就是老江湖的样子还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呢?
    杨仪心中有事牵挂又是第一次碰见这样比刘表还会灌酒的主公顿时有些支撑不住多喝了一些之后便是醉醺醺的。
    孙权便是大喜又是搂着灌了几杯……
    杨仪终于是不支酒力混然倒下。
    孙权看了看杨仪发现他是真的醉的不行了便是大笑招了招手唤来了仆从搀扶着杨仪去休息。让孙权亲自扶着杨仪去休息?开什么玩笑除非孙权真的是对于杨仪的肉体感兴趣不愿意让他人触碰否则孙权手下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那个不能送偏要孙权自己来送?
    孙权灌杨仪酒主要是因为孙权相信酒品就是人品。如果喝完酒不闹腾的说明就比较可靠如果闹腾发酒疯的那么谁知道是真发酒疯还是借着酒发疯?像是杨仪这样喝醉了往下一倒便是符合孙权的心中预期当然接下来还需要更为深刻的沟通然后安排到更合适的位置上去……
    孙权准备查账了。
    要查账当然要有精通账目的人。关键是这个人还需要是孙权能放心。
    之前所有不管是吕壹也好暨艳也罢都是有些表面化只有抓住了赋税的根才有办法整治这些令孙权痛恨的人……
    ……(;¬_¬)……
    查账的能力永远都不是匮乏的只是想或是不想做或是不做。
    不查的时候便是假的都是真的真查的时候便是表面上是真的也能查出低下藏着的假的来!
    陇西便是如此。
    长安是枢纽是大脑陇右便是胳膊西域则是伸出去的巴掌所以陇右的地位可想而知。在没有西域都护府之前陇右也一度是从汉中转运到关中的水路转运的要点现在再加上西域的商户贸易往来屯田的粮食产出马场的饲养繁殖繁荣程度不下于关中。
    繁荣就代表了财富。
    当滚滚洪流一般的财富汹涌而至在手里在眼皮下流淌而过的时候不少人眼睛变成了钱的颜色脸庞变成了钱的形状只剩下一张嘴顽强的挣扎着说着『钱是阿堵物我从来就不喜欢钱也不碰钱……』
    是的碰钱的一般不是嘴而是手或是心。
    当然也有的人连嘴都去碰。
    临泾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赵疾。
    陇右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一个临泾。
    就像是这个天下永远也不仅仅只有一个贪腐之人一样。
    这是欲望。而人性之中本身就包含了欲望只要有人在就有欲望。有的人能控制那就是人控制不了欲望的就被欲望所充满变成了欲望的形状。
    『他们不敢!他们不敢!』
    一个坞堡之内一名老者高声叫喊着『该死的骠骑他们才来了几年!我们在这里又是几年!我们在这里才是主人!真正的主人!他们不敢动手!不要怕!我们和莲勺那些不一样!』
    『对!没错!什么欠帐?没有欠帐!』
    另外一个中年人也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朝堂大军前来我没招待他们吃么?没给他们喝么?要女人给女人要财物给财物难道这些都不要钱么?啊?!现在才来说什么欠帐!欠帐也是朝堂欠的凭什么找我们收?这不公平!不公平!』
    『对!不公平!』
    『没欠帐!』
    『其他的都别说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他们随时都可能打到我们这里!』
    『那就搞事情!』
    『还像是……还像是当年一样?』
    『那当然!当年能有效现在也一样!』
    ……(╯-_-)╯~╩╩……
    羌人的部落。羌人很乱很多光姓氏就有十几种但是大部分依旧是以各自的图腾为姓氏。比如眼下这个部落黄羊羌人。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一名半大小伙子打马而来呼哨着。
    『谁啊?』从帐篷里面出来了一名羌人老者扶了扶头上的毡帽眯起眼向远方眺望『哼……那谁家的把你家的雅洛带回帐篷去!是曾大户来了!』
    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狗大户呃曾大户带着一些人缓缓而来。
    『老黄羊你好啊……看起来不错啊……』曾大户在部落之外翻身下马然后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多了几个帐篷……』
    『没那回事!』黄羊部落头人一口否认『你看错了我原来就这么些人……前一段时间还因为天寒死了几个……』
    『哎!你看你!』曾大户摆摆手说道『我又不是来收口算的嗯今天不是……要收也不是我来不是么?你不用这样……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黄羊头人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请!』
    『你看看这地方不错罢!』曾大户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当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给你们特意留的地方……』
    黄羊头人哼哼了两声『所以我们这些年也没少给你牛羊马……』
    『这就没意思了不是?』曾大户说道『我们还给你盐铁布呢……』
    黄羊头人坐了下来『盐铁布倒也是有只不过卖得比谁都贵比谁都差!』
    『谁?你说的这个是谁?』曾大户斜眼看了过来『怪不得最近说是来得少了……该不会是你们找了那三色旗的人罢?』
    『我没找!』黄羊头人摆摆手强调道『反正我没找!』当然没找都是三色旗找上来的。就像是一个掐着时间赶着趟去看傻鸟驿站的脸色一个是直接送到家门口价格还一样甚至还更优惠选那个?
    曾大户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不过今天过来曾大户显然不是为了什么货物的事情而是有更为重要的问题要说。
    『三色旗的那些好都是装的!他们现在要收税了!』曾大户严肃的说道『我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三色旗的那家伙要对陇右动手了!』
    黄羊头人也渐渐收了脸上的笑不管那个笑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事情开不得玩笑!』
    『那个有心跟你开玩笑!』曾大户将手往帐篷外面一指『就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临泾的事情你知道么?』
    『……不知道。』黄羊头人摇头。
    曾大户一拍大腿『嗨!我跟你说临泾那个惨啊!临泾赵县令多好一个人啊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对不对?也没有天天要收这个钱要收那个费对不对?平日里面也就是画个画写个字喝个茶什么的对不对?结果你知道怎么样?就被三色旗的给抓了!说是什么贪腐之罪!惨啊!』
    黄羊头人皱着眉头。
    『你说说这赵县令冤不冤?要说贪腐谁才贪腐?!上面的才贪腐!』曾大户气愤填膺声音振聋发聩『都是上面的错所以我们陇右这里才是民不聊生百姓困苦!好不容易有赵县令这样的好官结果还给抓起来!之前是这样这个三色旗也依旧是这样!都一样!都不管我们的死活!』
    『……』黄羊头人依旧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现在三色旗已经下了一个「百日无欠帐」的命令?』曾大户微微身躯前倾瞪着黄羊头人说道。
    『什么命令?』黄羊头人问道。
    『就是一百天内要将之前所有欠帐都还清的命令!』曾大户说道然后伸出手比划着『所有的!十年之间所有的欠帐!全数都要还清!』
    黄羊头人点了点头『哦……』
    曾大户冷笑道『你以为跟你没关系是不是?呵呵欠帐什么是欠帐?你这些年的税赋交了没有?口算交了多少?更赋更是不用说了罢?十年欠帐我算算啊……』
    『嗨!这么说吧……』曾大户左右看看『把你这些东西全数都交了估计就只能算是交了一半罢!』
    『什么?!』黄羊头人瞪起眼来『什么欠帐?!怎么可能?』
    『什么叫怎么可能?』曾大户摇头说道『你都没听说么?这次三色旗都说了要「用非常之法下非常之力干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你听听你好好的琢磨琢磨什么才能叫「非常」?啊?像我这样好好说话的能叫做「非常」么?我告诉你啊现在都传开了不信你自己去别地方问问!现在到处怎么说「宁可断子孙不能少一钱」!「上吊给根绳要死给把刀欠帐不能少」!「欠帐还钱天经地义」!「宁可还债死不可欠钱生」!』
    黄羊头人的脸色渐渐变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曾大户拍着大腿『我还听说了现在三色旗都直接讲了陇右上下所有官吏谁不能解决欠帐问题就撤职查办谁可以解决欠帐就提拔晋升!临泾的赵县令不就是是还不起欠帐然后被抓了么?你说说这还有什么假的?』
    黄羊头人的脸阴沉了下来。
    『要我说啊』曾大户也渐渐放低了声音阴森森的说道『现在就两条路……一条路为了欠帐家破人亡……另一条路……』
    ……ヽ(`3’)?……
    贾诩站在金城的城头之上看着城外微微而笑。
    『文远将军……』贾诩低声说道。
    张辽点头示意『贾使君有何吩咐?』
    贾诩轻轻拍了拍城垛『将军可知……某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么?』
    张辽愣了愣『贾使君……』
    『西羌之乱啊……不仅仅是这些西羌人之事……』贾诩笑着似乎觉得很开心的样子『是所有人……官吏腐朽大户贪婪羌人愚钝……一切一切汇集于一处便是祸患!大汉清剿西羌三十年清了什么?剿了何地?呵呵呵呵……』
    『苦了穷了陇右百姓三十年却肥了一些人……』贾诩依旧是笑着『现在么该是杀猪……嗯还钱的时候了……』
    贾诩转过身来向张辽拱手说道:『有劳文远了……』
    『不敢!此乃份内之事!』张辽拱手回礼然后再微微点头便是转身而下。
    片刻之后城中便是有号令传出城门洞开铁骑滚滚而出!
    高高举起的三色旗帜之下便是面容严肃的骠骑之兵!
    马蹄轰鸣就像是要将陇右震翻搅动直至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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