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代的风鼓动起来的时候不管是抵触也好拥抱也罢对应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都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是被动的去接受。
    丁零头人站在山岗之上望着脚下延绵的大漠神情肃然而安静夜色还没有完全降临稀疏的灯火在原野上朝着远处蔓延。
    这一位生在大漠长在大漠的丁零人自从鲜卑人开始呈现出了颓败的势头之后他就狠辣且又迅速的开始侵占了原本属于鲜卑的草场。
    在大漠之中牲畜就相当于庄禾草场就类似于田亩。
    有了更多的草场就代表着可以拥有更多人牲畜更多的人口更多的财富以及更多的权柄……
    但是丁零人单薄的政治结构就像是会所当中的衣服看着好像有但是上下都缺一块实在是有些够呛。丁零头人多少还控制着自己不让自我膨胀得太快但是那些原本是小部落的头领在猛然间获得急速扩张之后就开始有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自大了觉得自己行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丁零头人频繁的发出了各种指令也尽可能的让一些部落头人去冷静下来稳固自身甚至是有意放弃一些相对来说争抢比较厉害的草场地区来形成缓冲区可是收效并不理想。
    胡人的部落制度的弊端展现无遗。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胡人的部落制度反倒是更像是西欧的封建制度。再大的大统领也就是仅仅可以直接管辖到自己的直属部落而已其他的部落头人即便是臣服于大头领但是其部落之中的命令还是由其他的部落头人下达一旦其他的部落之中的头人的命令和大头领相违背……
    这几天每一天到了黄昏丁零头人都会站在这个山岗上眺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一些什么就连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侍从护卫也只能看见丁零头人的背影看不见丁零头人眼眸之中究竟是藏着一些什么。
    晚霞在天边。
    就像是滚滚的血浪。
    虽然说战事只是在幽州一带虽然说丁零头人尽力的在约束族人但是总是有人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捞取好处又能躲避危险。
    可是想要吃牛羊刀子上怎么可能不沾染血?
    这一次……
    恐怕即便是想要躲都躲不过了。
    望着夜色下这一片祥和的黑暗他在心中只感觉到了微微有些战栗。
    ……(〒︿〒)……
    幽州。
    北域。
    公孙度出辽东的第一波攻势就碰上了硬骨头。
    激烈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五个时辰。
    从日间一直杀了到了黄昏。
    天色已经黑下去然而火焰延烧。
    而鲜血也跟着火焰一同蔓延着……
    整个的渔阳城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赤红色。天空中带着火焰的箭矢不停划过在光暗明灭之中可以看见倒下的尸体延绵开去也有伤而未死的士兵摇摇晃晃地持着兵刃从血泊里又重新站了起来。城上城下无数犬牙交错的厮杀。一些火光照亮了鲜血也照亮了那些厮杀着的双方狰狞的脸……
    没有多少人料到仅仅是两千多的曹军竟然也能在公孙军的攻势之下支撑了这么长的时间!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周围在军中高台之上公孙度身披大氅立在将旗之下目光死死望着整个战场的情况他偶尔便发出一道命令派出预备队或是作出军阵的调动应对上战场的变化。
    公孙军在辽东并非没有攻城的经验但是对付都是棒子前身的高句丽啊扶余啊什么的城池又小又是单薄有很多时候甚至不用费力的搏杀城内的棒子便是投降了所以像是渔阳这样难啃的骨头确实是第一次碰上。
    公孙度自然不会知道曹军原本的防御体系是为了对付斐潜甚至因为知晓了斐潜有一种直接破门的『法术』所以还特别加强了城门的防御结构也正好就被公孙度给碰上了。
    正常一个操场大概能容纳两三千人而这一次在渔阳上下搏杀的人数已经接近了两万人……
    城中的曹军守军是只有两千但是城中还有居民也正是因为这些百姓的协助才使得渔阳得以坚守了这么长的时间。
    『该死!』公孙度磨着牙。
    当年公孙瓒不是一度是渔阳的君主么?不是掌控了幽北么?怎么现在公孙大旗在城下招展这些渔阳的百姓视若无睹也就罢了居然还帮助曹贼守城?!
    这些该死的愚民是怎么想的?脑壳子都是坏了么?难道不应该是公孙大旗一到城下便是城内百姓欢呼雀跃然后弃暗投明里应外合么?
    一开始的时候公孙度还以为城中的百姓只是不知道他们来了所以没有举动。等到公孙度派人往城中投书无果又见到了城中百姓在协助曹军守城之后才算是彻底的绝了这个等待相应的心思但是也因此特别的憎恨这些渔阳的百姓起来。
    好不容易打跑了曹纯结果渔阳又是迟迟不能攻克即便是有船只可以比陆地转运携带更多量的补给但也不是无限制的……
    今天必须要拿下渔阳!
    从这一天战斗打响开始公孙度已经将自己的兵卒全数调集起来在渔阳的战线上展开不断的进行搏杀持续近五个时辰的战斗之中持续的消耗着渔阳城中最后的反抗力量到得此时双方鏖战已经将两三千人的鲜血与生命涂在城墙上下如果对于这个数字没有什么感觉的话那么可以想象一整个操场之中躺满了尸首所有跑道和沙坑都浸满了鲜血……
    公孙度发兵的时候就曾经预想过这一次战斗的难度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开场就是这么的难。
    作为从一个小吏爬起来的军阀头子公孙度一路走来也曾经卑躬屈膝也曾跪舔后庭什么味道都尝过直至现在成为了辽东太守一地诸侯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站到这世道的最高处与天下群雄争锋。
    一个逃犯的儿子现在成为了人上人。所有人都看到公孙度的光鲜亮丽又有谁看见在公孙度的锦袍下面的污浊和伤疤?
    曾经的忍辱不就是为了今朝的扬眉么?
    公孙攻城曹军守城。作为对战的双方来说公孙度对于曹军并没有多少的怨恨可是这些渔阳的百姓竟然不知好歹!
    『……』公孙度盯着天边如血一般的晚霞然后转头看着渔阳城再看着苦战了一天的自家兵卒最终下达了命令『来人……传令!今日若破城便不禁三日!所得所获皆由自取!』
    命令传达下去了……
    阵阵嚎叫之声传了出来。
    宛如野兽。
    渔阳城头上的曹军旗帜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中最终是倒了下去……
    ……\‵(●●)‵\……
    河东。
    春色盎然。
    三色旗高高的在风中飘扬着。
    『看其实很简单对不对?』斐潜问斐蓁道。
    斐蓁点头。
    河东之事原本就不复杂。
    『父亲大人……』斐蓁有些疑惑的说道『为何这些人……会行如此愚蠢之事?』
    『愚蠢么?』斐潜问道。
    斐蓁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在他们感觉里他们并不会觉得自己是愚蠢的……』斐潜说道『他们甚至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觉得是我们愚蠢……事后根据结果去推演过程就会发现一堆的蠢人但是只有事前就能避开的……才能算是真正的智者……』
    『那么……裴巨光是智者么?』斐蓁问道。
    斐潜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不算……嗯顶多算半个罢……』斐蓁想了一会儿『如果他一开始就能做对的事情的话……那就差不多能算是了……』
    斐潜点点头『做对的事情?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错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会在一开始就做对么?』
    斐蓁想了想『他没想到?』
    『或许罢但是我觉得是因为当时他的智慧被他自己的自大自傲给吃了啊……』斐潜缓缓的说道『但是他幸运的是只被吃了半个……所以……就这样子了……』
    『那我们呢?父亲大人你是智者么?』斐蓁又仰着头问道。
    斐潜哈哈笑笑『你认为呢?』
    『一定是智者!』斐蓁挥舞着拳头叫道。
    斐潜却摇了摇头『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大就来了……所以宁可当自己是个愚者随时随地都会被人骗……小心谨慎多问几个为什么……宁可事前慢一些也好过事后来后悔……』
    马后炮早知道早知如此当初应该。
    是不是真看不到真想不到?
    也并非一定都是如此……
    华夏人都很聪明但是大多数的聪明人都喜欢鼓动傻子往前冲然后躲在后面看。因此一旦找出幕后的那些『聪明人』之后其实整个河东的事件处理起来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的难。
    当然这是只是初步的解决而想要彻底解决……
    即便是后世也不可能做到就别说大汉当下了。
    这就是政治。
    看起来似乎谁都赢了但是实际上谁都没有全部赢也没有全部输。
    简单来说就是妥协。
    黄月英想要制止斐潜教授给斐蓁的就是不想要让斐蓁这么早就学会『妥协』尤其是这种政治上的妥协更是显得肮脏且卑劣。
    所以黄月英一开始的时候是反对的甚至因此感觉到了担忧。
    只不过斐潜认为如果斐蓁一旦要开始接手斐潜自己的一部分工作那么就不可能完全回避这些问题与其到了后面才懵懵懂懂将事情搞得一团乱糟糟还不如在早期的时候就让斐蓁预先接触一些这个方面的内容。
    三色旗帜高高飘扬队列严整马蹄声声。
    具体处理的方法之后自然就是走流程。
    所以斐潜就不想要待在安邑消耗时间了干脆动身前往平阳。
    斐蓁在出发离开安邑之前很是犹豫了一阵既想要跟着黄月英的车辆又觉得若是赖在母亲车辆之处父亲斐潜会不会不高兴……
    在那一刻斐蓁愁肠百转真的是比在河东安邑考衡兵甲案件的时候还要费脑筋。
    斐潜笑呵呵的对着斐蓁说:『从安邑到平阳呢有一段路从平阳到阴山呢也有一段路要不然这样你先待在你母亲的车辆这边等从平阳到阴山的这一段路呢再跟我一起走如何?』
    斐蓁雀跃着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可是等他爬上了黄月英的车辆之后叽叽咕咕的一说却被黄月英鄙视了……
    顺带着黄月英也鄙视斐潜『你说你连小孩子都忽悠!哼!这一段路和那一段路能一样么?!』
    斐潜哈哈大笑然后对着斐蓁说道:『这又是一个教训了!我刚刚说了一些什么?你有记住么?记住了啊别一看到眼前有了什么好处就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应该冷静的好好想一想分析判断之后才能下结论……这就是……』
    斐蓁双手抱着头愁眉苦脸的说道:『明利益!哎!』
    『所以知道和做到还是有些差距的……』斐潜点了点头『没事的错几次没关系但是不能一直错……别忘了有空就多看书……』
    『带着呢!』斐蓁连忙将怀里的春秋拿了出来。
    斐潜点了点头然后也向黄月英微微示意了一下便是打马向前。
    斐蓁坐在车辆里面伸着脑袋看着斐潜走远了然后就转头扯了扯黄月英的袖子『母亲!』
    黄月英看着斐潜身影也是若有所思所以也一时间没回应斐蓁。
    斐蓁又扯然后又叫『母亲大人!』
    『啊呀!你个毛孩子!』黄月英一把夺过自己的袖子『别扯了!这就你我两个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叫什么叫啊……』
    对于毛孩子这个称呼斐蓁不以为意和黄月英在一起的时候斐蓁明显会比和斐潜在一处的表现得更活泼和调皮。斐蓁凑到了黄月英身边『母亲大人你当年认识父亲大人的时候父亲大人是不是就已经是这样的……那个什么……』
    『你想说什么?』黄月英瞪着斐蓁。
    斐蓁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远处的斐潜可能会听到一样『就是……就是……喜欢算计……还有那个……』
    『狡诈倾险老于世故?』黄月英说道。
    『啊呀!太对了!』斐蓁鼓掌道『就是这个!』
    『啪!』黄月英不轻不重的在斐蓁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什么呢?!那是你父亲!你个毛孩子……』
    斐蓁捂着脑袋小声的嘀咕着『我什么都没说……』
    当然黄月英才不理会斐蓁的嘀咕而是因为斐蓁的话语陷入了回忆当中『当年啊……你父亲其实……看起来还是蛮憨厚老实的……』
    『啊?』斐蓁脸上写着大大的不相信。
    黄月英瞪了过来『我是说!看起来!』
    『哦……』斐蓁恍然『明白了……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黄月英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的……』
    斐蓁凑了过来『母亲你就说说呗说说呗……』
    『哼!』黄月英刚开始的时候不想说但是经不住斐蓁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斐蓁叽叽咕咕说起之前的事情来……
    车辆之中母子两个凑在一起一会儿说一会儿笑若是不明情况的粗粗一看还指不定以为两个人都有啥毛病了……
    越是临**阳看到的南匈奴人也就越多了。
    这几年的时间里面南匈奴人数大概是突破了两万人这个数目放在一起看起来似乎还挺大但是实际上因为在阴山之处上郡地域辽阔分散之后甚至比一开始的时候感觉还少一些唯独只有在平阳左近才会明显的感觉到有南匈奴人的存在。
    大汉和匈奴打了上百年的战争可是放下刀枪之后依旧可以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做买卖这就不能不说是华夏民族的包容性了。
    平阳北地因为早期的时候就临近胡地因此一些人在装扮上有时候也穿皮袍但是想要分辨出究竟谁是汉人还是南匈奴人很简单除了头上的发冠发辫之外即便是远远的看见了也能分的清楚。
    因为汉人见到了三色旗帜便是会退到道路一旁让出中间的路来而南匈奴人不仅会退到一旁还会跪下……
    汉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的一般都不跪。
    而南匈奴人么……
    『母亲……』斐蓁指着跪倒在道路一旁的南匈奴人问道『为什么这些南匈奴人都会下跪呢?是我们要求的么?』
    黄月英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要求他们这么做过……只不过么这些人跪习惯了也就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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