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瞧着,张茴对临亲王是真心的喜欢。

    云岫也不再多留,向临亲王与张茴道了一声,便转身带着宫人缓缓的离开了梅林。一进屋子里,抖落一身的寒气,韶华奉了一杯茶上来后,说道:“主子,方才琪婕妤过来找主子说话,见主子不在,便又回了。”

    云岫想着婉琪找她也没什么大事,瞧着这天色,怕是又要下雪了,便也就没去万安宫里找婉琪。让宫人准备了些瓜果点心吃了些,便躺在软椅上看了会书,乏了便躺着睡了会。

    第二日的风雪下得极大,云岫坐在屋里的看着院子里被白雪覆盖下的精致,有几个宫女太监不畏严寒,竟顶着风雪在院子玩闹,云岫也都由了他们去。

    月姑姑撑着伞,身后跟了个小宫女,来了长春宫里,在院子里的玩闹着的宫人恭敬的道了一声:“月姑姑好。”便有宫人往屋子里来向云岫禀道:“主子,月姑姑过来了。”

    话音才落下,月姑姑便已经收了伞,走到了屋檐下,云岫忙让宫人请了月姑姑进来。韶华奉了杯茶过去,月姑姑却未接下,就道:“皇后娘娘,太后请您去一趟慈宁宫。”

    云岫还未开口说话,玉宁就担忧着道:“屋子外还下着这样大的雪,主子身子不好……”

    云岫打断玉宁的话:“无碍,你去给我将披风取来,随我一同去慈宁宫里给太后请安。”

    “是。”玉宁应下。

    踩着厚厚的积雪,外面的寒风凛冽的刮着,云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手中捧着的暖炉已不似先前那样的暖和,待到了慈宁宫时,云岫已周身都被寒冷之气包裹着。

    进了殿内,向太后请了安,太后喝了口茶,一直未叫跪在地上的云岫起来,愠怒着道:“今日,哀家听到了一些有关皇后的闲话。”

    云岫低着头不语,太后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缓缓的道:“是关于皇后与临亲王的,哀家便想着将皇后请过来问一下此事。”

    云岫顿然觉得冰冷的地上,凉意从膝盖渐渐的侵蚀到全身,微顿了顿身子,恭敬的道:“不知道都说了臣妾和临亲王什么闲话?”

    太后睥睨了跪着的云岫一眼:“皇后的心中不是更加的有数吗?”

    “臣妾不知。”云岫咬着牙道。

    太后朝着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宫人下去,之后带着几个宫女太监上来。

    一个太监说:“奴才曾亲眼看见皇后娘娘曾与临亲王在梅林相会。”

    一个宫女说:“先前奴婢听一个同屋的宫女说在梅林里见到临亲王与皇后娘娘抱在一起。第二日,与奴婢同屋的那宫女就无故惨死了。”

    一个太监说:“奴才瞧见梅阁里的宫女润儿常与长春宫来往。”

    另一个宫女说:“昨日奴婢是真真的看到皇后娘娘与临亲王在梅林见面。”

    ……

    还有更多的,将云岫与临亲王之间曾经的几个眼神交流都说得绘声绘色,云岫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这些事竟让人都发觉了去。

    还不及多想,云岫已焦急的辩解道:“求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与临亲王之间绝无半点的私情。”

    不知何时,临亲王也被人带到了慈宁宫中,他见着跪在一地的宫人,还有面如死色的云岫,隐然发觉大事不好,恭敬的向太后请了安,担忧的目光却是一直都落在云岫的身上。

    太后原本就因着这些宫人的话对云岫和临亲王之间产生了些怀疑,此刻又见临亲王如此担忧的看着云岫,心里的怀疑也落实了。不由的大怒一声:“玧祥,你可承认与皇后之间有私情?”

    临亲王一听,立即跪下辩驳道:“太后娘娘何以如此问,玧祥虽与皇后娘娘见过几面,却并不相熟,连话也不曾说过几句。”

    “很好。”太后点着头,却是眼神凌厉的落在了瘫坐在地上的云岫身上,“皇后顶撞哀家,哀家想罚一罚皇后。”

    说罢,便有宫人上前去拉起云岫的两只手来,一根根长长的细针对着云岫十指都扎了下去。骤然的疼痛,让云岫还来不及呼喊就已脸色惨白,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之中。

    太后道:“所谓十指连心,皇后就好好的体会一下这样钻心的痛吧。”

    十指连心之痛,玉宁先前就已在慎刑司里受过,云岫的身子才刚好,哪里受的这样的折磨。看着云岫一脸的惨白,玉宁哭着爬到太后的脚下恳求道:“太后娘娘,您就看在主子曾替太后娘娘抄写了那么多的佛经上放过主子吧!主子是皇后,她受不得这样的重罚!”

    太后将玉宁一脚踢开,道:“继续扎!”

    临亲王实在无法继续眼看着云岫受难,跪下求道:“太后娘娘,即便皇后冲撞了您,也不至于如此惩罚皇后。若让皇兄知道,必然要难过了。”

    太后怒道:“若是让你皇兄知道他立的皇后竟与他的皇弟有私情,皇上才是真难过。”

    临亲王坚持道:“玧祥与皇后绝无半点私情,请太后娘娘明察。”

    云岫亦是倔强的道:“臣妾与临亲王绝无半点私情。”

    针落下,又是十指钻心,云岫痛喊了一声,便就晕厥了过去。忽然,一盆的冷水从头上泼下,云岫打了个冷战,又清醒了过来,凉水将衣裳都淋湿了,因着冬日的衣裳是夹袄的,吸水的很,云岫只觉身上凉得没有半点的温度。手指又是疼得无法动弹。

    太后还要继续用刑,此刻临亲王看向云岫时脸上的担忧心疼,慈宁宫里所有的人都看得真真的,她便是要逼着临亲王认下此事。

    终于,临亲王在看到云岫昏厥过去两次又被凉水浇醒后,终于认了下来:“玧祥是对皇后娘娘情有独钟,不过皇后娘娘从未接受过玧祥的情意,皇后娘娘是无辜的,还请太后娘娘放过她。”

    李显瞻今日也是听闻了一些闲话,之后又听云岫被太后请来了慈宁宫,便就过来慈宁宫来给太后请安,一进殿就听到临亲王说这句话。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云岫,一身狼狈,浑身都湿透了,脸色惨白,十个指头上都渗出了一点朱红的血迹。李显瞻大步上前去,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临亲王,将几乎又要晕厥过去的云岫抱了起来。

    向太后说了句话:“母后,儿子不想再听到有关任何皇后与五弟之间的闲言闲语。”说罢,就抱着云岫大步流星的出了坤宁宫。

    鹅毛般的大雪仍旧还在下着,李显瞻将披风盖在云岫的身上,为她挡去落下的风雪,快步的往长春宫的方向而去。

    慈宁宫中,太后犹豫着该如何处置临亲王,张茴听了消息,从慈宁宫的偏殿赶了过来,跪在殿中,倔强的向太后恳求道:“求太后娘娘饶恕王爷,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错,王爷也未曾对皇后娘娘做出过越礼之事。”

    太后叹了声,让宫人扶着张茴起身,劝道:“哀家知道你对玧祥有情,可他心中无你,日后哀家定会替你另寻一个如意郎君,他方才说的不过是为了保全皇后,谁知他与皇后是否真有苟且之事?”

    张茴忙向太后保证道:“太后明鉴,茴儿可以替王爷和皇后娘娘作证,王爷与皇后娘娘之间绝无半点私情,昨日梅林,茴儿也在场。”

    太后看向临亲王,临亲王对云岫的情意她已经瞧得明白,至于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更近一步,也不得而知,只是李显瞻分明是要保全云岫,而此事,也不宜闹大。

    “你如何证明你与皇后之间没有半点的私情?”太后向临亲王问道。

    张茴担忧的看了看临亲王,临亲王领会她眼神中的意思,一想到他连累云岫受罚,临亲王狠下心来,向太后道:“玧祥愿娶张姑娘为王妃,请太后娘娘赐婚。”

    张茴看向太后,行了个礼:“茴儿愿意嫁给王爷,还请姑母成全。”

    眼下,算是最好的结果。太后只好应允了,又让宫人结果了殿中告密的那几个宫女太监。

    云岫养了两日便就醒了,只是十个手指头疼得几乎碰不得东西。这场雪还没停下,太后给临亲王和张茴赐婚的旨意便就下来了。

    年前时,赵府里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许月如生了个大胖小子,此事,让云岫的心里稍生了些欢喜。

    年后正月初了,临亲王便迎娶了张茴入府。那一夜,云岫抱着双腿在床上坐了一夜,未眠。

    十个手指头依然还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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