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春宫,江若仪身边的小宫女奶荼劝了句:“主子初入宫中,虽得皇上宠爱,可从出身上到底比不得瑾贵妃、昭妃、孙妃、云妃几位娘娘,主子没有母家的势力可以依靠,想要登上皇后之位,着实有些难。”

    江若仪此刻收了在长春宫里的嚣张之气:“就因着我没有母家可以依靠,才更要争取这皇后的位置,我出身山野之中,在势力交错的后宫之中,犹如山中奔跑的野兔,猎人能将它猎杀,野狗、大蛇、老鹰……都能轻易的将它猎杀,我若是不去争取,便只有死路一条。”

    奶荼仍有些担心:“只是瑾贵妃能帮主子吗?”

    江若仪道:“皇上近日来我宫中的日子越来越少,在宫外时好歹我也曾救过瑾贵妃,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皇上无心立她为后,她若是懂得知恩图报,也该晓得替我筹谋一二。”

    奶荼又道:“主子也是救过皇上,太后娘娘对主子格外喜欢,主子何不再去求求太后娘娘更为保险?”

    江若仪摇了摇头:“宫中人人得知太后娘娘最属意的皇后人选是昭妃,我若是去求太后,反倒会让太后对我厌恶几分。”

    听江若仪这一番分析,奶荼更是担忧自家主子的处境:“依着主子的意思,即便瑾贵妃帮主子,可瑾贵妃眼下被皇上禁足,她连自己都当不上皇后,何以能帮到主子?”

    江若仪叹息了一声:“这宫中昭妃虽瞧着面善和气,可皇上为后会将她送我的玉簪砸碎?孙妃侍宠骄纵,云妃听说也是个手段狠辣的,瑾贵妃平和近人,我能求助的人也只有她,我虽出身不高,好歹也是救过皇上两次的人,这皇后之位我如何当不得?”

    奶荼还想劝一句,可见自家主子态度坚决,又岂会听从她一个小宫女的劝说,想想便作罢,若主子真当上了皇后,她这个伺候的奴婢也算是荣耀的很。拿着扇子替江若仪遮着炎炎烈日,道了句:“主子,外边晒得很,咱们先去前面的清风亭里坐一会儿。”

    江若仪应下,正欲抬步走,便听得云妃怒喝了一句:“江贵人好大的野心,就江贵人这样的出身也敢去想皇后的位置,本宫还真是听到个大笑话!”说罢,冷笑了两声。

    江若仪赶紧的携着奶荼跪下,恭敬的道:“臣妾给云妃娘娘请安。”又看云妃的身边还站着瑞婕妤,又道:“给瑞婕妤娘娘请安。”

    云妃丝毫没将江若仪放在眼里,冷讽了一句:“你不过是个山野里来的女子,没见过世面,若是让你当了皇后才是大周朝的笑话!”

    江若仪有些委屈,抬头看向云妃,想要反驳,却被云妃凌厉狠辣的眼神看得少了几分气势,只低声的道:“臣妾是皇上带进宫的,臣妾当不当得皇后也是由皇上说了算,云妃娘娘做不得主。”

    “你!”云妃不由大怒,没想到这个江若仪竟敢与她顶嘴,上前便是赏了江若仪两巴掌,嚣张的道:“你竟敢与本宫顶嘴,以下犯上,果真是山野里来的女子,没有半点规矩!”

    见云妃要问罪江若仪,瑞婕妤不由的劝了云妃一句:“娘娘,江贵人到底身份不一般,救过皇上,娘娘看在皇上的面上,放过江贵人这一回吧。”说完,又向江若仪使了个眼色,让她服句软。

    哪知江若仪心比天高,非但不服软,反而道:“臣妾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便是失了规矩?”

    云妃气得脸都白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敢挑战她的权威了,她心一狠,咬着牙道:“好,性子够犟,本宫倒要瞧瞧着炎炎的烈日能否磨软你这犟性子!”与身边的宫女小若道了一句:“你在这看着,等江贵人跪足了一个时辰才许起来。”

    说完,领着人便走到前面的清风亭里坐下。

    奶荼在宫中许久,对于云妃的狠辣手段清楚的很,当初初入宫的敏贵人,还有瑾贵妃为云嫔时便都遭过云妃的罚,不由小声的劝了身边的江若仪一句:“主子就向云妃娘娘服句软吧,何苦遭这样的罪。”

    江若仪却是不理,怀恨的瞪着清风亭里惬意自在的云妃,默默的跪着,身子一动不动,不过跪一个时辰,比起她在山野里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景仁宫里又传出孙言心不适,李显瞻去雅风居考了大皇子功课后便急匆匆的赶去景仁宫,路过御花园,远远的就瞧见江若仪在烈日下跪着,而云妃则在清风亭里坐着,当下,气怒不已便走上前去。

    李显瞻喝了奶荼一句:“还不扶着你家主子起来!”

    奶荼见是皇上,虽被喝斥了,也显出一副欣喜之色来,赶紧的着点头,将江若仪扶着起来。

    哪知,江若仪愣是不肯起来,执拗的道:“云妃娘娘罚臣妾在此处跪一个时辰,时间还未到,臣妾不敢起来。”

    云妃也是发觉了李显瞻,立即的出了亭子走过来,向李显瞻请了个安:“臣妾见过皇上。”

    李显瞻因着朝臣上书奏请云妃为皇后一事本就对云妃有些不快,冷声的向云妃问道:“江贵人是犯了何错,你要她罚跪在烈日下一个时辰?”

    云妃还未说话,江若仪已经恭敬的回道:“是臣妾不懂规矩,顶撞了云妃娘娘,请皇上不要怪罪云妃娘娘。”

    李显瞻对江若仪显出几分怜惜和愧疚来,亲自扶着江若仪起来,道:“你才入宫中,不懂得宫中规矩也是情理之中。云妃入宫已有五年,若仪若是有不得当的地方,教着点便是了,何苦如此罚她。”

    云妃连连应下:“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江若仪幸运的免了罚跪,可却并不就此作罢,反而跪下坚定的向李显瞻道:“臣妾当初为追随皇上而入宫,如今,臣妾后悔不已,后宫之中,根本就容不得臣妾这样的山野女子,皇上今日能替臣妾出头,可明日、后日呢,宫中嫔妃瞧不上臣妾的出身,处处为难,宫人也瞧不上臣妾的出身,伺候不用心。臣妾想念山野之中的潇洒自由,恳求皇上放臣妾出宫。”说罢,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李显瞻不由大怒,向着云妃和瑞婕妤警醒了一句:“若仪两次救朕性命,她不当是后宫中的嫔妃,还是朕的救命恩人,若非有她,你们就都替朕殉葬去了,哪里还能安稳的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

    云妃和瑞婕妤其一众宫人惶恐的跪下,忙道:“皇上恕罪。”

    李显瞻将江若仪扶了起来,道:“是朕委屈了你,你放心,宫中没任何人能轻贱了你。”

    说完,向身边的荣公公道:“你去替朕拟道旨意,朕要晋封江贵人为江妃,赐住钟粹宫,同皇贵妃礼遇。”

    荣公公得了令,应下便赶紧着去拟旨。

    江若仪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显瞻,许久后才福身谢恩道:“臣妾谢过皇上。”

    一旁的云妃、瑞婕妤及众宫人忙贺喜了一句:“恭喜江妃娘娘。”

    遣人送了江若仪回钟粹宫,李显瞻便匆匆地敢去景仁宫里看望孙言心。景仁宫中,孙言心一脸病容半倚在床榻之上,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李显瞻一进来见此,心疼不已,上前小心的将孙言心扶着坐起来。

    孙言心靠在李显瞻的怀里落泪好一会儿,埋怨的道:“臣妾方才听闻了皇上封了江贵人为江妃,还以皇贵妃礼遇相待。江若仪不过是个山野里来的女子,皇上对她如此厚待,臣妾不服。”

    李显瞻不由生出几分不悦来,放开了怀中的孙言心,疏离的道:“若仪多次救朕,朕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对她厚待合情合理,朕以为你亦会感激若仪救了朕,赞同朕晋若仪位分的决定。”

    孙言心瞧出李显瞻的不悦来,忙解释道:“臣妾当然感激江妃救了皇上,也不敢对皇上封她为江妃之举有微言,只是这皇贵妃礼遇未免太过隆恩了。”

    孙言心想继续靠在李显瞻的肩膀上,哪知,李显瞻略微的动了动身子,眼神敏锐的盯着孙言心:“自从你入宫之后,性子越发的骄纵狠辣,全然不复当初的天真善良率直。言心,你还是朕当初认识的那个言心吗?”

    被李显瞻问及此,孙言心更是委屈怨恨的很,眼泪珠子砸了下来,竟有些不顾李显瞻是天子的身份,便冲着李显瞻埋怨道:“皇上说言心变了,言心自从被太后娘娘接入宫中后,每日只能眼看着皇上今日宠幸这个嫔妃,明日宠幸那个嫔妃,皇上可知言心的心有多痛?皇上歇在别的嫔妃宫中时,言心都是从天黑下来,一直坐在床上等到天亮,心里想着皇上与别的嫔妃这一夜里都做了些什么,第二日早上,还得瞧着侍寝的那位嫔妃春风得意的脸色……”

    说着说着,孙言心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她的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怨恨委屈,终于在此刻都哭了出来。

    “言心也曾想过与皇上恩恩爱爱,告诫自己,不怨恨,不嫉妒,可言心实在太爱皇上了,自私的想要将皇上占为己有,怎肯舍得与旁人分享。言心变成了现今这般骄纵毒辣的性子,不都是皇上逼的吗?纵使言心变了,可言心自问从未做过害人的事。”

    李显瞻想想,确实如此,孙言心对嫔妃也不过是罚罚骂骂罢了。又见孙言心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软,将她拥入怀中,愧意的道:“是朕没有将你保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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