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梦熊之兆,阖宫欢喜,李显瞻来探了云岫之后,立即命六尚将云岫的用度以皇贵妃待遇,后宫嫔妃如此可见李显瞻对云岫肚子里这个孩子的重视。

    谢全从他在御前当差的朋友口中得知,昭妃娘娘这几日都让皇长子去乾清宫里跟皇上报告学习的功课如何,皇上也一一的考了一番,皇长子皆对答如流,皇上对此很满意。

    用过午膳后,李显瞻批了奏折又往水云香榭来,云岫正坐在院子里看郭海与华良二人演孙猴子闹天宫,华良猴头猴脑的样子惹得云岫捧腹不已。见着李显瞻进来,云岫正要起身行礼,李显瞻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也一并在院子里坐下看郭海和华良两人演戏,这下,二人演的更卖力了。

    云岫看了看时辰,提醒了李显瞻一句:“眼下这时辰,皇上该翻牌子决定今儿在哪位嫔妃宫里歇下了。”

    荣公公得眼色,立即让小太监端着后宫嫔妃的绿头牌过来,李显瞻倒是没瞧一眼,直接道:“过会子,朕去瞧瞧邵常在,听说她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前些日子她在于氏那里察觉到诅咒你的布偶,也算是有功。”

    云岫身正音准的道:“皇上倒是越发的疼爱臣妾了,都能对臣妾有恩的人也心怀感激,如此来,不知皇上要怎么封赏邵常在?”

    李显瞻不答反问:“你不喜邵常在?”随即又否定道:“朕看你与邵常在也算走得近,先前麝香一事,你还特地去跟皇后请旨赞赏邵常在为江南百姓请命。”

    云岫倒笑了,李显瞻现今竟关心起她与谁好来了,在意她的感受,这让云岫有些不自在,她与李显瞻,是民与君,更贴切些,她只是枚有力的棋子,而他是那个下棋掌控全局的人。

    下棋的人,在意起棋子的感受了,这能不别扭吗?

    “邵常在是皇上后宫里的嫔妃,眼下病了,皇上是该去瞧瞧。”云岫平和的道,语气中没有半思嫉妒和酸味,毕竟李显瞻宠幸谁,都与她无关的。

    李显瞻却是负气,一言不语,手一甩便出了水云香榭了。

    缈缈在一旁看着,急道:“主子,方才皇上分明是想留下的,你怎么将皇上给赶走了?”

    玉宁倒是不言语,相较于缈缈的急躁,云岫越发的欣赏玉宁的沉稳来。

    李显瞻的确是去了咸福宫邵常在那儿,不过还未坐稳,皇长子便来便来报告今日学习的功课,临了,说起他今日听到母妃咳嗽的事情,李显瞻夸张李璘有孝心,也回想起昭妃将后宫管理得妥当有功,便随李璘一同回了永寿宫去看昭妃。

    自然,邵常在这番侍寝,又被横道夺了去。

    不过,李显瞻倒是在第二日下旨晋了邵常在的位分,升了贵人,挪到咸福宫的安乐阁里住下。

    云岫自是选了支成色不错的簪子让锦绣送了过去。锦绣送了簪子回来后,与云岫说起邵贵人似乎并不高兴,想必是介怀多次被人横道夺走了恩宠。云岫暗笑她想不通透,失一夜恩宠如何,在这深宫里,恩宠不过过眼云烟,能晋封位分才是重要的。

    玉宁说御花园里有处菊花开得极好,想着云岫总待在水云香榭里闷得慌,不如去御花园里走走。云岫瞧着今日的天气甚好,秋风朗朗,去御花园走走也是一番风情。

    各种白菊、黄菊、红菊、紫菊……簇拥着绽放,远远的便瞧见菊花之间一美人静静伫立,走近些一瞧,原是邵贵人。云岫笑着上前去:“邵妹妹好雅兴,也是在此赏菊?”

    邵贵人转过身来,瞧是云岫,立即笑着行礼问安,走上前去:“倒是难得见瑾妃娘娘出来走走,臣妾在此恭喜瑾妃娘娘梦熊之兆。”

    云岫笑着并不以为意:“不过只是个梦罢了,倒是让人传着说得玄乎了。倒是妹妹晋封贵人是实实在在的。”

    邵贵人听到这话,没有显出高兴来,反而脸色微微一变,说出句怨怒的话:“瑾妃娘娘倒是笑话臣妾,后宫里谁不知道那天皇上原本是翻了臣妾的牌子,最后却去了昭妃娘娘那儿,皇上是觉得对不住臣妾,这才晋了臣妾的位分。”

    云岫见邵贵人果真还为这事耿耿于怀,不由好心的提点了她一句:“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眼下怎么就想不通透呢。这后宫里,三千佳丽,皇上对不住的人何止你一人,怎不见皇上去晋她们的位分?再说,皇上是天子,就算皇上对不住你,难不成你还要去向皇上讨个说法?”

    奈何邵贵人钻上牛角尖了,不听从云岫的劝,反倒怨起云岫来:“瑾妃娘娘得皇上宠爱,自然说得轻巧。臣妾资质不差,即便比不上瑾妃娘娘,要得到皇上宠爱绝非难事!”

    云岫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邵贵人愤恨的道:“臣妾几次恩宠都被人横道抢走,臣妾如何不气!”

    云岫心中暗叹:真的恩宠,旁人抢不去。旁人能抢走的,也只说明,你对那人来说,无关重要。

    邵贵人身边的小宫女突然指着前面焦急的说:“那不是大皇子吗?”

    云岫与邵贵人同时转过头去看,皇长子攀爬到一座假山上,却不知怎么下来了,坐在假山上大哭,假山下一群的太监宫女焦急的喊着大皇子,却没人敢上去救人。假山石壁细小,精工雕刻,难以承受大人的重量。

    云岫和邵贵人也是急了,赶紧的过去,大皇子现下是宫中唯一的皇子,若大皇子出事,非同小可。围在假山下的宫女太监见云岫和邵贵人来了,总算是找着主心骨了,主事的太监立即上前向云岫问道:“瑾妃娘娘,您想想法子救大殿下下来吧。”

    看着那雕琢得精细的假山,大皇子趴在假山上身体瑟瑟发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云岫着实发了难,真是想不到这大皇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一个小太监自告奋勇的上前准备去救大皇子下来,他微微颤颤的爬上假山,好不容易抱到大皇子,却因假山石壁难以承受过大的重量,他的落脚处断裂开来,而导致他无法站稳,抱着大皇子从假山上掉了下来,惊得围着假山的人纷纷往后退开。

    云岫才退开一步,脚下却似乎被什么绊住,整个人往后摔去,缈缈和玉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们想伸手去拉云岫时,云岫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且顺势滚到了一旁的小池塘里。

    缈缈气愤的叫着小太监下去救云岫,可惜几个小太监都不会游泳,纷纷站在边上畏畏缩缩,眼见云岫在水中茫然的挣扎,沉下又浮起,缈缈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跳了下去救人。

    缈缈是不会游泳的,但还是僵硬的划到云岫的身边,用力将云岫托起,可到底力气小,又加上不会游泳,才往岸边游了几步,便被池水吞没。岸上的人又急又慌,且不说云岫是瑾妃,云岫的肚子里可是怀着颇受皇上重视的龙台,云岫若有个好歹,恐怕他们谁也逃不掉。

    可始终,没人敢跳下水去救人。倒是邵贵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奋身跳了下去,她在江南水边长大,识些水性。她游到云岫和缈缈的身边,将云岫托起,又拉了一把缈缈,让缈缈稳着身子,奋力的将云岫和缈缈都拉上了岸。

    玉宁虽惊慌了,见云岫被救了上来,神思也还清醒着,立即稳了心神。

    云岫落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昭妃也被惊动过来了,见云岫无事,她松了口气,又不由慌了神,道:“瑾妃妹妹肚子里还怀着龙胎,这儿又离水云香榭甚远,先让瑾妃妹妹回我宫里吧。皎月,你速去太医院里请刘太医来。”

    云岫到底还清楚着,她这脉,一直都是施太医诊的,旁的太医怕是摸不出她的喜脉来,她紧紧的拉着玉宁的手,虚弱的坚持着:“请施太医,去长春宫。”说罢,晕了过去。

    玉宁点了点头,明白云岫的意思,向昭妃福了身子后,说道:“昭妃娘娘,瑾妃娘娘怕是不妙,长春宫离这儿比永寿宫更近,奴婢想还是先送瑾妃娘娘到长春宫,还有娘娘的脉一直都是施太医诊的,施太医比刘太医更了解娘娘肚中孩子的情况。”

    还不待昭妃说话,邵常在已经命太监们抬着云岫往长春宫里去了,又遣了身边的宫女去太医院里请施太医。朝玉宁使了个眼色:“你还不快些去请皇上去长春宫!”

    玉宁领会,福了身子立即转身就往乾清宫的方向跑去。

    云岫跌的重,又落水在水里溺了那么久,施太医给她施针后好一会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此刻李显瞻已经在长春宫里,连太后也来了。

    见云岫醒来,太后拉着云岫的手怜惜的说:“好孩子,你受苦了!”

    云岫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博得太后更加的怜惜,再望向施太医和李显瞻,只见他二人均面色凝重,不由悲戚的问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施太医赶紧说:“娘娘不必担心,孩子无事,只是娘娘扭伤了脚,后背又被钝物重伤,这几日怕是起不了床。”

    云岫努力撑着起来,果然后背疼痛不已。云岫站的地方虽然地势略低,可怎么也不可能会有钝物,还有,她怎么会无故跌倒?这才,云岫明白了施太医和李显瞻脸上凝重的神色。

    恐怕就连大皇子爬上假山都是有人故意安排设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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