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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心情很不好,但是关乎我的梦想,我还是坚持,我宁愿相信,靠岸的那天只有我一个人。

    润成在四转格拉寻了一圈,根本就没有铁锨的影子。屋里传出来了人叫他二哥。是进成醒了,他问二哥早早起来干什么。润成回屋说他睡不着,他问进成,夜儿黑夜看见他把那张桃形铁锨放哪儿了。进成揉揉眼,反问什么铁锨。

    润成叫进成好好想想,还说了夜儿黑夜发生的事情。哪知道进成一脸呆象,说夜儿黑夜弟兄们没说什么话就睡了。哪儿有什么窗户外头有人脑袋的事。怎么会没有,润成怎么也想不机明,不是弟兄们还道聊了半天才睡的吗?润成开始细看这间西房,他开始觉得屋子也不正常起来,闹不好从进来开始,自己看见的听见的就已经不是真的了。

    他不准备说自己梦见的事,其实他也没有办法说。干脆不说了,留着自己慢慢琢磨吧。

    大早起来,爹叫进成在家再歇几天,而扭头就叫宝成去上班。宝成说他也想歇几天,大楞就恼了。他把眼珠子瞪的跟生产队的牛眼珠子一样,问宝成,老四叫土疙瘩压住差点没了,要不你也叫压上一回?想歇着也挺容易!这话叫小妮不高兴了,娘娘也出来说爹,说他嘴里就不会说些好话。

    宝成讨了个不得爽,只好吃完饭张罗走。他没敢跟爹说,悄悄跟娘说。可能这会回去就要往供销社底下的门市部分配了。听说是要把他分到胡庄去,可是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背好带的东西,宝成出门是。叫爹给叫住了。爹叫他把家里的洋车子骑走,宝成愣一下,没闹机明爹是什么意思。爹把擦干净的洋车子送到他手里,叫他骑着慢些。润成把宝成的网兜给捆好到车后衣架上,说爹怕他来回有事出来或者是要回家,骑上洋车子能快些。

    宝成骑着车子出来说了声不用送了,上了西长坡。等看不见门口的爹娘跟二哥他们了,眼泪就下来了。爹年轻时不是这样的。年纪越大,脾气越来越大。可是对弟兄几个一时也没有停住过操心。再一想,要是进成到时候出去念书,留在外头,家里就剩下一个二哥。唉。到时候这弟兄三个就都欠着二哥的了。

    进成歇了几天。回去念书了,住校得一个月回来一趟。赶到春里养种,大楞再一次领着润成跟其他庄里的壮劳力,忙的脚打后脑勺。一个养种,一个收秋,就是在跟节气抢时间。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下来,全庄人都受的够呛。黑夜回去,吃些饭就想睡觉。

    这天回去。娘娘说有个小后生给捎了个话来,说宝成想他二哥了。想叫他去一趟。大楞问清楚,原来是乡上的通信员给捎来的信儿。大楞嘴里骂了一句,小王八蛋,就记得弟兄们,记不得大人?

    润成知道,虽然爹话是这么说,到不见得他真的恼了。果然,吃过饭,大楞叫润成早些睡,顺便叫小妮给三小子拾掇些家里吃的,明儿叫润成给带着。小妮笑着说,你家宝成在卖东西的地处,吃的能没有?人家吃的肯定比家里好。大楞说,外头的吃的再好,还能比咱们家里的吃的顺嘴?赶紧拾掇吧。

    润成黑夜睡在炕上,睡觉前心想,宝成这个没心眼的人,怎么还能想起来叫家人去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了,到底是什么事,润成想不出来。在供销社卖东西卖的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大早起来,吃过饭乘着凉快,背着娘给弟弟拾掇的吃的就走了。润成出来解开口袋一看,还有炒葵花籽呢。心说,娘还以为宝成是个小娃娃呢,还给准备着零嘴吃的。他从里头抓了一把,磕着往胡庄的方向走。

    这胡庄据爹说,就是因为姓胡的人多,就叫胡庄了。从官庄窑顶上的打谷场上,天气好时就能看见胡庄背后山上那根歪脖子柳树。看着倒不是很远,走起来就不好说了。因为人好歹他也是不能飞过去的,听张老师说过,是有个叫飞机的东西能飞过去,可是那跟自己离得有十万八千里。想着挺有意思,走着就不觉得多么受。

    一道儿上走走问问,曲里拐弯,沿着胡庄河滩边上长着的两排杨树,进了胡庄。看起来,胡庄是个比官庄大了不少的庄子,从在道儿上晌午放学回家吃饭的小娃娃看,人也比官庄要多很多。怪不得乡上的供销社要在这儿开个门市部,什么时候官庄也能有个门市部什么的。

    到了村口,问了个老汉。老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指从条土格楞爬上去的那个院子。老汉从头到脚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就走了。润成感觉这个老汉很日怪,他按照老汉指的道儿爬了上去。

    进了院子,门开着,润成进去,柜台后头没有人。润成叫了声宝成,随着一声来了。一个人从柜台后头一件门口挂着帘子的小屋出来了,润成看着弟弟有些不敢认了,不是才隔了不到两个月吗?

    眼前的老三宝成,眼窝黑青,塌陷了下去,两只眼珠子都跌在了眼窝子深处,眼珠子上头的光也不亮。润成隔着柜台拽住弟弟,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记得,师父说过,人的精气神不足时,眼珠子上的光就会发灰不亮气。这阵看,宝成明显是精气神不足,而且不足的很厉害。

    宝成看清楚是二哥,反应过来笑笑,说就是这几天没有睡好。润成好好捏着他的胳膊腕子,品了半天才放下心来。他解下口袋说是娘给带的,跟在弟弟后头进了后头屋里。

    屋里不大,除了个灶台上头摆着做饭吃饭的东西,就剩下乱七八糟在一个单人床上的东西了。在一个没有家人的地处。宝成这个小光棍,日子过的看起来也是听邋遢。润成都不知道往哪儿坐,弟弟不好意思的好歹拾掇下床上的东西。叫二哥坐下。

    晌午弟兄两将就吃了些娘给带的干粮,宝成拍着胸脯说等天黑了好好排置顿饭吃。

    当时润成还闹不机明弟弟说的好好是什么意思,后晌等天一黑,宝成胳膊底下夹着那个娘给装东西的口袋就走了。等了很长工夫,随着阴阳日怪的嘿嘿笑声,传来的就是关门落栓的声音。宝成回来了,口袋不是夹着了。而是扛着肩膀上,里头不知道装的什么,满满的。

    宝成叫二哥烧水。他放下口袋,往出掏东西。有隔年的干棒子,有山药蛋,有绿葱叶子还没有长出来的老羊角葱。甚至还有条蒜辫子。润成看的有些哭笑不得。这黑夜到底是要给客人吃什么好的呀?

    里里外外忙活,到最后总算是能开始吃了。宝成从床上铺着的毡子地下揪出来一张报纸,铺在床上,把吃的摆了上来。

    润成看看,居然还有罐头,有鸡肉的,还有鱼的。他看看弟弟,弟弟笑笑。从床底下拽出个长脖子瓶子,拿了两个碗。拧开盖子每个碗里倒了半碗。

    润成鼻子里头一股子呛人的味道钻了进来,闹了半天是酒。润成记不清上回闻见酒味是什么时候了,应该还是爷爷活着的时候。日怪的是宝成怎么还喝上酒了?他哪里有钱买嘛,还有这些罐头。

    宝成端起来满满喝了一口,抹抹嘴,叫二哥边喝边吃。

    润成端起来试试,还行。喝到嗓子里头燎人燎人的,过一阵就感觉飘飘的,弟弟说了这将近两个月以来,他是怎么过的。

    胡庄,里八道沟不到二十里,远倒是不远,可是一道儿都是小道儿。因为人多,供销社才打算在这儿开个门市部。可是没有人愿意来,主任指定谁,谁也不愿意。那些人都有各种说法,总之一句话,就是不来。哪怕扣奖金也不来。主任看见开会开了多半天都没选出个人来,一拍桌子,说散会。临走时,他叫宝成黑夜来他宿舍一趟。主任站起来,把烟屁股一扔,说了句都是一群日球的东西,走了。接着人们就听见了他屋里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宝成站起来正要准备走,就发现人们都看他,还有的人在背后悄悄说什么。他想寻个人问为什么,人人看见他都躲走了。宝成刚要走,据说是供销社里头资格最老的老苏头唉了一声,说小后生,自己操心些吧。

    宝成要问他是在跟谁说话,其实这句话问也是白问,因为屋子里就剩下他跟老汉两个人了,这话肯定就是跟他说的呗。他扭过头,看着老汉。老汉不打自招地连连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他,他什么也没有说。

    宝成说敢情这事里头有什么问题?可是他直到黑夜吃完饭也没出个什么来,因为人人都躲他。吃完饭,他按时到了主任的屋里。主任的屋里就像是着了火,到处是烟。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在吃烟罢了,听人们说过,主任说他是六岁就开始给他爹卷旱烟,也就开始抽了。人不到四十,吃烟就吃了三十多年。宝成一看,罐头钵子里头的旱烟已经见了底子,看来主任已经吃了工夫不短了。

    主任叫他坐下,说是认识他爹秦大楞。宝成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起这个事来了。接着主任就讲了一番献忠心、干革命、敢牺牲、不怕累的大道理,到底就是一句话,他说宝成在他看来就是个这样的有志青年。说的宝成都有些吃不住了,屋里头是在是太呛人了。好不容易才说到了正题,主任说想着叫宝成去,把胡庄的门市部给建起来。

    宝成说到这儿,端起碗来,往嘴里倒进去半碗,说主任就是个日球的东西,到最后就是要坑我。

    润成说什么叫坑你,不敢这么喝了。要是叫爹知道了,还不知道这么磋磨(作者注:磋磨在当地方言里就是教训的意思)你呢。

    宝成嘿嘿笑笑,说你不要跟爹说不就行了。你不知道啊,后头发生的事情。

    宝成在能说会道、满嘴吐沫星子和着服务群众大道理的主任跟前,根本就插不上嘴。他还没有说什么,主任使劲拍着他的肩膀说,宝成,现在是组织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我觉见你一定能在新的阵地上做出伟大的成绩。就这样定了,明天就叫人送你去胡庄。

    就这样,第二天,宝成跟着送他的人,骑着洋车子就到了胡庄。把关着门的门市部打开,打扫了半天,把简单的没有几样的货摆在柜台跟货架上,同事就回去了。屋里剩下宝成一个人,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顿。心说新地方还行,关键是这儿从这阵开始他最大了。他铺开自己的铺盖,往上一睡。用手托着后脑勺,也许是一道儿上受的太厉害,居然睡着了。

    醒来阳婆爷早就落山了,一天吃两顿饭的人们端着碗都聚集到了他门口,宝成一出来就看见,吓了他一跳。他出来门口跟人们笑笑,人们却跟看见鬼一样跑得远远的。有个小娃子还哭出来了,惹得宝成在心里骂了一句,有个屁看头,我就是个站栏柜(作者注:站栏柜在此处指的是售货员这个职业)的。

    头天黑夜到了,宝成随便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说实话,门市部就他一个人,连个道聊的人都没有。他睡在铺上再一次想见夜儿到今儿发生的这件日怪事。没有哪怕一个人能跟跟他说一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不机明干脆就睡吧,他想到底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翻来过去几回,就这么睡着了。睡着睡着,脑袋咚的磕到了什么地处,疼醒了。掉地上了,睡惯了供销社大通铺的宝成,睡着翻身跌到了地上。脑袋磕得生疼,回到铺上,摸着叫磕出来的疙瘩,他第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

    润成问说什么声音,宝成说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还挺脆。宝成一时没有听出来声音从哪儿来,他出来进去好几趟,都没有寻见这个声音从哪儿来。就这样,脆生生的声音一直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才停了。折腾的一黑夜没有睡好的宝成,起来以后眼涩的像是里头有了沙子,揉都长工夫都不管用。

    还没有开大门,听见了大门上嗵的一声。他开门看见几个半大小子站的远远地,看着他。回头看大门,上头有个圪洞,不用问肯定就是这几个赖小子给闹的。他拾起一疙瘩土疙瘩就要往过扔,有个小子却说他要买些咸盐。宝成这才看见门口还放着个罐子,外头都油渍渍的。他才醒悟过来人家是要买东西,拾起罐子,里头有钱。称好咸盐他要把罐子递给那个小子的时候,那个小子却躲开了。

    宝成问二哥,你说日怪不日怪。他说那个小子居然叫他把罐子放在地上就行了。宝成把罐子放在了地上,回到院里时悄悄回头看。那个小子看他走远才把罐子拾起,一道烟跑远了。宝成从头到脚看看自己,除了衣裳有个扣子没有扣对眼以外,就剩下没有洗的脸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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